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專心看書之際,忽然,樓下傳來驚呼。
“太太!”
是雲姨的尖叫,她口中的太太,除了陸母還能是誰。
蘇彤和陸一誠幾乎是同時站起身,兩人都意識到母親可能出事了,一前一後跑下樓。
他們到一樓的時候,陸老夫人、陸政等已經先到了。陸母痛苦躺在地上,陸政想上前攙扶,被她連忙製止。
“彆,我腿疼。”
蘇彤看到她右腿很不自然彎曲,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卷起些許陸母右腿得褲腿檢查。
看清後,臉色大變。
婆婆的小腿已經變了色,腳踝上方半個手掌的地方還腫起。
十有八、九骨折了。
不等眾人問,陸母就痛苦開口解釋自己怎麼摔傷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下樓梯的時候沒注意腳下,一不小心踩空了……”
“叫120。”蘇彤麵色凝重看向陸一誠,從樓梯滾下來的,她怕還有其他內傷,不能亂移動傷者。
陸一誠在看到母親腿時也猜到了可能什麼情況,隻是母親受傷這事對他衝擊太大,亂了心神,都忘了打120叫救護車。聽了蘇彤這話,他連忙走向座機,撥通了120的電話。
陸政也急,兒子打完電話後,對他吼道:“快來幫忙把你母親抬到沙發上,地上多涼啊。”
“爸,媽可能骨折了,還有摔傷的人最好不要隨意移動。”陸一誠攔住父親,用自己為數不多的醫療知識和父親解釋。
陸政當過兵,這點常識自然也是懂得。可受傷的是妻子,他急的眼都紅了。
好在蘇彤反應快,跑到陸老夫人臥房拿了一床小被子過來。
陸一誠也瞬間明白她要乾什麼,兩人小心翼翼把被子墊到母親身下。
“媽,彆害怕,救護車馬上就到。”蘇彤邊做著這一切邊柔聲安撫。
“好、好孩子。”陸母艱難應著,神情痛苦。生孩子都沒哭的她,這會卻是忍不住掉淚了:“都怪我,下樓不注意。現在搞成這樣,明天是不可能出門了。”
都這樣了,陸母卻還自責自己影響了明天的出行。
婆婆不提,蘇彤都要忘了明天是她們出門旅遊的日子。婆婆腿都摔斷了,肯定是不可能繼續的了。但現在誰還有心情想出行的事,當然是婆婆身體重要。
她安慰道:“沒事的,旅行可以下次去,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
“是啊,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陸政全身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平時處理起各種大事都有條不紊,偏現在妻子出事,他竟然不知道怎麼辦,甚至連安撫的話都不會說。
陸母疼,沒力氣再多說什麼。
蘇彤見她嘴唇乾燥,小心翼翼喂她喝了幾口水。
沒多久,救護車到了。
專業的醫護人員將陸母抬上擔架,送上救護車。
本來陸一誠和蘇彤打算隨車去醫院的,但陸政不放心,堅持要自己跟上救護車。
蘇彤理解他的心情,於是和陸一誠改開車去。
如今晚上,路上行人和車必然不多,自己開車和救護車也差不多時間。
陸老夫人嚇得臉都白了,如果不是要留在家裡照顧陸敏,她肯定也要跟著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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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軍總醫院。
陸母送到後,醫生立刻對她進行了全身檢查,粗略判斷除了腿之外沒彆的受傷。
聽到這消息,陸家人懸著的一口氣才稍稍放下。
隻是,急診室的醫生並不擅長骨科,沒有辦法處理病人骨折的問題。
好在這麼大的醫院,骨科那邊也是有值班醫生的。
很快,辦好住院手續,陸母被轉移到骨科高級單人病房。
經過醫生的詳細檢查,不幸中的萬幸,陸母的骨頭雖然摔斷了,卻也沒有嚴重到要手術的地步。不過必須要抓緊把斷骨接上,不然拖越久對後麵康複越不利。
醫生對陸家人說:“家屬先出去,我們要為患者處理斷骨。”
不是非要趕他們出去,而是接骨過程病人會很痛苦,有些家屬未必能承受。
陸政是部隊轉業的,胳膊也骨折過,自然知道醫生說的處理是怎麼個處理法。
他看著柔弱的妻子,擔心她根本承受不住這種疼痛,所以不忍留她一個人在病房。得多害怕啊,隻是想到,陸政手都微微發抖。
陸政問醫生:“我能留下來陪她嗎?”
說話像來中氣十足的他,這會帶了幾分懇求。
“這……”醫生很為難,他怕一會病人痛苦大喊的時候,家屬在會影響到自己的操作。
“要不,我留下來陪媽吧,你們在外頭等著。”蘇彤看出醫生的為難,公公人本來就長得嚴肅,加上在部隊當了幾十年領導,渾身散發的氣士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得。他在必然會影響到醫生,可留婆婆一個人,也確實是會害怕。
雖說不用動手術,可也得把斷骨接上。至於怎麼接,不用說也能想象出多疼。婆婆平時對她好,她也不是不知道感恩的。所以她留下來是最好的,既能陪著婆婆,又不會乾擾到醫生。
陸一誠也覺得父親留下來會影響到醫生,隻是接骨過程有些瘮人,他擔心妻子是否受得了。
蘇彤看出陸一誠擔憂,笑道:“沒事的,小時候村裡也有調皮的孩子摔斷胳膊摔斷腿,我也見過不少。”
“那就這樣吧。 ”陸政畢竟是在不對待了幾十年的人,再擔心妻子,也能很快做出最有力的判斷。蘇彤性子溫柔,由她留下來陪著妻子是最好的。
父子兩人出了病房,目光卻緊緊盯著病房大門。
他們看不到裡麵什麼情形,內心焦灼的像有把火在烤。
沒多久,病房內忽然傳來陸母嘶聲竭底的叫喊聲。
外頭的父子兩人心跳差點停止,如果不是自製力強,怕是在聽到慘叫聲的那一瞬就衝了進去。
好在慘叫聲持續的時間並不長,也許隻有那麼三兩秒,然這三兩秒對於陸家父子來說卻是漫長的猶如三兩個小時。
又過了大概二十來分鐘,病房大門終於打開了。
護士滿頭大汗出來,告訴他們已經處理好了。
“謝謝護士。”陸一誠說完,緊跟在父親身後進了病房。
醫生正在給陸母檢查綁好夾板的腿,待確認沒有紕漏後,才叮囑病人和家屬。
“斷骨雖然接上了,但接下來這幾天肯定會疼,特彆是這兩天,家屬要注意小心照顧。”
陸政父子和蘇彤連忙點頭,這個他們自然會的。
“還有就是飲食上得注意些,儘量吃清淡、容易消化的。傷筋動骨一百天,這兩三個月都不要下地走路。”
蘇彤感激道:“謝謝醫生,我們都記住了。”
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醫生衝他們點了點頭,隨後離開了病房。
“疼嗎?”陸政看著妻子慘白的臉,心疼的像有人拿著什麼東西抽他的心。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能替妻子承受這些痛苦。
陸母想說不疼,可右腿處傳來鑽心的痛讓她還未開口就嘶了聲。
可能打的點滴裡有助安眠的藥水,雖然腿斷處很疼,陸母還是慢慢睡著了。
陸政揮了揮手,示意兒子和兒媳婦到外頭。
來到走廊處,陸政對他們說:“也很晚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醫院裡守著就行。”
陸一誠不同意:“爸,你回去休息吧,我留下來守著媽。”
陸政不肯:“你們回去吧,我守著就行。”
陸一誠又肯了?怎麼可能!
“你明天還要上班,還是我來守著媽吧。”
“你都說我明天才上班,今晚就我守著。”
父子倆互不相讓,蘇彤歎了口氣,溫柔的聲音打破了父子兩人的爭吵:“要不,我來守著媽?”
不等陸政和陸一誠開口,她趕忙說出自己的理由。
“我是女的,照顧媽會比較方便。比如媽要上廁所什麼的,你方便嗎?”最後那句實屬有些難以啟齒。
陸一誠還真被問住了,如果母親要上廁所,她一個大男人還真不方便往她身下塞尿壺。醫院倒也有看護,隻是母親傷的突然,即使要請看護也得等明天。
兒子被問住了,陸政可沒有。
他和妻子幾十年夫妻,伺候她上廁所怎麼了。
蘇彤笑道:“那當然沒問題,隻是,爸,你明天上午不是有個重要的會議嗎?如果媽知道因為她,你耽擱了會議,一定會很自責的。”
陸政沉默了,明天那個會議確實很重要,市領導都得到場,不可能因為他的私事改期。
隻是,他這會忍不住反思。他一輩子重心都在工作上,家裡的事都是妻子在操心。現在妻子摔斷腿了,他如果還隻想著工作,還是人嗎?
蘇彤繼續有條有理勸說:“爸,明天你那個會議六點就要到現場。就算你今晚留在醫院照顧母親,是不是也隻能守到四五點?到手還是要有人過來換班,那我和一誠不也不能睡個好覺。既然如此,不如你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我留下來看守。醫生也說了,媽的腿沒什麼事,但也要在醫院住個三五天的。後麵再由你來照顧也行。”
蘇彤這翻話可謂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陸政被說服了。
最終,蘇彤留下來照顧陸母。
高級單人病房內隻剩睡的不是很安穩的陸母和坐在椅子上哈欠連連的蘇彤。
倒也不是蘇彤沒地方睡,高級單人病房內有兩張床,一張病人的病床,一張是陪護的人睡的。她隻所以哈欠連連也強撐著不睡,不過是想等陸母的那瓶所剩不多的藥水掉完。
終於,藥水快要打完了。
蘇彤叫來護士拔枕頭,又給陸母蓋好被子,才走到那張陪護床躺下。
經過半宿的折騰,她也確實累了,躺下後沒多久就睡去。
隻是,她不敢睡太沉,擔心陸母醒來有事叫不醒自己。誰讓她睡眠質量好呢,一旦睡熟刮風打雷都吵不醒。
迷迷糊糊中,蘇彤察覺到病房的門好像被人推開。一開始她以為是護士,不過瞬間又想到護士肯定不會這樣輕手輕腳。
明明知道軍醫院,又是VIP病房,不可能出現什麼意外或危險,可蘇彤腦海裡就是不受控製冒出過去看過的發生在醫院裡的詭異事件電影畫麵,汗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