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手力、手分、庫子、門子、獄卒等等,更是數量頗多,各司其職,如此才能維持得了縣衙的運轉,而武人模樣的王五都頭,便是吉水縣衙的武力代表,管著弓手這些能拔刀射箭的。
“坐。”
刁珣臉上倒也沒有自傲擺譜的表情,反而擠出點自認為和煦的笑容,指了指木頭椅子。
宋押司沉聲應了下,沒有猶豫,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隻是,額頭處不經意皺紋,表明他的心情,並不是這般平靜。
這幾日風雲突變,也不知道縣尊使了什麼樣的手段,不聲不響的把黎縣尉趕走,簡直打破了他心中對其的刻板印象,並非隻會什麼經義文章的酸儒,難免讓人心生警惕。
王都頭則是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宋押司,隻是對方瞧也沒瞧他一眼,當即隻能強自鎮定的坐在椅子上。
各懷心事,氣氛一時稍顯得沉悶。
“宋押司,家中父母可還好?”
出乎意料的是,刁珣沒有說起公事,反倒說起來閒話。
“教縣尊知曉,我父三年前病故,母親尚安好。”宋押司心中一驚,卻是不敢表露,隻能老老實實回答道。
珣點點頭,隻是閒話並沒有到此結束,反而問起宋押司家中兒女以及王都頭的家庭情況,甚至於市井之中的吉水縣風俗。
宋押司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如此一聊,卻又不免心中放鬆些許警惕,話稍稍多了起來。
如此,天色稍有些昏暗。
旁邊的王五,卻是從一開始的如坐針氈,到如今,長長舒了一口氣,覺得刁知縣無非是充作父母官,收買人心罷了。
“嗯,天色不早,耽誤宋押司回家,就請先回去,下次有機會你我再說些閒話。”刁珣抬頭看了眼外麵,臉上稍帶歉意。
“不敢不敢!”
宋押司起身行了一禮,方才走了出去。
“王都頭。”
刁珣忽然轉過頭來,隻是語氣變得生硬。
“黎縣尉高升,由本官暫兼縣尉一職,你可知曉?”
王五心頭一跳,當即站起身來,低頭便拜,脖子頂著那寒冷的目光,汗毛豎起。
“屬下知曉!”
隻是一日未見罷了,這年輕知縣,忽然變得有些深不可測起來。
“本官不準備與你說什麼大道理。”刁珣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緩緩開口。
“如今大勢在我,想必你也能瞧的清楚,除非,你不服想要一刀砍在我的脖頸之上。”
往後說著,語氣愈加淡漠。
“縣尊大人說笑了,屬下萬萬不敢!”王五抬起頭,神色之間,滿是慌亂。
殺死金榜題名的進士,大概是瘋了,才想要做出這等喪心病狂的事情來,何必說這些難堪的話來擠兌,隻是,不能反駁罷了。
“也是。”刁珣微微頷首,旋即又輕笑出聲“這謀殺上官,乃是不赦之大罪,你在縣衙混了這麼多年,必然清楚。”
“是是是。”王五連聲應是,背部已經被汗水打濕。
“既如此,本官也不為難你,都是尋口飯吃,往後,這縣衙的事情,還得請王都頭多多協助本官。”
刁珣捏起茶桌上的杯蓋,淡淡說道。
“諾!”
王五低頭悶聲喊道。
“那就先去吧,明日一早,且來縣衙尋我。”
王五走出縣衙,被冷水一吹,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卻見縣衙方正威嚴,較之平時,似乎又多了點讓人畏懼的味道,黑洞洞讓人不敢窺測,哪怕裡麵現在升起了燈火。
良久,歎了一口氣,這胥吏,終究是低人一等。
邁著步子回家,卻是連去妓寮的心情,都煙消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