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律玦嘴角抽搐了一番,竭力抑製住想要打罵他的衝動。
盯著盛鈞儒好一會兒,他才轉頭對大柯交代:“先去查清近日莫名增多的外地人,若再發現濁氣盤旋,不要輕舉妄動,立刻通知我。”
“是!”
然後律玦又看了看縮成一團的盛鈞儒,無奈道:“這幾天先讓盛鈞儒待在我這兒吧,你還需照看西州城百姓,再帶他一個拖油瓶,壓力太大。”
“謝律玦公子體諒!”
說罷,便告彆二人下去乾活了。
盛鈞儒聽律玦這樣說,感動得過來抱住他的大腿:“哥哥,我就知道你疼我!”
“少廢話,這幾日不太平,你跟緊我,彆亂跑。”
盛鈞儒猛點頭,卻又突然回過味兒來,呆呆地問:“那你什麼時候動身回中都呢?”
“我不走了。”律玦眉頭緊蹙,意識到事態危機,“我不能放任西州被濁氣侵入。”
“可是,可是嫂子怎麼辦?”
“西州城百姓世代經商,鮮有人習武,如今濁氣初見苗頭,若坐視不管,恐怕隻會讓它橫行霸道,到時西州城就危在旦夕了。”
律玦撫摸著腰間的玉玦,想起當日少煊為她重新掛好的情景。
“她不會希望我為了兒女私情,置全城人的性命於不顧。”
*
三年時間,一切都回到了正軌,而律玦仿佛從未在少煊的生活裡出現過。
但實實在在的思念,以及停留在少煊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美好片段和感覺,卻又真真實實地告訴自己——明明是她失去了他。
可是誰也不能永遠為過去而感傷,停滯不前。
大自然無力握住任何稍縱即逝的時光,因為瞬息萬變與過往如煙才是大自然的歸宿和態度。
而律玦於她,或許也一樣,不過是短暫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裡,曇花一現。
在這段再次孤獨的年歲裡,少煊靜心在鶴夢潭修煉,以恢複自己的神力來感應散落的神息。
——這是她的責任,她必須調整好心情,以應對更為災難性的危機。
然而,她自以為這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表現,就像律玦來到鶴夢潭前的生活一樣。
可在熾觴眼裡,她卻是靠麻木自己來逃避。
“少煊你要不要把你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發泄出來,我陪你一醉方休,或是你想怎樣都可以,就是彆悶在心裡好不好?”
三年了,少煊從未在任何人麵前流露出因為律玦離開而悲傷的情緒。
可所有人都知道,她心裡該有多失落多無助。
——那畢竟是她養大的少年,甚至他們之間或許還萌生了一種曖昧的情感。
這一千多個深夜,她獨自提劍、獨自醉酒,可都是在她以為的無人的角落,然後第二天又恢複常態,仿佛昨夜之人並非是她。
“那我要怎樣?晏初也好,湛珩也罷,還有律玦,都是一樣的——不管我如何發泄情緒,我都抹去不了他們曾存在於我內心的珍貴,可這份珍貴不足以影響我現在的選擇和態度,我把他們埋藏在我感情的最深處,不願觸及,是不想每一次提起都像對我鞭屍一般反複抽打……我現在的狀態就很好,我很享受。”
少煊近來也儘量避免和熾觴接觸,或是隻談正事,不聊私情。
——他太了解自己,或許是害怕他戳穿自己極力掩蓋的情緒吧。
“許多人所謂的釋懷,不過是被現實掩蓋真心,變得麻木而遲鈍了。那不是釋懷,而是自我欺騙與無奈妥協。真正的釋懷,應當是坦蕩欣然的接納,自我情感的升華,心靈上的慰藉與自由。”
熾觴這次卻不願意讓她搪塞而去,硬是拉著她非要讓她將壓抑的情緒全數傾吐而出。
“我相信你對夢神、對湛珩都已經坦然到可以像多年老友一般談笑風生,可律玦呢?你連尋找他的勇氣都沒有,若是真見了麵,你會是什麼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