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加鞭回了常平侯府,報喜人已走,府門前仍是一番熱鬨至極的景象,穆蘇翻身下馬徑直向正堂走去,廳堂內穆侯爺端坐於上座,杜氏落座於右下手椅上,廳內下人噤若寒蟬。
行入正廳,穆蘇躬身長揖向穆侯爺行禮:“父親。”
“你還知道要回家?”穆侯爺手執茶盞,雙眼微抬看向穆蘇。
“歸京未曾即刻回府使得父親掛心屬兒子的不是,隻兒子寒窗苦讀十餘年不願前功儘棄,更不願親族長輩大失所望,因而不曾回府在外潛心溫書準備會試,待有所成才算不負期許。”穆蘇麵容平淡說了些場麵話應付,穆侯爺聽完緩和許多輕笑道:“你曆來是個好孩子,遠赴他鄉求學,孤身一人在外,這些年一路科舉皆榜上有名光耀我穆氏門楣,為父甚是欣慰。”
穆侯爺放下茶盞,麵帶笑意繼續溫和開口:“如今會試已然結束,貢士在殿試中均不會有落榜之說,隻論進士名次;你也不必再在外麵住著,讓旁人胡亂猜測說些閒話。”說完又轉頭看向杜氏詢問:“阿玉的院子可都收拾好了?”
“早先玉哥兒住在婆婆的集福堂東廂房裡,以前婆婆在時還擴建了幾間屋子算是個小院子,那院子和集福堂是通著的也夠玉哥兒住;可如今玉哥兒大了那院子就有些不夠了,妾身想著玉哥兒住慣了應當念舊,就尋了泥瓦匠按著原來那小院子再往大建了東廂、西廂,足足擴了一倍,算是個頂大的院子;又按著玉哥兒原先喜歡的添置了許多擺件兒和東西,隻等玉哥兒回來住。”杜氏見穆侯爺問起了,眉眼慈目的說了許多。
穆侯爺見杜氏如此用心,麵上欣慰點頭:“辛苦夫人了。”
“侯爺哪裡的話,這些都是妾身應當做的。”杜氏溫溫柔柔回答。
“多謝夫人。”穆蘇向杜氏微微額首。
杜氏忙開口:“玉哥兒肯回來住,我便極高興了;若是有何不妥當同我說便是。”上首穆侯爺見狀皺了皺眉,聲音冷了些:“叫什麼夫人,該叫母親才是。”
穆蘇並未答話,杜氏見狀連忙打圓場:“不必如此細究,玉哥兒不習慣叫夫人也好。”
見杜氏給了台階,穆侯爺雖是不悅穆蘇不聽話,但到底並未再說什麼。
“稍後讓人將會元服送到你院子裡去,明日禮部會有禮儀官前來教導你麵聖規矩,近些年你不在京城也不曾進過宮,得用心學學免得出了差錯;明日辰時早些梳洗到祠堂去為父同你一道拜祭先祖,焚香祭拜後將會元牌匾掛於祠堂,讓列祖列宗知此喜訊佑你直上青雲。”瑣碎雜事議完後,穆侯爺正色囑咐穆蘇明日各項事宜。
穆蘇點頭答應,隨後離開正廳同得榮朝集福堂而去,一步步邁過熟悉的青石板路看見已經許久不曾有人煙的集福堂,進入正屋看看打掃的倒還算乾淨,想來是常年有人在此照料;果不其然片刻後福媽媽聞訊過來,見著穆蘇喜極:“小世子,您可算回來了。”
“福媽媽。”穆蘇側身見是從前在祖母身邊貼身伺候的福媽媽,乍見故人也有些欣喜;“多年未見,福媽媽身體可還安康?”
“老奴一切都好,一直守著這集福堂盼著小世子早日回京呢。”福媽媽仔細看了看穆蘇眼眶微微濕潤輕喃:“若是老夫人能看到小世子如今的模樣不知道得有多高興。”
兩人敘舊一番,穆蘇擔憂福媽媽年老不宜久立尋了桌椅勸其坐下;之後卻見福媽媽麵色凝重,左右瞧了瞧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小世子,近些年老奴一直守在這集福堂,原是因我這老婆子沒兒沒女也沒個家,老夫人離世後無處可去所辛就留在這裡照料老夫人的故居,侯爺偶爾會來這裡瞧瞧,一直讓人仔細收拾著。”
前言說罷,福媽媽聲音更輕了些:“可近些年老奴越想越不對勁,老夫人一直注重保養身體曆來身體康健沒有什麼病痛,忽然就患了頭風,大夫診脈隻說人老了就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每日服些湯藥多注重些不要受涼;那日老夫人頭痛不止,本以為同往日一樣喝些湯藥緩上一緩也就沒事了,哪曾想老夫人就去了,大夫也隻說心扉衰竭;老夫人去後,侯府徹底是正院那位繼室做主,集福堂的下人用不上了,隻留了老奴和兩個丫頭其餘便都由那繼室打發到廚房、庫房、花園,莊子或是各個院兒裡;老奴先前還同打發出去的幾個婆子說說話,後來慢慢發現集福堂原先伺候過老夫人的幾個貼身丫鬟婢子竟都不在府裡了,心裡存了些疑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