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周二說,這個事兒明顯是非法行為,你要是不給我點好處,那我就去舉報你。
張誠乾這行也很多年了,從來沒出過事兒,也從來沒見著誰出過事兒,當然不相信周二真的能舉報自己,更不相信能告得倒自己。就說,你要告就去告我吧,我等著你的。並沒有分好處給周二。
結果周二怒了,真的就把張誠給告了。
周二看來並不是真的與張亨友善,隻是某種利用關係。現在既然把張誠告了,那麼肯定也就把張亨得罪透了。周二可能是怕張亨報複自己,就多說了一句“張亨兄弟原本貧窮,現在那麼有錢,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張誠當庫銀有關。有可能是兄弟合夥偷盜國庫銀兩。”
按理說,銀庫庫丁偷拿國庫銀兩,還真就是常態,而維持這個常態的就是所謂的“官官相護”,不僅是官員和官員之間,同時也是各個不同衙門之間。
打個比方,負責京師治安的京縣衙門從來都是不會認真處理這類銀庫案件的,都是照例讓國庫的官員自己內部消化處理。充其量是把消息告訴銀庫,然後過幾天再派人來檢查,然後收點好處,大家利益均平一下就可以了。
可是這次偏偏出了岔子。
案子報到京師南城衙門的時候,正趕上正堂知縣不在,由刑部派過來一個官員頂班,而這位官員剛好是個新員。本來在刑部裡就因為缺少政績一直官運不順,突然遇著這麼一個奇案,當場拍板——如實上報。
於是,直接完成了縣衙到刑的申報,並且從刑部又報到了德光皇帝麵前。
而德光皇帝是黛青有史以來最儉樸的皇帝了,他的龍袍上都打著補丁,知道這樣的消息,那還了得了?一道聖旨下來,嚴查!
如果說銀庫本身沒有彆的問題,那麼當然也就沒事兒了,可問題在於,能沒問題嗎?
銀庫的官員每年隻有一百兩不到的合法收入,怎麼可能夠花?
當然是各有各的渠道,各有各的手段。
比如,用木頭包上白布,冒充銀兩裝進袋子。而真正的銀子,則被他們帶了出去。
平時,銀庫的銀子就這樣裝在袋子裡,根本沒有人會去仔細的查驗。遇到調銀子用的時候也好辦,用其他進賬的銀子頂住一時即可。反正也不可能同時把整個銀庫的銀子都調出去吧。
而且,銀庫的官員們本來就都乾不長,最多三年,準換崗。很多甚至隻能做到一年左右,就調離高升了。而這種“木頭銀子”已經存在多久,根本無從考證,反正就是一代一代這麼傳下來。
曆任官員都幫著前任掩蓋,因為隻有替前任掩蓋好了,他們自己才有機會繼續撈銀子啊。至於平時檢查的官員,包括那些王公貴族,也都是心裡明白,眼睛看不見,嘴上不多說,大家都好過。
可是現在德光帝嚴令徹查,派來的官員隻能認真檢查。結果不查已,一查就查出來一個驚天大案黛青帝國德光二十年的銀庫裡,賬麵上總共有銀子一千二百一十八萬二千一百一十六兩白銀,可是最後真正查出來的,隻有二百九十二萬二千兩。
虧空高達九百餘萬兩!
幾乎全都是空的啊!
也就是說,整個黛青帝國的絕大多數銀子,都已經被這些看庫的官員和兵丁,給監守自盜一空,僅僅留下一成銀子用來充個門麵而已。
德光帝,真的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