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看氣氛太沉重, 就笑著說:“不是啥好事兒,但也不是啥壞事兒!先把心都收在肚子裡,該吃吃,該喝喝, 有啥事吃喝夠了再說。”
蔡鵬程連忙跟著附和:“就是!一個個的扭捏個啥, 咱們啥事兒沒經過!敞開了吃!”
大家這才緩和了不少, 嘻嘻哈哈地開始籌備大餐了。
程冬至帶來的“硬菜”可真不少!全都是現成煎炸煮蒸鹵好的,全都飄著濃鬱的香味兒。她還帶來了一大套青花粗瓷碗盤, 用來盛裝熟食剛剛好, 沒多久像模像樣的宴就開席了,酒也都滿上了。
本來大家心裡頭還都有點兒事,在這樣紮實的酒菜麵前, 啥事兒也都給忘腦後去了,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麵上苦大仇深, 專心致誌地與手中的豬蹄,雞腿, 雞爪作鬥爭。
直到吃得滿地滿桌狼藉, 大家的速度也漸漸降到很慢的時候, 程冬至站起來,挨個兒轉了一圈, 給每個人發了一個極厚的紅封包,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宋二馬咧著嘴傻笑:“大姐,這是怎麼說的?有吃有喝還有紅包拿!這不還差著一個月才過年嗎?”
“這個包裡是三百塊現錢和一些你們用得上的票, 當是我給大家的辭行禮了。”程冬至說。
蔡鵬程第一個蹦了起來:“啥辭行,菩薩你要乾啥?你可彆嚇唬我啊!”
其他人也嘩然了,不住地問是咋回事。
“現在生意也不好做,所以我打算暫時轉行,不倒貨了,改去鄉下開荒。”
“啥?開荒?”
所有人都傻眼了,之前還說擔心程冬至會不會想不開去種地呢,沒想到還真的是要去種啊?
宋二馬急了:“不是,大姐你為啥要去開荒啊?開荒那多苦啊,沒吃沒喝的,還累死個人,雖說現在生意不好做,可咋說也比種地強啊!”
“除了生意不好做,更關鍵的是現在風頭也緊了,千水壩那邊的事兒你們都忘了嗎?”
宋二馬和蔡鵬程想起那老大爺的話,意識到了什麼,互相看了看,抿抿嘴沒說啥。
要不是程冬至提醒,他們還真的忘記了那茬事。
“這兩年你們幫我賣了不少貨,再加上我自己跑的,說句實話,手裡的錢票啥的夠用一輩子了,犯不著在這種時候冒險。彆人去開荒咋樣我不好說,我去開荒那肯定不會那麼苦,想要啥基本都能弄。到時候把荒開好了,說不準還能得表揚撈點兒功呢,以後也不用老是不葷不素地混了。”
程冬至就把話說到這裡了。
聽得懂的話的人自然懂,聽不懂或者故意裝糊塗的人說得再明白也沒用,沒必要浪費時間。
蔡鵬程就是秒懂的那種,他的眼睛微微一亮,試探著問:“要是開好了,一般能有啥獎勵?”
“這個說不準,不過我聽淮海哥提起過,回城工作安排啥的是優先級,進正規廠子做正式工都不是個事兒,以後提乾漲工資分房子啥的也優先,還有其他老多好處呢。”
蔡鵬程心裡飛速地計算著。
他看出來,程冬至是鐵了心不倒貨了,沒有她的支持和供貨,他們也賣不出什麼水花出來,想要自立門戶無異於笑話。
再者,她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現在越苦的地方人越少,也就越安全。要是跟著她立了點兒功啥的,以後家裡人長遠的事兒都不用愁了,這不就是他一直所期盼的嗎?等以後時局好了,他在菩薩心裡也是排的上號的共患難老兄弟了,無論乾啥肯定比起那種半路跑掉的人有體麵分量,到了那個時候,想乾啥不行?
蔡鵬程下定了決心,猛地站起來,把紅包塞回程冬至手裡,大聲道:“菩薩,這個辭行禮我不能收!”
“為啥?”
“我也要跟著你去開荒,走哪兒我都要跟在你後頭混!不光我要去,我還想帶著我的弟弟妹妹們都過去,他們現在也半大不小了,能做事兒了!”
程冬至想想也可以,便滿意地笑了,轉過頭問其他人:“你們呢?”
大家互相看看,最終也都下定了決心,依次把紅包都還給了程冬至。
“我聽大哥的,他乾啥我就乾啥。”這個是看蔡鵬程的麵子。
“菩薩說的沒錯,現在外頭可亂了,還不如去種種地避個風頭,等行情好了再卷土重來,嘿嘿。”這個就看得比較透徹了。
“千水壩都沒糧了,咱們東西賣給誰去?還不如自個兒種糧賣錢,那來錢才多才快哩!”這個是鑽進錢眼兒裡的。
雖然大家的動機和理由都各不相同,可好歹是全部都答應跟著去開荒了,程冬至暗自鬆了口氣。
除了蔡鵬程要帶家屬一起去外,其他人都是自個兒去,這對程冬至來說是還算能接受的狀況。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比起重新招兵買馬找一些不知道脾性底細的陌生人,自然是熟悉的人更合適。蔡鵬程是一個會看人教人的,他收的這些兄弟都靠譜,他的家人應該也不會太奇葩,帶去望天角是最好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