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投我木桃,我報之以瓊琚。沒想到,不過是一份心意卻收到了如此讓人心情美妙的回禮。
這幾日裡,許黟也成了南街石井巷百姓們熱議的對象。
這次遭災受傷的四名傷患,有兩名已經痊愈能下地乾活,其中黃三的二哥哥,在吃了三天許黟開的藥方,頭就不再疼了。砸中腰部內傷那位,吃了許黟開的藥,又吐了兩回血,還跑來尋許黟問診過。
許黟一診脈,就知道是體內積著的淤血吐出來了,讓他回去後再吃兩天藥湯便可停藥。
他開始時還有些不信,結果兩日後,他就真的好了,乾活使力氣胸口腰部都不疼了。
這事一傳開,南街的住戶們對許黟的醫術更加的認可。
逢人就說許小郎有多好多好,給人看病實惠,收的診金和藥材錢,比尋常的醫館更低。
這話很快就傳開,傳入到有心人的耳朵裡。
不過此時,那名內傷好全的漢子,次日就帶著一筐樹上剛摘的野生枇杷,送來到許黟的家裡。
這野生枇杷口感酸澀,尋常百姓摘了都會拿來浸泡在井水裡,在水中加入鹽巴,吃的時候再削皮。
泡過水,再用鹽巴津過,能去除一部分的澀味。在夏日裡吃著,解暑氣,解渴。
南街有的百姓識得怎麼找野生枇杷,還會用祖傳的秘方醃漬成果乾拿去賣,也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這一筐野生枇杷有三十多斤,難為都送過來給他了。許黟看著隻比鵪鶉蛋大不了多少的枇杷,陷入沉思。
傳統枇杷膏,用的是老枇杷葉,還有理氣化痰、清熱潤肺的藥材,再用薄荷、蜂蜜等熬煮成糖漿狀態。
但……他還沒用過用枇杷果肉做枇杷膏。
許黟想到他的廚藝,再看看重新蓋好的灶房,猶豫一瞬,他決定請外援。
做吃食方麵,陳娘子比何娘子更有一手,之前常常飲用的香飲子,都是請她做的。
這次,許黟也打算把做枇杷膏的活交給她。
喝了幾副藥湯,氣色明顯改善的陳娘子盯著這一筐枇杷,吃驚問道:“都做成枇杷膏?”
許黟口吻篤定:“是的,辛苦陳娘子了。”
陳娘子勸說道:“這枇杷膏不好放,夏日裡放著就變味兒,還不如製成糖漬枇杷,能吃個一年半載不壞,可不比那枇杷膏差哩。”
許黟眉梢微動:“陳娘子,這糖漬枇杷你可會做?”
“好做著呢,就是費糖了些,咱們往日裡不舍得做罷了。”陳娘子抿嘴莞爾說道,“我見你是個愛吃嘴的,才同你說,你要是願意,就買兩升糖來,要好的糖,這樣能放更久些。”
平頭百姓,哪舍得用這麼多糖去醃漬果子,陳娘子也是看在許黟對這些小玩意起興趣,還知曉他愛吃貪吃,才跟他說。
哪想到,過了午時,許黟真的去糖鋪裡買兩升好糖回來。
驚得陳娘子不敢耽擱,次日一大早,她醒來做好早食,就開始在院子裡忙碌。
枇杷要削皮去掉裡頭的果核,三十多斤枇杷可不少,一直到未時,陳娘子才把這一筐枇杷都削好。
許黟看她忙得午食都沒吃,心裡實在過意不去,便把晚食給主動攬下來,喊閒漢跑腿去酒樓一趟,打包四人份的吃食回來。
兩份是他和陳娘子的,兩份是小黃和陳二旺的。
陳二旺午食隻吃了粥,光看著陳娘子為許黟的糖漬枇杷忙活,不管他這個夫君餓沒餓到。氣得背地裡偷罵許黟是個賴皮豎子,心裡裝著火氣,裝模作樣地躲在屋裡不出來打招呼。
後麵,陳二旺靠著門偷聽到許黟叫閒漢買的是大酒樓的吃食,一頓飯就花去一錢銀子。他咽著口水,心裡罵許黟敗家,又連忙跑出來,生硬地喚了許黟一聲“許小郎”,坐到凳子上吭哧吭哧的埋頭狼吞虎咽,風卷殘雲。
吃完,陳二旺就徑直回了屋,氣得陳娘子沒好氣地想啐他幾句。
陳娘子氣完,還需為他解釋:“他就是個不知好賴的,儘做些討人嫌的事來,黟哥兒你彆去孬他,反讓他得逞了去。”
許黟啞然失笑,陳二旺這種行為對他來說太過幼稚,也毫無攻擊力,仿佛就是一隻在耳邊嗡嗡嗡叫的蚊子。
討人嫌,卻不至於為一隻不會咬人的蚊子生氣。
甚至在他看來,這樣的人,比不會叫的狗更加讓人放心。
許黟說道:“何故孬他?我等著明日能吃到你說的糖漬枇杷,還未知它的味道如何。”
說完,他又蹲坐在木凳子上看陳娘子熬糖水。
陳娘子將糖加入到水中,用小火將它們熬化,化好的糖水帶著蜜糖的香氣,不一會飄滿整個院子,把小黃和何娘子都吸引了過來。
沒多久,又圍上來兩個穿著肚兜,下半身穿開襠褲的小孩子。
小孩趴在院落的牆角邊,對著灶房的方向猛吸氣。
好香呀。
是蜜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