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槐花娘從來都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也從來都不清楚他對自己的感情,是否如同自己對他那樣視為家人,亦或者是毫不在乎。
事實上槐花娘從來都沒能有機會真正了解這個人,在今天之前她隻是以為龍老板真的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商人,自己是他的親信罷了。
那年龍老板在她的麵前,將賣身契撕成了碎片。對她僅僅說了一句:
“明天記得來上工。”
時過境遷,如今槐花娘依靠的人還是同一個人。但她的心情卻在家人之上又疊加了一層難以抑製的恐懼。
“你害怕嗎?”龍老板未改變自己的腳步,隻是低低的沉聲問了身旁的麗人一句。
槐花娘無言,她知道自己發顫的步伐,瞞不過這位心性深沉的男子,於是她點了點頭。
龍老板見了亦無言,他又複走了幾步,喃喃的又問:
“你也不想這位上尊大人死?”
槐花娘聽了,心中不由得擔心起屋內尚被夾擊的青眼狐。禁不住,眼淚一下子湧進了眼眶。她並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一時間緊抿著嘴唇任由眼淚默默的落下。
龍老板輕歎了一聲遞上一方棉巾,隨後說道:“馬上要見人了,做回平時的你罷。”
槐花娘接過龍老板的棉巾,拭去雙頰的淚水默默的點了點頭。
她一個孤苦伶仃的人兒,麵對於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主人,還能要求什麼呢。
主從二人來到樓船三樓的甲板上,這裡早有四位蒼狼眾的頭領和傳令兵候著。這些人眼見龍老板駕臨立馬躬身抱拳敬道:“龍老板、頭爪。”
“戲樓怎麼樣了。”龍老板微微頷首對著他們用沙啞的聲音問左右道。
“回龍老板,按您的吩咐,四爪和二百個最好的兄弟正在攻樓,定將戲樓奪回。”
“嗯,南樓的東西準備的如何了。”
“正在全力搬運半個時辰可用。”
“去加派五十人,儘快就位。”
“是。”蒼狼眾頭領應了一聲領命去了。
這人前腳剛走,後腳就著急忙慌的爬上來一個傳令兵大聲急報道:
“報~龍老板,戲樓頭領阿依日傳訊。四爪大人在樓塌之前進去殺敵隨後便再也見不著人了,頭領說恐怕.......”
龍老板聽聞默了幾秒,也並沒有什麼大的反應,僅僅就說了一句:
“這樣啊。”
到是槐花娘在他身邊,聽了這個消息震驚不已,以手捂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賭坊四爪,就是戲樓的主人天清照。此人同她一樣是龍老板從小栽培帶在身邊的。就槐花娘所知整個賭場隻有她和天清照倆人是追隨龍老板最久的親信。
並且天清照和她這個婢女出生的人不同,他生得一副可賽潘安的俊俏模樣,武功和唱戲的天賦也是卓絕不凡。龍老板對他總是不吝讚美之詞,十分欣賞。為了栽培他不惜一擲千金。
當然他對天清照的偏愛和栽培也沒有白費,這些年來賭場生意紅火,其中有超過四成的女客是專門為了來看這個京城第一俊俏的武生唱戲的。
而聽剛剛的傳令兵所言,這個四爪天清照和三爪骨千數一樣。對於龍老板這場深藏不露的,不知目地的恐怖計劃不僅知道而且深度的參與和準備了。
是不是整座賭場隻有自己這麼些年都被蒙在鼓裡呢?想到這裡槐花娘既失望,又害怕。這麼看來自己應當就是一個很礙事兒的局外人吧。也許也就是事發突然,若是再過些時等他們準備充足,不需要自己了,哪天就被滅口了也說不定。
畢竟就連麵對他苦心栽培的天清照可能死訊,這位龍老板也並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呢。
“傳我命令,讓五爪代替四爪的位置,增派精兵配合阿依日卿,迅速剿滅戲樓殘餘的碧蹄衛。”
“是。”
話音剛落這時又有探馬來報。
“報~南樓、醉花樓、聽風樓遭到錦衣衛從龍夜不收飛爪襲擊,請求增員!”
龍老板聞言並不慌亂,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冷靜的說道:
“徐鵬終於有動作了,好一出圍魏救趙。讓各樓中守將不要驚慌守住位置,這都是佯攻,他們人數根本不夠三處同時進攻的。去增派人手傳訊一刻一報,要先弄清楚朝廷的主攻方向。”
“是!”
龍老板的確如同槐花娘所想的,沒有去多糾結天清照的生死,他沉著淡定的發號施令,他望著戲樓的方向傾聽著聲響若有所思。就如同一個極其熟練的戰場指揮官一樣。
他此時的模樣是槐花娘從未見過的,槐花娘也不知道,此人明明這麼多年來也就隻是一介商人,是何時擁有這樣的能力的。
他究竟是什麼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