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沒有異議,但……”溫體仁撫了胡子,“恐難以實施啊!”
溫體仁精明乾練,作為大明的首輔,他怎麼會不知道大明宗藩對整個大明的土地和資源霸占到了何種的地步。
以山西為例,宗室俸祿接近當地田賦的300%,
也就是說三個山西省的田賦才能補得上這個窟窿。
竭天下之財力,供一家之享受。
但朝堂之上卻是沒有一人提出來,因為皇家在撈,太監在撈,文武百官也在撈,勳貴們也在撈。
溫體仁就是善於揣摩皇帝心思上去的,既然崇禎已經提出來了,他便繼續說道:
“陛下,朝廷這幾年一直欠宗藩的俸祿,如今又讓他們往外捐錢,恐鬨出事端。”
“也是,這幾年朝廷國庫空虛,已經無法足額給宗藩們發放俸祿了。”崇禎擰眉道:“要不然這樣,讓文武百官和勳貴們捐一些?”
朱常淦原本就沒準備從宗藩們手裡要,因為他知道要不到。
宗藩們分布在全國各地,鞭長莫及。
“陛下,文武百官們也沒有錢啊,去歲百官們就沒有領足俸祿……”
溫體仁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見崇禎拍案而起,
“溫閣老,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是朕的首輔,理當輔佐朕籌集糧餉,而不是在這裡找困難。”
“再說,朕讓你擬個旨而已,你怎麼知道滿朝勳貴和文武百官不願意捐?”
溫體仁臉色不變,立馬躬身,“臣這就去擬諭旨!”
他在位時間最久,不漏破綻,就在於這一點,“主於逢迎”。
皇帝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特彆是軍務、糧餉大事,他從來不會和崇禎提反對意見。
事情辦得成,我溫體仁辦事得力,
辦不成,陛下你也看到,我是擁護你的。
這也是為何崇禎格外寵信,穩坐相位八年,其他閣僚紛紛落馬之際,他卻一升再升,官至少師兼太子太師。
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恩禮到了極點。
此時,王承恩安排人去宣曹化淳,正巧聽到這一幕。
等溫體仁走了,才忍不住問道:“皇爺,找文武百官借錢?他們能給嗎?”
朱常淦笑了笑,“當然不可能給。”
“啊?”王承恩眼睛睜的老大,“那皇爺還……”
朱常淦沒有解釋,這隻是自己的第一步。
……
與此同時,
襄王府內,一個年輕人不斷地走來走去,嘴裡罵著:“愚蠢!”
“愚不可及!”
“若是可以借到錢,朕會不知道和他們借嗎?”
正是與朱常淦交換了身體的崇禎,
他可以聽到朱常淦和王承恩以及溫體仁的說的話。
當聽到朱常淦讓滿朝勳貴及文武大臣往外捐錢的時候,不禁被氣的臉紅脖子粗,“還以為是多麼驚才絕豔之法,想不到竟然是如此一個誌廣才疏,黃口小兒!”
“自命不凡,無能之輩!”
崇禎時而站起,時而坐下,時而有走動起來。
眼裡閃爍著無法遏製的怒火,聲音如悶雷一般,“朕……真是瞎了眼,怎會信你這等無恥之徒。”
罵完,崇禎直接選擇將本體那邊聲音給關閉了。
實在是氣的壓不住內心的怒火,
他怕自己氣死。
幾個下人看著“朱常淦”也是一臉的懵,“世子今天這是怎麼了?”
也不出去找那群二世祖們喝酒、騎馬,也不上紅袖閣聽曲、行樂了。
先開始還問了幾句襄王府的情況,隨後就一個勁兒的罵著什麼,屋子裡麵所有的茶碗、碟子全給扔出來。
“世子不會是摔壞腦子了吧?”
“世子掉坑裡這事兒可不要和王爺說,要不然咱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
“皇爺!曹公公到了。”
快到中午的時候,一個看上去相貌平平無奇、走路卻異常穩重的的人走了進來,
曹化淳。
朱常淦看著這位司禮秉筆太監、東廠提督,總提督京營戎政。
崇禎一朝權柄最為顯赫的宦官。
後世的電視劇裡麵,總是把曹化淳當奸寫,甚至有戲文說是他開了城門將李自成給放進來的。
但實際上,那時的曹化淳早就已經告老還鄉好幾年了了。
崇禎死後,清兵入京、定鼎中原。
他才專程從老家再次入京,請求滿清妥善處理崇禎和皇後的陵寢事宜。
一番見禮,曹化淳才開口,“皇爺,伱找內臣有什麼吩咐?”
“京營現在有多少將士?”
“將士7612人,軍馬三千匹。”曹化淳不卑不亢的說道。
“才七千多啊?”
這就是崇禎可以掌控的所有兵力,原來的騰驤四衛,如今叫做勇衛營。
雖然人數不多,但戰鬥力還是很強的。
此前一直作為救火隊員用,與清軍戰,獲勝。
與李自成戰,大捷。
可惜就是太少了。
要說錦衣衛不算嗎?
不算。
這時候的錦衣衛早已經不是天啟年的錦衣衛,過幾年崇禎上吊殉國的時候,所謂的15萬錦衣衛在哪裡?
他們投降了,
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帶全體錦衣衛投降了起義軍。
那現在大換血呢?
直接將駱養性等人給殺了,換一些人上去又怎麼樣?
殺了駱養性他們,錦衣衛也不會回到自己手裡,因為投降的不是駱養性一人,而是整個錦衣衛。
如堂上指揮王鵬翀、喬可用等諸多錦衣衛高級將領後來都在清朝做了官。
不僅如此,後來滿清收編了整個錦衣衛,改名成了鑾儀衛。
這也是為什麼朱常淦與崇禎對換身體之後,召見的第一個人是曹化淳,而不是駱養性。
曹化淳見“崇禎”不說話了,搶先開口道:“陛下,今日朝會,溫體仁想將勇衛營調往南方剿匪?臣以為不妥。”
這也是他匆匆而來的原因。
“……”朱常淦打量著他,仍舊不說話。
曹化淳硬著頭皮繼續說道:“陛下,京都地區,京營人馬十五萬人,而陛下手中僅這7600人,若再調往南方剿匪,陛下手裡便再沒有一兵一卒可用。”
“若後金再次入關,誰能阻擋其鐵騎?”
朱常淦終於有了動作,“曹公所言,也是朕之所想。”
在朝會上,溫體仁提出想調勇衛營南下剿匪的時候,他就已經有了這打算。
不僅不會將勇衛營一分為二,而且還準備擴充人馬。
相比南下剿匪,京都才是根本。
如果京都都丟了,就是把張獻忠給滅了,又有什麼意義?
朱常淦的一聲“曹公”,聽在曹化淳耳中卻如雷霆炸響,臉色大變,跪倒在地,“陛下……臣當不起陛下如此稱呼。”
因為這一聲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