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軍師周朗第二次要投到沈嫿的門下了。
且,語氣、態度等,明顯比第一次真摯許多。
沈嫿看向周朗。
周朗眸光閃了一下,卻最終沒有躲開,坦然地與沈嫿對視。
他確實在投機,確實有些小算計。
但,對於讀書人來說,自古都是“擇良木而棲”。
周朗或許不懂什麼叫“選擇比努力更重要”,可他知道,選對主公,才能真的獲得榮華富貴。
眼前這人,雖然隻是個女子,可她應該能夠控製住那個發瘋的大魔王。
“周軍師倒是個爽快之人。”
沈嫿定定的望著周朗,良久,才挪開視線,淡淡的說了一句。
“不敢!不敢!”
周朗趕忙謙讓,然後,他似是想到了什麼,略帶為難地說道,“女郎君,吾等不得已成了草莽,卻也不是作奸犯科、殺人越貨的惡人。”
“此次冒犯了兩位貴人,也隻是圖財,從未想過害人性命。”
“……所以,還請女郎君救救山寨上下——”
說到這裡,周朗愈發誠摯。
他之前還以為盯梢的山匪們誇大其詞,一個人,怎麼可能逼得所有人都下跪求饒?
但,就在剛才,他從後門繞出來,一路摸到山村,就看到了滿地的傷員。
他們沒死,也沒有斷胳膊斷腿,可就是蜷縮在地上,呻吟、哀嚎。
其中就有幾個在山寨裡頗有些頭臉的人物。
他們不如黃家兄妹厲害,可也都是“悍匪”級彆的。
見過血,殺過人,還曾經跟周圍的山寨,或是跟小股的官兵交過手。
對上普通百姓,也是“煞星”一般的存在。
然而,這幾個人,卻全都被乾翻在地。
一個個如同抽掉骨頭的蛇,軟趴趴、慘兮兮,看著竟莫名有幾分可憐。
鞥能夠把悍匪都弄成小可憐,足見那位大魔王之威力啊。
“那位郎君,似乎有些失控,某擔心,他會把整個山寨掀翻。”
“女郎君,不是某為山寨的人辯解,實在是,我們山寨的寨民並不是凶殘之輩。”
“包括大當家黃家旺在內,絕大多數的人,都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才不得不進了山。”
“我們隻是想在這亂世,好好的活下去。”
“……衝撞了兩位,確實是我們的罪過,但還請女郎君看在我們並未濫殺無辜的份兒上,給吾等一次機會吧。”
周朗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最後,還是在向沈嫿求情。
為了能夠說動沈嫿,周朗略略猶豫後,直接表示:“某鬥膽說一句,兩位貴人隱藏實力,將計就計的進入山寨,應該也是有所圖謀。”
“吾等是真心投靠,也願意追隨兩位貴人。”
“日後,這龍門寨便是兩位貴人的——”
周朗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向沈嫿。
他的意思很明白,這山寨歸你了。
寨中的山匪、村民便都是你的人。
若是你還任由你的人在山寨裡橫衝直撞,有了傷亡,造成了損失,也都是你自己的。
你不心疼?
彆人的山寨和自己的山寨,還是有著極大的不同。
周朗相信,眼前的小女郎是個聰明人,她應該明白其中的關竅!
“薑三七,我是說和我一起來的人呢?”
沈嫿當然明白周朗的意思。
不過,她問這句話,倒不是想如了周郎的意,更不是被他忽悠住了。
沈嫿是真的想知道,薑硯池在哪兒。
這人,可是個瘋子啊。
看周朗這戰戰兢兢的模樣,以及跪得那麼乾脆,沈嫿就能猜到:薑三七,應該正在發瘋。
沈嫿不是聖母,她隻是不想無端背負人命官司。
還有薑三七,他是她的夥伴,沈嫿也不想他因為頭疾而製造殺孽。
這個山寨,或許沒有周朗所說的那麼無辜,但應該也不是人人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