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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未到,街邊早已掛上紅綠彩燈,各式各樣不同的聖誕樹不斷彰顯神通,目的為了刺激人們的消費能力,聖誕相關的一係列套餐周邊,也往往比平時賣得更快些。
還記得留學時在聖彼得堡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一個人走在街上,冷風絲毫沒有吹散半點熱鬨的氣氛,盛大的聖誕市集掛滿彩燈的星光道,被雪頂覆蓋的鐘樓,走過一片居民區,家家戶戶的用餐祈禱,起初語言不通的他如今能聽懂一星半點。
受不住寒風侵骨,沒在外麵過多的逗留,去中超買了點食材就回家了。
甚至不算家,隻不過是禦寒的場所,一間房,一張床,一麵窗,一間浴室。那是一個韓國房東特地給留學生隔出的單間,算是把空間利用到極致,室友是個戴眼鏡的印度小夥,在聖彼得堡國立大學讀經濟學,所以他特意買了兩塊布拉格蛋糕。
室友在搗鼓電腦,把蛋糕送給他後,一個人回到了房間,拒絕了房東的晚宴邀請。
這蛋糕於他而言太甜了,但是現在需要攝入足夠的糖分補充能量,不然沒有暖氣的後半夜會很難捱。
簡單吃了從中超買回來的麵條,半塊蛋糕,以及兩三口的伏特加。
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在這裡停電是常有的事。
手機裡收到了來自異國他鄉的短信:聖誕節快樂,我想你了,你什麼時候回來呀?今天晚上我準備吃巧克力泡芙,超好吃,收到短信就快點回複!!
陸綏心想:那頭的天空想必是落日熔金,下午五點的霞光會照在薑既月的臉上,絢爛又明媚。
他也能想到薑既月打最後一段字的表情,皺著挺翹精致的鼻子,嘟起嘴一邊念著一邊打字飛快,重重地敲擊屏幕。
他以為自己早被所有人拋之腦後,點燃了窗台僅剩的幾根蠟燭,希望寂寞會逐漸燃燒殆儘。
如他所願,搖晃的燭焰照亮整間屋子,酒氣熏紅了他的臉頰。
他笑起來是可以看見不太明顯的虎牙,內心像是伏特加的酒液劃過,溫暖熱烈。
他回到:我也很想很想你。
他甚至想要現在立刻馬上不管不顧的訂機票來到她麵前。
但是就像這酒一般,下肚後便是辛辣的苦澀,隻能拚命忍下。
四年前的聖誕節仿佛就在眼前,如今的陸綏不再是因寒冷瑟縮在角落的那個他,四年裡他適應了伏特加,適應了一個人逛超市,適應了一條條消息石沉大海,獨獨適應不了一個人的聖誕夜。
今天陸綏早早做好準備,穿著大衣和黑色西裝,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喉結和鎖骨,矜貴中又略帶慵懶。
他帶著鮮花早早地就在法餐店等候,而薑既月遲遲沒出現。
並非她沒看見消息,隻不過不想讓他輕易得逞。
大約等了四十分鐘,陸綏還是沒有點菜,服務員在一旁略顯尷尬但他神色依舊淡然,仿佛一切在預料之中。
五十五分鐘後薑既月姍姍來遲。
整個餐廳的格調都是內斂奢華的,隻有幾盞幽幽的燈光,黑暗之中,她便是最明亮的存在。
那個角度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霓虹閃爍。
高跟鞋聲逐漸靠近,她緩步走來,拉夫勞倫的黑裙,勾勒出姣好的曲線,在小腿處搖蕩的裙擺,優雅的鋼琴聲都遜色半分。
栗色的長發被盤起,露出明豔的五官,讓人很難注意到她帶著碩大的耳環,金黃燈光照在她的臉上也隻是覆上薄薄的金粉,遠不及她。
室內的暖氣很足,她便脫下了外套,不難看出這是條露背裙。
陸綏的眼中已經容不下任何色彩,隻有這極致的黑白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