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路,我不過是帶著一句承諾,拚了命,強撐著。路上,什麼事兒都見過,什麼事兒都乾過,和仁這個字,是絕不沾邊的,他們說,在下是什麼領袖,根本算不上。”huαんua33.
“因此我成了‘仁將’這事,也是想了半個晚上才明白。”
“《道德經》說,‘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百姓為芻狗。’其中之意,其實是指,聖人和天地隻有‘不仁’,才能成為真正的‘仁’。人隻有摒棄了一切凡世的情感,才能總結出世間的規律,做出最正確的判斷。”
“而有了情感,便有了立場,有了立場,便看不清事物的本質。因此道家的‘仁’,便是無知無覺,無情無感,追求極致真理的‘不仁’。”
“在下是個道士啊,陛下賜予在下的這個‘仁’字,原來根本就不是儒家的‘仁愛’。而是道家的‘不仁’,而這樣的‘仁’,放在在下身上,太合適不過了。”
“原以為陛下,高高在上,必不可能和我這種人有任何交際。”
“可沒想到,陛下居然是我人世間的知音。因為在下,一生所求,便是------‘殺.身.成.仁’!”
“在下這條命,什麼時候被老天爺收走,怎麼收走,早就已經無所謂了。現在還活在這世上,想的就隻有一件事情,那就是怎麼用這條命,最大數量的換更多人的命。聽聞皇帝陛下組建團營,北擊蒙古韃子,便來試試。”
“蒙古人患我邊塞三十載,殺我百萬百姓。在下入了團營,能把這條命扔在漠北的戰場之上,也算是成就了我這輩子,最後的心願------那便是,殺身成仁!”
“道人前半生隻是個賤懶的丘八,除了打架,什麼都不會。”
“成了道士之後,慧根也一般,修習了十幾年,還是隻能追隨著欽慕之人,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
“如今,斯人已逝,那便做回老本行吧。”
侯飛燕和藍隊的成員,聽得此人如此之言論,無不震驚。他們麵對著這個,眼神渙散,冷漠乾癟,卻有著強大的,令人難以置信的氣場的男人,忘卻了憤怒的情感,隻有震撼和驚愕。
“瘋了瘋了,這是一個瘋子!”
伯生
在一棟木質閣樓內,伯生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清晨的陽光,鋪撒在寬大潔白的床上。
他腦中一片混沌,頭疼欲裂,如同大病了一場,沒有一點精氣神。
這是哪裡?昨晚都發生了些什麼?
伯生坐起身來,痛苦的扶著前額,緩了好一會。腦子裡開始慢慢回憶起,聞到濃烈的玫瑰香氣之後的事情。
白玲夫人!
伯生忽然記起那個女人的風韻之姿,想到這裡,他忙的驚醒,上下查看自己的身體。
片刻之後,他發現自己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穿戴的,依然是那身被擄走之後換上的綢緞睡衣。
這身睡衣讓他確定了,昨晚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他真的有被白靈夫人挾持在床。想到這裡,伯生滿臉脹紅,心裡不知是何滋味。
掀開被褥之後,他忽的發現,潔白的床單上竟然有一小片鮮紅的血漬,而自己的身上好像也沾了些許。
伯生嚇了一跳,上下檢查自己的身體之後,更加納悶了。
他心裡默默嘀咕著。我身上沒傷,不是我身上的血啊。
那便是彆人的。但是,昨天晚上,好像小姐已經將我從白令夫人手中救出,還會有誰在這個床上流了血呢?
小姐!
回想起祁淩霜的麵龐,伯生忽然再次頭痛欲裂。這次的疼痛直叫他在床上來回滾了三周,一些淩亂碎片的畫麵,湧進了他的腦袋。
在那些記憶的碎片中中,他真的正同一位女子行床第之歡。
隨著記憶中畫麵的展開,他的身體,對於昨晚的所體驗到的,種種感覺,慢慢蘇醒------
伯生望向窗外,兩隻蝴蝶,一藍一白,正繞著花蕊飛舞,它們動情的糾纏。
時而白蝶在上,藍蝶在下,時而藍蝶在上,白蝶在下。他們采摘的花粉撒出,正好落入花蕊。花兒仿佛受到感召,先是抽動了一下,收緊了些,隨後又愉快的開的更盛了。
伯生望向自己的手,憶起那吹彈可破,冰潔光滑的肌膚,閉起眼睛便能看到,那肌膚交融的溫存。昨天晚上,當這一幕發生時,他幾乎毫無意識,隻是本能的渴求她的身體,本能的釋放著自己。
想到此處,他有些不可置信,不知所措的,呆坐在床上。
那個女子是誰?
絕不可能是白靈夫人,那是在她走後發生的事情。
那麼......伯生再望了一眼那床單上,留下的鮮紅,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他不由自主的緊緊咬住下嘴唇,心如刀絞。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充斥著無比複雜的感情。
既有自己被藥物打敗,作出違背自己意願的事情的悔恨。
也有對企圖控製自己,強迫自己,最終讓他犯下錯誤的臨江侯府的憤怒。
還有因為和女子交歡之後產生的強烈情愫,以及對未來的惶恐。
還有對原本所期望的感情,就此落空的失落。
然而,不管這些感情孰輕孰重,孰主孰次,伯生明白,事情已經發生了,時間再也倒不回去,他的人生已經被決定了,而他也必須負起責任來,接受這樣的人生。
否則,令他無比在意的一個姑娘,將會遭到來自他的傷害。
“對不起,郡主殿下。”伯生仰望窗外的山景,默默的喃喃。
當伯生穿戴整齊,重新披甲,從青眼狐的居所裡走出來時。
祁淩霜正在桃花園中,臨湖的一棵桃樹下,靜靜的坐著,聽著不遠處泛舟在湖中的青眼狐,用竹笛吹著一曲《妝台秋思》。
她蜷著雙腿,雙手搭在膝蓋上,長發如黑色的瀑布,披散在背後,那張如玉雕琢的臉龐,透著天然的,白皙的光澤。
她的嘴唇紅潤亮麗,微微張開,輕聲隨笛聲吟唱,那聲音如同天籟,使得整個湖麵靜謐的為之沉醉。
那雙明亮的眸子,似乎在一夜之間成長了許多,比起從前的純潔真摯,又多了些靜謐。
她的臉上雖然微笑著,但單薄的背影裡,多少有些孤獨。
她身穿一襲薄紗的白衣,衣料透光,在微風中輕輕飄動,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曲線,仿佛一幅精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