第五百三十八章 路漫修遠(1 / 2)

縣令看著進入門內的書生,麵色微微一正。

國朝重士,對於讀書人很是優待,若是有功名在身還可見官不拜。

再例如免除差徭、知縣不可隨意對其用刑、遇公事可稟見上官。

往小了說,那是功名在身,往大了說,那就是階級跨越了。

會稽縣令看兩人的打扮和年紀,應該是已經有功名在身了,兩人所穿的儒袍至少是中了秀才的文人才能穿著的。

“你們是何人?與本案有何關係?”

對待這樣的人,可不能像忽悠王時一樣!

“在下山陰舉子楊一杯,見過縣令大人!”

“山陰舉子王仁父見過縣令大人!”

縣令感覺這兩人的身份似乎還要超出他的預料。

在科舉之中難度最大的可不是金榜題名,而是榮登桂榜。

科舉之中素來有金舉人銀進士的說法。

倒不是說舉人的分量比進士中,而是中舉的難度和中舉之後帶來的階級跨越更在進士之上。

相比於秀才,舉人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階級跨越。

會稽縣令就是舉人出身,擔任了一方學官,後來得到了補缺的機會,當上了一任縣令。

而且看這兩人的年紀未必沒有機會金榜題名,無冤無仇之下,縣令肯定也是先希望交好兩人的。

“兩位有何話要說?”

楊清源也不客氣,直接開口道,“在下想請問縣令大人,就是如此審案的嗎?!”

來者不善,咄咄逼人。

縣令原本溫和的臉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

雖然這兩人是舉人,縣令想要交好,但也不代表這兩個讀書人有資格在自己的麵前指手畫腳。

“怎麼?你們二人對本官的審案之法有意見?!”

王華沒有主動開口,隻是看著楊清源說話。

雖然他是越州代刺史,但楊清源這個越州黜陟使才是真正掌握生殺大權的人,五品以下,不必啟奏就可先行任免。

而且王華作為這縣令的上官,也該避嫌。

“不是有意見,而是大人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審案啊!?”

縣令的麵色更黑了,這個舉子以為自己是誰啊!好大的膽子!尚無官身就更非議一縣縣令,簡直猖獗之極!

縣令一拍驚堂木,勃然大怒道,“大膽!難道本官如何審案還要你來指點!?”

不理會縣令怒拍驚堂木的官威,楊清源繼續開口道:“不是我要指點,而是大周律例寫明了該如何審案!?這位王老伯既然敲響了鳴冤鼓,自然是有冤情上訴,你一不查人證詳情,二不傳被告嫌煩,三不斷是非曲直,在這公堂之上,大展官威,這就是你代天子牧民的態度嗎?!”

楊清源說話之間帶上道門真元,醇厚的聲音能夠清楚地傳入在場眾人的耳中。

眾人隻覺楊清源所言,義正詞嚴,句句有理,忍不住叫好的。

就在縣令要再拍驚堂木肅靜全場之時,楊清源突然轉頭說道,“諸位父老,這縣衙乃是莊嚴之地,並非市井之場,若是為官者肆意妄為,諸位自當仗義執言,但如此叫好,未免有失莊重。”

眾人聽著楊清源清朗之聲,竟然不由自主地安靜下來。

“縣令大人,不知道大周律例能不能教你審案!”

會稽縣令臉色已經黑得像是去了一趟爪哇國,這個書生到底是什麼情況,自己和他無冤無仇,為什麼要如此的撕破臉皮?就為了這王老頭一家?!

雖然腦海之中疑問難解,但是嘴上卻絲毫沒有示弱之意。

“大周律例自然是不錯的,但是你一介舉子,不通實務,隻會紙上談兵,坐而論道,豈知這實務之難?!本官念在你功名在身,不予追究你前款擾亂公堂之罪,若是再胡攪蠻纏,就休怪本官的衙杖不客氣了!”

雖然縣令不能革除舉子的功名,但是找個由頭扣個罪名打上一頓板子也是不成問題的。

楊清源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從懷中掏出了官憑,然後開口道,“請大人看完之後,隨我到後堂一敘,學生有下情稟報。”

縣令看到桌上的東西,心中咯噔一下,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有的。

官憑,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偽造的東西。

官憑嚴格地來說是用兩件東西組成的,一是介紹主人身份官職的文書,還載明了主人的年紀相貌。

二就是魚符,以銀、金、玉等材質所做的。

六品以下為銀質六品及以上至四品以下為金質,四品以上為玉質。

此刻會稽縣令眼前的這塊魚符就是玉質的。

在此刻的越州,在任的,有玉質魚符也就是四品及以上的隻有三個人。

揚州刺史,越州代刺史王華。

越州都察院,都察院左僉都禦史李尋歡。

越州黜陟使,大理寺卿,文華殿學士楊清源。

隻有這三人才是四品以上,有資格佩戴玉質魚符,且這三個人都有資格直接處置會稽縣令。

會稽縣令有點不敢打開紙質的官憑,雖然他不知道眼前這個年輕的書生是三位之中的哪一位?

那但他無論是哪一位都不會影響今日會稽縣令的結局。

就在會稽縣令雙手微顫,要打開紙質官憑之時,楊清源的聲音再次響起。

“縣令大人,不知可否到後堂一敘?”

會稽縣令聞言眼中迸發出了無限的生機,此人沒有當麵表明身份,說明事情還有轉機。

會稽縣令慌忙起身開口道,“兩位請隨我入後堂一敘!”

說著便帶著楊清源和王華步入了後堂。

“這位大人,下官”

楊清源打斷了會稽縣令的話,“本官越州黜陟使楊清源,這位是越州代刺史,王華,王大人!”

雖然心中早有猜測,但是當楊清源表明身份之後,會稽縣令還是覺得眼前一黑,差點站立不穩。

楊清源見狀衣袖輕拂,一股柔和的真元幫助差點摔倒的會稽縣令穩住了重心。

“下官會稽縣令邵傑,參見楊大人、王大人!”

一個是奉旨欽差的越州黜陟使,一個是越州代刺史,自己是造了什麼孽啊?!竟然在以權謀私,枉法亂裁的時候,遇上了這兩位。

這下子連官位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了!

“我且問你,你收了王柳父子什麼好處,竟然如此罔顧律法。”一旁的王華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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