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武二郎(1 / 2)

申時的天光籠罩城南一隅,稍顯簡陋的食攤上,皂衣高冠,披甲挎刀的武二郎大刀金馬地坐在食案前,撕下湯餅丟入還剩半碗的羊肉湯裡,隨後端起碗箸,呼嚕呼嚕吞咽下肚。

末了,武二郎藉著手背拭過嘴唇,滿足的麵色迎向西頭照來的日光,隨後闔上雙目,片晌複又睜眼,往食攤那端忙碌的婦人招手喊上一聲:“何嬸,再添份炒茶,少米多油便好。”說罷,目光越過忙碌的婦人、熙攘的城南街景,瞧去不遠處的一間綢緞行,那邊偶爾會有商販挑著貨擔進去,武二郎便登時凝斂視線,順手正了正胯間的雁翎刀。

“勞煩兩碗羊肉湯,四張湯餅。”便在這時,食攤來了倆人,朝著婦人一聲招呼,隨後含笑走近,端坐在武二郎的那張食案。

武二郎不由得皺起眉,何嬸的羊肉湯自是一絕,不過往來皆是鄰裡,這倆人瞧著卻是麵生,何況兩邊的食案倒也空著幾張,為何偏偏坐在他這裡。打量著麵前的倆男子,武二郎在他們身上並未察覺到惡意,可稍作思忖,依舊難以摸透來意,於是將胯間的雁翎刀提了提。

來者正是朱興盛與陳平生。

武二郎看過來的時候,目若流星,明亮而威嚴,坐在其右側的陳平生竟心生幾分怯意,不敢迎上那對筆直射來的目光。

朱興盛迎著那邊的視線,先是頷首笑笑,隨後像是親友之間閒暇的言談,語氣相當隨意地問道:“瞧著武判官這般模樣,當是查明了城隍廟的石漆與火藥並非蘇家所為,想來真正的幕後主謀,許是與那間綢緞行脫不了乾係麼?”

噌——刀鍔推起幾寸,刀鋒亮在天光裡,武二郎瞳孔緊縮,自那身皂衣陡然攀升的殺意霎時籠罩朱興盛與陳平生,目光冷如寒潭,淡聲道:“既知曉武某官職,又怎來的膽氣當麵言及官事。”

“客官,兩份羊肉湯,四張湯餅來咯。”這時叫何嬸的婦人端著食盤過來,將吃食一一放下,又衝武二郎笑去,“還有二郎的炒茶,這裡邊啊,可是添了阿孝從大都帶回的酥油,好喝著呢。”那邊武二郎先一步收起刀鋒,笑著接過炒茶。

待何嬸離開,武二郎的目光複又咬上朱興盛與陳平生,隨後視線轉往他二人手裡的羊肉湯,默然片晌,言道:“瞧著倆位倒也不似那尋死短命之人,說吧,所為何事,武某隻給倆位一次機會,倘若叫武某察覺半分居心叵測之處,嗬,僅是這碗肉湯可換不來你二人的性命。”

朱興盛搖頭說道:“並非武判官予我二人機會,應是我予武判官機會,或者說,這機會是給濠州城十九萬戶百姓的。”

武二郎的麵色迅速冷下來,正欲出言訓斥,卻聞那邊又傳來一聲“武判官可知,那定遠縣郭子興已與懷遠縣孫德崖勾結,不日將攻打濠州城”。

武二郎豁然起身,目光緊緊盯住朱興盛,右手儼然攏上刀柄,厲聲道:“此事已非官事,你可知此等欺罔之言當以何罪論處!”

他起身動靜不小,又披甲佩刀,登時招來街麵百姓偶爾的側目,朱興盛往周遭看了看,笑著示意武二郎坐下,隨後開口道:“尚未介紹,在下朱興盛,這位是陳平生,我二人自定遠驢牌寨而來……今日入城便聽聞武判官查案斷案頗為老到,是否信口開河,以武判官的本領,推斷個中真偽想必並非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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