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氏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有一抹悲色,但眼神卻是亮的。
她和阿淵不一樣,從小順風順水慣了,就像溫室裡的花,一碰就碎;
阿淵這孩子不同,她的心思比她重,看見什麼,心裡怎麼樣的,都不太肯聲張出來,像極了大哥。
這樣的性子在逆境中更有韌性,卻也容易傷了自己。
如今高家唯一一點血脈就落在她身上,自己這個做娘的怎麼能不為她保駕護航。
謝玉淵將身體撲了過去,埋頭在娘的胸前,“娘,上陣父子兵,咱們娘倆總能搏出一條生路來的。如今府裡謝府隻剩下大房,大房和咱們的關係挺好,不會想那些齷齪心思,正是修生養息的好時機。”
高氏點點頭,其初謝奕達一走,對她們母女倆反而是好事。
“前頭為了拿回娘的嫁妝,女兒行事咄咄逼人,以後怕要改一改,咱們穩穩的來。娘也不必刻意走到人前,保養好自己的身體,該怎麼樣,就怎麼樣。”
“聽你的。”
高氏拍拍女兒後背,“江亭跟和娘一道回來的,他說想見你一麵。”
“正好,女兒也想見他。”
…
夜晚,雪落無聲。
謝玉淵看著地上磕頭江亭,親手扶起來,他的臉色並不好看,眼底一圈黑色,顯老的很。
“一路上,辛苦了。”
“阿淵小姐,老奴不辛苦。”
“順利嗎?”
“很順利。”
“葬在哪裡的?”
江亭:“就葬在延古寺。二爺最後去的那天,老和尚替他受了戒,算是真正出了家。”
謝玉淵不明白,“好好的,為什麼非要在那個時候出家?”
“二爺說,有人在菩薩跟前打座念經,就好比朝中有人,神佛會保佑阿淵小姐的。”
謝玉淵一聽這話,太陽穴突突疼得厲害,半晌才道:“江亭,這些帳本我已經都看完,有個問題我一直放在心裡沒問。”
“阿淵小姐,你說。”
“我大舅舅用命換來了這麼多的石頭,攢得這麼多財富,其真正的目的怕是…”
謝玉淵用指沾了點茶水,在小幾上迅速寫下一個字:反。
江亭嚇了一大跳,忙不迭的用袖子扶去,“小姐,老奴跟在二爺跟前,二爺怎麼說,老奴怎麼做…”
謝玉淵冷冷打斷,“江亭,你跟在二舅舅身邊這麼些年,若是連這個都看不出,你說我會信嗎?還是說,我長了一張讓人不可相信的臉?”
江亭噎了一噎,半天沒有說出話來,末了,咬著牙重重點了幾下頭。
謝玉淵死死的握著拳頭,手指深陷指甲裡半點都不覺得疼。
果然被她料到了。
這些日子,她靜下心來總在想這樁事情,想來想去,這麼一筆巨大的財富除了用來造反外,沒有第二個用處。
如今四海太平,皇帝雖然年老,政事上卻還算清明,那麼誰人要反?
“江亭,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