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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的大石頭落定後不出三日,少煊便如約將新畫好的諸神畫像裝訂成冊,送給律玦做禮物,隻是這次畫像中的神明,是她記憶裡原原本本的模樣。
“姐姐的畫技可真是精湛,對諸神的形象描摹也細致得很,與市麵上曾流傳的畫本模樣截然不同——這樣比較看來,還是姐姐的畫作更勝幾籌!”
律玦拿到畫冊時眼睛都直了,邊翻看著邊滿是驚歎,連帶著話也變多了。
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少煊所指,滿臉疑惑道:“姐姐方才稱其為禮物?何禮之說?”
“當然是——”
少煊故意賣著關子,蹭地一下跑進了自己屋裡,又瞬間換了身男裝站在律玦的麵前,一把往他懷裡塞了好些書卷,又仰著脖子甩了甩自己高束的長發。
“入學禮物!”
見律玦滿臉疑惑地望著自己,少煊倒是頗為耐心地解釋著。
“想來你先前孤苦伶仃、漂泊在外,自是沒什麼機會入書院由先生教學的,可是少年人意氣風發,當博覽群書、拓寬眼界,日後才好為人正道,自愛自立……如此盤算著,便私自替你做了主,你不會怪姐姐多管閒事吧?”
“怎麼會?姐姐為我著想,感激還來不及。”
律玦明白少煊的用心良苦,謝過後也未再多推脫,畢竟他本身也很渴望能夠飽讀詩書,曉古今、鑒是非,隻是雲繪宗向來不重視弟子品性的塑造,便錯失了大好年華,而後他也再未考慮過此事。
但如今少煊卻全心全意為他思量,主動將一切安置妥當,為他曾經的理想重燃希望。
——被這樣周全地照顧著,律玦不由心頭一暖。
兩人並肩而行,打算徒步前往城中學堂,律玦想說些什麼活躍氣氛,卻因著感激之情與複雜心思交織著,始終開不了口。
斟酌幾番後,他突然沒來由地問了句:“姐姐為何著男裝?”
“因為姐姐不想惹太多桃花債咯——”少煊微勾起一抹明媚的笑容,攝人心魂,“扮作男子總是掩人耳目一些,我接送你出入學也方便得多。”
聽到少煊要接送自己,律玦本能地拒絕道:“我不是小孩子了。”
少煊似乎也覺得自己此舉可能薄了少年的自尊心,便迅速換了種委婉說辭:“玦兒啊,我並非是不信任你無法照看好自己,實在是惡人當道,你一個俊秀少年,很難不被人盯上——你想想啊,若是再遇上之前的遭事,我在鶴夢潭又怎麼能安心呢……再者啦,我本身也順路去城內,你我結伴同行,路上也有話聊好解悶兒,豈不樂哉?”
“姐姐日日都要去城中嗎?”
少煊點點頭,一臉認真道:“現在家裡有兩張嘴要吃飯的嘛,我想著也該尋摸些養家糊口的營生,不能總躺在家裡啃老本兒啦——這不,朋友知曉我畫藝精湛,特地幫我介紹了許多替人畫像的活兒,我想著剛好每每與你同進同出,日子過得也算充實。”
少煊的話說得樸實又誠懇,律玦沒再多說什麼,隻是心裡暗暗記下了少煊所言“家”的字眼,以及她為這個家所付出的愛意和心血。
他日自己成年自立,必要對少煊的情誼萬分回報。
而當下勉強能夠讓少煊欣慰的,便是在學堂裡勤奮讀書,不辜負她一番好意。
日子這般愜意地過了許久,律玦似乎都已然習慣並享受這種平靜中的安逸,但卻因著某次休堂時同窗間意見不合的爭辯甚至大打出手而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