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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夢師,攜靈佩、擅古樂,二者相配憑一曲造夢,既可還世人未得償所願之遺憾,亦能陷其於虛無而不得輪回涅槃。前者助人所願修為仙,後者陷人不義斥為煞。
天地大劫後,世上再無神明,令世人惶惶不安,此時繪夢師聲名鵲起,人人皆拜雲繪宗庇佑。
誌向遠大的少年少女聽聞雲繪宗的救世旨意,紛紛求學於此,渴望以己之力、兼濟蒼生,但隻有經過宗主遊雲歸的篩選和考驗才能獲得拜師雲繪宗的資格,等到學有所成再多磨礪,才能授以靈佩,用於造夢。
但九百萬年來,獨有一人經曆特彆。
雲繪宗內部代代流傳——從前有一大戶人家,在暴風雨夜誕下一名死嬰,夫人痛哭不止,將孩子的屍體緊緊抱在懷中,不願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老爺卻決不允許這樣的死嬰折損他們的臉麵,便命人強行從虛弱的夫人懷中搶奪繈褓。
可誰知,在爭搶的過程中,已斷定為死嬰的孩子突然放聲大哭,仆人瞬間嚇破了膽,手一鬆,跌坐在地,而夫人雖被這一聲啼哭驚住,卻還不忘緊緊抱住自己的孩子。
麵對此情此景,老爺隻覺得是妖孽作祟,便假意留下這孩子安撫夫人的情緒,又在她放鬆警惕沉睡時,快馬加鞭親自將孩子送去了遙遠的雲繪宗除妖。
遊雲歸對死嬰複生之事不以為然,但出於自己的考量,還是將其收入門下,隻是並未善待他。
“律玦,今天這菜味道太淡了過來加點鹽……”喚玶嘗了口添過鹽的飯菜,仍然不滿意,“加這麼多鹽,你是不是故意不想讓我好好吃飯?”
還沒等律玦反應,喚玶便已經將整盤熱乎的飯菜扣在了他的臉上。
“回廚房重做送到我屋裡,”喚玶給身邊幾個小師弟使了眼色,又起身微笑著拍了拍律玦的肩,“聽話一點,對誰都省去了許多麻煩。”
幾個小師弟跟隨著喚玶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將剩餘的飯菜全部打翻在地。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律玦惡狠狠地盯著他們遠去的方向,暗自發誓。
他記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命運和彆人不同,無父無母被拋棄的小孩怎麼可能同這種有錢有勢的出身相提並論。
不過這種情況總不會一成不變的,律玦堅信著。但在那之前,他必須用順從保護自己,他要活得更久。
起初他以為,命運的轉變會發生在師父授予靈佩的那一年。
每位繪夢師的靈佩都是根據仙根、法術和品性,自主選擇主人,參透雲繪曲的弟子們便獲得被選擇的權利,這意味著他們已然對自己所學古樂操控自如,並可以繼續鑽研如何使用仙術借助靈佩造夢。
而律玦是最後一個匹配靈佩之人,可飛入他手中的靈佩竟是一枚玉玦。
獨獨是他,靈佩缺了一角,也偏偏隻有他,不能靠這靈佩造出完美夢境,而師父卻說靈佩講求緣分,強求不得。
礙於靈佩的殘缺,當同代的師兄弟或多或少掌握了造夢的技巧時,隻有他停滯不前,也因而成為了眾人的活靶子。
以喚玶為首,人人對他造夢,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卻沒有任何掙紮的能力,如此變本加厲的痛苦一直持續到宗門法術進階大會那天。
自歸隱鶴夢潭以來,少煊的日子倒是清閒了不少,隻是九百萬年來她在周遊之時發現一些不尋常的氣息,仔細辨彆後才意識到,這是當時天地大劫遺留下的濁氣,若隻是微薄些,尚不能興風作浪,可一旦彙聚成片,便會波及當地人們的生活。
少煊沒辦法坐視不管,心下有了感應,還是會動身前往驅濁,年年歲歲如此,又因著神力殘缺,總會弄上一身傷回來休養大半個月不等。
“你這不是吃力不討好?都撕破臉了還顧念什麼舊情。”
熾觴正在樹上掛著幫少煊收荔枝,這家夥出趟遠門兒回來,差點廢了右手手臂,現在隻能躺著藤蔓上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