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杏兒剛剛去給大嫂子送東西正撞上。”迎春走過去拉起黛玉,兩個人一同出了院子朝蘭院走去。
離得老遠,就看見蘭院門口不停的有丫頭婆子們進進出出的。迎春和黛玉攜手走進院子,就看見趙姨娘慌張的從正屋裡出來,腳步抬得不穩,差點被門檻絆倒。一邊站著的小丫頭趕忙上前扶了一把,趙姨娘一手甩開,嘴往一邊撇了撇,卻站著門口不敢動了,好看的:。
迎春和黛玉互看一眼,不知道趙姨娘這是又犯了什麼忌諱。就聽正屋裡傳來王夫人的罵聲:“殺千刀的下流種子,你養出來的什麼東西!好事不見做成一件,成日價就知道偷雞摸狗的!如今把我寶玉給燙著了,若是好不了,你們也彆想好!”
趙姨娘麵露不屑,可又帶著幾絲恐懼,手腳無措的站在門口。
迎春和黛玉走過去,有丫鬟連忙掀起簾子,兩個人也不便和趙姨娘說話,隻看了她一眼便進了屋。
隻見屋裡寶玉躺在羅漢床上,捂著半邊臉嘿嘿呦呦的直叫喚,兩條腿在床上來回亂蹬。王夫人坐在一邊拿著帕子抹眼淚,嘴裡心肝肉的直叫喚。襲人滿臉是淚,嗚嗚咽咽的端著一盆熱水站在一邊。李紈則扶著綠珠的手站著,指揮著丫鬟們快出去迎大夫。
王夫人本來哭著,突然又轉頭指著站在角落的賈環,嘶聲罵道:“沒心肝的下流種子,你給我好好呆在那兒,等大夫醫了寶玉,我才收拾你呢!”
探春本來正拿著濕帕子替寶玉擦汗,聞言手上一頓,臉色變了幾變,頭低的更深了。
聽見親娘和弟弟被王夫人這樣罵,探春心裡恐怕難受死了。雖然平時她和他們保持距離,可畢竟是骨肉相連的親生母女和姐弟。這會兒心裡肯定特彆不是滋味!迎春微微皺了皺眉,拉著黛玉站到了一邊。
雨蘿從迎春身邊走過,朝迎春和黛玉匆匆行了個禮,被迎春一把拉住,問道:“我怎麼聽說是燙的,到底怎麼回事?”
雨蘿朝羅漢床那邊看了看,小聲回道:“夫人見三爺閒著在院子裡玩兒,就讓他到屋裡抄經。抄了沒一會兒,三爺就說今兒天陰,屋裡太暗看不著,夫人就讓點了幾根蠟燭。後來,寶二爺來了,說是上學累了要歪著。結果不知怎麼的,三爺就把蠟燭給碰翻了,正好掉在左邊臉上。”雨蘿說著露出驚嚇的表情,“立時就燙出幾個大泡。”
黛玉輕輕‘啊’了一聲,迎春朝賈環看過去,見他雖然老實的垂手站著,臉上卻沒什麼悔恨之色。看來這小子還真是故意的!迎春鬆開雨蘿,雨蘿連忙快步走過去幫忙了。
綠珠小聲對李紈道:“小姐坐坐吧,站了半天怎麼受得了?”
李紈搖搖頭,看了看還在掉眼淚的王夫人,上前兩步勸道:“太醫馬上就來了,母親也莫要哭壞了身子。”
“我好好的怎麼就能哭壞了身子?你們一個個的就知道咒我!”王夫人心裡不痛快,聽了李紈的話隻覺得十分刺耳,即刻想也不想的就抬頭罵了起來。
李紈不敢反駁,低頭道:“媳婦不敢,媳婦是怕母親著急。”
王夫人正要再罵,忽的看到迎春和黛玉站在一邊,便將到了嘴邊的話收了回去。平時在自己院子裡怎麼說都行,這會兒有外人在,雖說隻是兩個小輩,可讓她們看見了到底對自己的名聲不好。王夫人忍了忍,回頭繼續拍著寶玉哭喊起來。
李紈鬆了口氣,退到一邊不再出聲。沒一會兒,太夫人和楚夫人也得了信趕了過來。太夫人一進屋就來回看著大聲道:“寶玉呢!寶玉呢!”
楚夫人扶著太夫人朝羅漢床走過去,看見寶玉左邊臉上幾個指甲蓋大小的水泡,都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若是好不了可就是破相了!太夫人立時大聲喊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誰把寶玉弄成這樣的?哪個在跟前伺候的,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攆出去再說!”
迎春見探春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知道她臉上過不去,趕忙上前勸道:“祖母稍安勿躁,太醫眼看就到了,等太醫診過了再問不遲。如今最首要的就是寶玉的傷勢。”
楚夫人和黛玉也都在一邊勸著,太夫人這才轉身拉著寶玉的手心肝兒肉的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