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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煊抬眸與他對視,那樣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
她鄭重地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
“順從你自己的心意便好……阿玦,你並非為任何人而活,你隻需要取悅自己。”
律玦望著明媚的她出了神,他突然淺笑著低了頭,語氣裡聽不出情緒。
“可我真的哭不出來。”
他的手環繞在茶杯之上摩挲著,又緩緩道:“或許,是我對親情沒什麼感覺吧。”
“這些天盛鈞儒在我麵前大哭了很多次,可我屢屢無法共情於他,”
律玦沉默片刻,微微勾起嘴角,似是自嘲。
“可若今日中毒躺在床榻之上的人,是你、是盛鈞儒,甚至是熾觴,大概又不一樣了。”
“阿玦,你太累了。”
少煊心疼地將手覆在他的手上,才發覺他的手居然如此冰冷。
“我隻是忽然有了新的理解,對於親情。”
律玦突然很認真地望向少煊,靜默片刻便笑了,很坦蕩地笑了。
“人與人之間的親情,並不止於與生俱來的血脈相連,而是一種情感的互通與靈魂的理解,不受種族和地域的束縛——這種互通與理解一經觸動,便能感受到家的溫暖與珍貴。”
“其實自從遇見你,我便不再是孤身一人。”
律玦反握住少煊的手,語氣誠懇。
“我根本不在乎什麼血緣的相認,我早就擁有自己選擇的親人。”
少煊望著他的眼神,似乎已明白他的答案。
隨後,便又聽律玦繼續道。
“盛鈞儒是我弟弟,水墨夫人是他的母親,我本該做些什麼為他分擔一二,但我現在擠不出一滴眼淚。”
“若你有什麼法子能替我儘一份力,便代我完成吧。”
*
少煊將律玦哄睡,想讓他好好休息一下,等一覺醒來,什麼都無需過慮,便可回到他記憶裡最柔軟的鶴夢潭,一切都將走回正軌。
“律玦那小子怎麼說?”
少煊剛關上門,熾觴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湊了過來。
“盛鈞儒趴在水墨夫人床邊都哭好幾缸了——可惜他的眼淚沒用啊。”
“他答應了。”
兩人一同向偏院走去,少煊需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將那晚藏於劍鞘鏤空之中的律玦的眼淚取出。
“那你怎麼還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吵架了?”
少煊搖搖頭,沉默良久後才長歎了口氣。
“我還是傷害到他了……早知便該讓他完全置身事外。”
“你繞不開他的,橫不能又拿你那剩下少得可憐的神力,強行與尚未摸透的毒性抗衡……你還真想讓我像允諾盛十鳶那般,用我的鬼火祛毒?”
熾觴冷哼一聲,拍了拍少煊的肩膀,似是安撫。
“你已經把對他的傷害降至最低了,處處為他考慮,還要如何再周全啊。”
熾觴在門口外替少煊把風,她獨自進入院內取劍鞘內的眼淚。
盛十鳶等候已久,自放出消息後一切都是未知的,誰都不能對律玦的決定有十足的把握。
但盛鈞儒被熾觴和大柯送來時,她至少能肯定,少煊履行了他們之間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