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正,知縣來了,馬上就到村口。”
韓柏一愣,身子不自覺的繃直,想要趕過去,卻又調轉方向,緊著步子往家裡走。
“老婆子,快將我那綢布衣服拿來。”
......
村口林蔭處,刁珣一襲青衣,並未著官服,負手而立,卻見眼前青山之間,遍布著黃綠色的稻田,稻穗垂下,部分向陽處的稻田,隱約可見金黃的顏色,再過上半月多,成熟早的稻子,差不多可以收割。
如此看來,今年倒是個豐收的時節。
這般想著,刁珣笑著搖了搖頭,過去三年寫給朝廷的公文,可都是欠收。
“縣尊,此處便是韓家村了。”
說話的人是王五,他抬起袖口,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水,頂著烈日,就算是騎馬,也難免出汗的厲害,到底是這幾年身子虛了點。
“我已經著人喊裡正過來。”
刁珣轉過身來,微微頷首,隻是眼角捎帶著點血絲,說道“不急,就在此等上一會兒。”
昨夜按照道理來說,應得安眠,隻是,在床上瞪大眼睛熬了半夜,方才借著午夜的一點涼風入睡,一大早,便領著王五朝著韓家村趕來。
沒有彆的目的,還是為了韓烈的案子,至於王五,刁珣倒也沒有太多的警惕之心,昨日一番閒談,知道對方家裡尚有老母妻小,他的擔心就去了大半。
最多陽奉陰違罷了,不至於威脅他的性命,否則,真要是動了不軌之心,隻能上山落草,可山上哪有紅塵間快活,斷不會為了調走的縣尉亂來。
當然,穩妥起見,刁珣還是讓宋押司安排了兩名心腹衙役跟著一起過來,和宋澤之間倒也沒有什麼推心置腹的交流,僅僅是昨天一番深談之後的默契罷了。
積年的老吏,知縣換了幾茬,他卻穩如泰山,該有著他的獨到之處。
就是縣裡缺馬,兩個衙役隻是趕路過來,不比刁珣以及王五騎馬來的快。
且青天白日,自己跟著都頭王五一同去韓家村的消息,人儘皆知,真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他王五,能脫得了乾係?
不過麼,今天王五王都頭一路而來的表現,刁珣還算滿意,看著像是被他說動,誠心誠意辦差的模樣。
就在這時,卻見田間地頭上,一名小老頭穿著染色齊整的綢布直裰,匆匆而來。
刁珣倒還是認得,正是前幾日來縣衙報信的韓家村裡正,似乎叫韓柏?
等到對方氣喘籲籲的停在自己麵前,躬身做禮,刁珣沒有像之前那般擺威風,到底算是下了鄉,作為父母官,沒有必要時刻威嚴,哪怕是裝模作樣,也該與民同樂才是,直安慰對方慢點說話。
“不知縣尊遠道而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聽著韓柏似有些文縐縐的話,刁珣笑了笑,不以為意,而是寬慰道。
“無妨,本就是臨時起意,本官卻是要謝謝你,及時報信。”
柏微微一驚,心裡閃過不敢相信的想法,莫不是這還是真是青天大老爺當麵?
自己這算計,可能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稍抬起頭,看向刁珣似笑非笑的眼眸,而對方接下來的話,正巧應了他的心思。
“本官正是為了韓烈的人命案子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