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櫟勾唇一笑,“若能聽著長姐的安魂曲走,也算瞑目了…”
大運河上,寒風四起,風夾著雨點子劈裡啪啦打下來。
片刻後,雨絲慢慢變成了雪花,洋洋灑灑的
落下來,運河上白茫茫的一片。
看不見前路,亦看不見後路。
半月後。
延古寺裡敲起了喪鐘,延古寺老和尚最疼愛的俗家弟子空空仙逝。
消息傳到謝玉淵的耳中,她正在舅舅的書房裡看那些帳本,胸口翻湧了幾下後,噴出一口血來。
她推開羅媽媽遞來的帕子,將外衣褪去,換上素淨的白衣後,向京城方向磕了三個頭。
高家最後一個男丁走了,走得無聲無息,就像他活的這三十多年一樣,無聲無息,無名無姓,隻一個空空的法名。
謝玉淵有那麼一瞬間,突然明白了老和尚為什麼要給舅舅起一個空空的法名。
來時空空,去時空空,人生空空。
舅舅最後告訴她的話是:孩子,不管過去是什麼樣,現在是什麼樣,未來又是什麼樣,你都不用有那麼多的猶豫,高家的恨背負不到你身上,這三件事了,你沿著你自己的人生路走下去。
可,真的就能走下去嗎?
謝玉淵從地上站起來,走到窗戶,幽幽歎了口氣。
高家三代人連生機都沒有掙上,憑什麼她和娘就能沿自己人生的路走下去?
前所未有的如履薄冰呢!
謝玉淵想到這裡,重新又坐回到書桌前,朝一旁靜立的男子看了看,“江鋒,把另一疊帳本給我抱過來。”
“是,小姐。”
“羅媽媽,今晚怕又是要通宵,你讓廚房做點清淡的小粥來。”
羅媽媽心疼地看著小姐越發瘦小的臉,哽咽道:“是。”
既然是如履薄冰,那就在刀鋒上試著走一走吧,反正最壞的打算,也是做鬼,怕啥?
儘人事,聽天命,便好!
謝玉淵深吸口氣,摒除一切雜念,把心思投入帳本之中。
…
又過半月,江亭帶著高氏在一個大雪之夜,回到揚州府。
高氏一回來,謝玉淵嚇了一跳,整個人足足老了五歲不止。
高氏卻淡定的很,和女兒聊了幾句路上的見聞後,命人把小佛堂給撤了。
謝玉淵一臉的奇怪。
高氏笑了笑道:“旁人都盼著我死,我卻非要好好的活。咱們母女倆總要活出一個人樣來,才不讓下麵的人擔心。”
“娘是怕我一個人支撐不下去?”
高氏:“…”
隨即,她將心一橫,笑道:“你爹死後,我萬念俱灰,一來是想著是自己罪孽太重,才連累得他沒命。二來,是怕麵對謝府那些人和事,想把自己當個縮頭烏龜。”
“舅舅把娘說通了?”
高氏慈愛地看了女兒一眼,答非所問:“阿
淵啊,前路那麼難,娘想陪你走下去。你爹燒成那樣,都從院子裡爬出來,又活了七天,我這個全須全尾的人,還有什麼臉麵縮在你的背後,讓你一個人衝鋒陷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