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薇後來得到反饋,據說柳父柳母因為這事,連著好多天都沒出門。
之後,柳薇的高中生活也恢複了平靜。
她身上也沒發生柳母說的那種一到高中成績就不如男生的情況,高中三年,柳薇在第一的寶座上始終穩坐不動。並且還在全縣舉行的數學還有物理的競賽選拔賽中,以一個小縣城的高中生身份,從縣到市到省,再從省到全國,一層層晉級。
最後還和被選拔·出來的來自不同地方的高中生們,代表國家出征IMO,成為其中唯一滿分選手,並和隊友們一起拿下團體冠軍。
此時,柳薇如果願意,已經可以被保送到國家重點大學,但她拒絕了。不是裝酷什麼的,她隻是希望以另一種更為人知的榮耀方式進入大學。
高三這年,柳薇成為本省的理科狀元,可謂是金榜題名。
她以此來告訴柳父柳母,他們曾棄如敝屣的,最終成為了讓他們觸碰不到的高山。她是他們的女兒,但她所有的榮光,都隻會給張青瀾。
張青瀾的確因此喜極而泣,張家人也高興得找不著北,知道消息後馬上就開始為柳薇準備升學宴,連她的小學老師和校長都請了,就是沒通知柳父柳母。
柳父柳母知不知道柳薇成了省高考狀元?他們太知道了!
成績出來那天,成堆的記者跑到他們家裡激動地采訪他們,問他們是怎麼將柳薇教育得如此出色的。
麵對這個問題,柳父柳母先是懵逼,等他們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時,那一瞬間,說不心痛是假的。
高考狀元,如此榮光,卻與他們半點關係都沒有。
記者們本以為會看到一對高興的父母,結果卻隻看到兩張黑得能滴墨的臉,死了爹一樣。
這情況不對啊……
記者們的茫然讓柳父柳母惱羞成怒,他們不願意看到當這群記者從旁邊看熱鬨的鄰居口中得知他們和柳薇真實關係時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將記者們轟了出去。
關上的大門外麵,鄰居們爭先恐後地主動地對記者們說起了柳薇和柳家夫妻的八卦。
鄰居們眼見柳薇前途遠大,犯不著得罪她,全都說好話。於是,柳薇小時候的那些經曆意再度被深挖,這中間難免添油加醋,但記者們可不管這些,他們隻把自己聽到的如實寫上報紙。
就連柳薇高一時被柳父柳母逼著輟學家人的事,也被登了上去。
這還是紙媒發熱發光的時代,關心高考的市民們才為取得好成績的學子們真心慶賀,轉眼就為這屆高考狀元過去的那些經曆感到揪心。
柳薇不服輸的堅定與迎難而上的執著被一遍遍誇獎,在她學習成長過程中不曾缺失過身影的張青瀾,也被一遍遍讚美,被稱之為“最美教師”。
與他們相反的是柳家父母,他們被不停唾棄,被稱為世上最不合格的父母,他們所奉行的那種重男輕女的封建落後思想,再被無數人抨擊。
等到高考餘熱過去,柳父柳母也才終於從這陣輿論漩渦裡掙脫下來,可以放心地喘口氣了。
此時柳薇已經在準備迎接她的大學生活了。
升學宴那天,她在眾人的見證下,認了張青瀾為乾媽。從此她和張青瀾以及張家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在去大學報到之前,柳薇將自己拿到的所有高考獎金換成各種教學物資,捐給村鎮上新辦的小學和初中。
回學校的那天,張青瀾帶著張樂言與她一起。
時值暑假尾巴,學生們還在放假,校園空空,學校裡隻有來接收物資的校長和幾名曾經教過柳薇的老師。
柳薇到的時候,因為諸位老師很激動,所以眾人在校門口寒暄了一會兒。
張樂言沒在鎮上讀過初中,柳薇的初中老師不認識他,笑著問:“這是?”
柳薇含笑道:“是我弟弟。”
張樂言乖巧一笑。
等到他們進校門時,趁著老師們和張青瀾聊天時,張樂言才偷偷扯了扯柳薇的衣角,指了指外麵,“姐,你看,柳大寶在那。”
他們還沒走遠,柳薇回頭,就見校門外站著幾個把著自行車的男生,為首的是個小胖子。幾年過去,麵容雖然有點變化,但柳薇和張樂言一樣,認出他是柳大寶。
柳大寶和張樂言一樣,新學期就要進入高一了。張樂言在柳薇的輔導下,險險地掛上了普高的尾巴。柳薇不知道柳大寶考上普高沒,但如果他一直是小學那個成績,那大概率會去職高讀書。
不是柳薇對職高帶有偏見,而是小縣城的職高這個時候總體上是比較亂的,裡麵有很多不安份子。如果柳大寶是個老實的,或許還有救。但如果他不是,那大概率這個書他會越念越壞。
柳大寶看過來的眼神帶著一點仇視,還有一點嫉恨。
他看著柳薇,忿忿說了一句:“我才是你弟弟。”
柳薇對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感覺,也沒準備和柳大寶說什麼。
她拍拍個頭已經快要趕上她的張樂言,道:“樂言,走吧。”
她和柳大寶的交集,這輩子就止於此了。
*
柳薇進入大學不久後,就開始創業了。
智能機、互聯網,還有各種前景不錯的實業,隻要她感興趣,在時間允許的情況下,她都插了一手。
在她大學畢業的前夕,她的資產已經頗豐。
張樂言十八歲生日這年,柳薇送了一套房子給他做成人禮。
房子位於一線城市,在很不錯的地段,和張樂言未來就讀的美術大學在一個城市,方便他讀書時居住。如果張樂言以後不畫畫了,靠著這套房子的出租,也夠他攢下屬於自己的小金庫。
張樂言和張青瀾起先說什麼都不收。
柳薇就冷著臉問,他們不是一家人麼,家人互送禮物不是正常的?這麼多年,她也沒少收他們的禮物。
這就是柳薇認張青瀾做乾媽的用意所在了,柳薇這話一出,張青瀾怕柳薇多想,就讓張樂言收了。並且一再交代,讓她以後千萬彆送這麼貴重的禮物了。
柳薇應著,但每年依舊禮物不斷,雖然沒有房子貴,但價格也都不菲。
後來在張青瀾五十大壽那天,柳薇還送了一棟彆墅給她,就記在她名下。
那個時候,柳薇的事業版圖已經非常大了,這期間她送張家人禮物,都是怎麼貴重怎麼來。張青瀾慢慢地也習慣了柳薇的大手筆,更知道柳薇在這方麵的執拗。
除了每年給她和張樂言各種送禮,柳薇還會找專人帶他們到各處旅遊。就說張樂言現在畫畫已經小有名氣,畫畫的色彩和意境總是讓人充滿驚喜,這其中不乏被柳薇的人帶著到處跑,開拓了眼界和心境的緣故。
除了對張青瀾母子好,柳薇也沒忘記回報過去那些年對她有過幫助的人。
每年,她都會捐出自己的一半收益。
村鎮的小學和初中每年都會收到她的捐獻,期間新增了教學樓和環境不錯的宿舍樓;高中有她捐的圖書館,新修了操場,並改善了學子們的住宿環境;大學裡,她幫著更換了不少硬件設施,還捐了實驗樓。
在這些之外,柳薇還在老家縣城裡投資建廠,給縣城提供了上千個就業崗位。
柳薇做的這些,沒有特意去對彆人說,但她會特意讓柳父柳母知道。
這不啻於殺人誅心。
柳父柳母最看重錢,對柳大寶最大的寄托都是有出息掙錢孝順他們。柳薇有那麼多錢,寧願捐給不相乾的人都不給他們。他們看得著吃不著,恨得快要發瘋。
尤其是在他們望子成龍失敗後的對比下。
柳大寶在他們一年年的期盼下,並沒有出現初、高中學習發力的情況,反而越長越歪,職高混滿了兩年半後,被安排進廠工作。工作不到半個月就嫌累跑回了家,之後東一榔頭西一榔頭,到三十歲的年紀還無所成就。想要什麼東西也不會想著自己去努力,隻知道伸手問柳父柳母要,成日混吃等死。
他們想過不給他錢,但一不給,柳大寶就罵他們做父母的沒用,也瞎了眼,把他姐這個香餑餑趕出去了。
“要不是你們,我才是她捧在手裡疼的弟弟!你們害得我連張樂言那個傻子都不如,她送給張樂言的那些房子車子本來該是我的!都怪你們,都怪你們!”
柳父柳母也是欲哭無淚,他們看重的人長成了一個隻知道啃老的廢物;他們厭棄的,卻達成了他們此生都不敢夢的成就。
後來,大柳母兩歲馬上就要六十的柳父不知從哪聽說滿了六十就可以要求柳薇贍養他們的事。
贍養費是根據子女的經濟條件決定的,而據說柳薇每年能賺上億的錢。柳父柳母覺得就憑柳薇這個收入,每月不給他們百八十萬說不過去吧。
這個字數,想一想就讓兩口子激動得各種睡不著覺。
都說人怕老,他們以前也怕,可現在他們卻是無比熱切地期盼著他們的六十歲。
柳大寶這下也看兩個賺錢越來越少眼看著就要變成拖累的兩個老的順眼了,覺得他們也不是那麼一無是處。等兩個老的從他姐那裡拿到大額贍養費,那些錢不就是他的麼。
一家三口,每天數著時間過日子,越是臨近柳父的六十歲,三人就越興奮。
在滿六十的前幾天,柳父用柳薇公司生產的智能手機撥通了從鎮上教過柳薇的老師那裡死纏爛打才討來的電話
柳薇對接到他的電話似乎不意外,柳父想想也是,她的老師肯定已經提前通知他了。
不過柳父也不關心這一點,他隻是說明問柳薇要贍養費的來意,並道:“你如果不給,我就去告你。你堂堂一個百億公司大老板,連父母都不養,我讓你丟人!”
柳薇笑道:“我好怕,去告吧,不告你柳愛國就是畜生養的。”
說完這句,柳薇就掛了。
聽著嘟嘟盲音的柳父,憤怒得差點摔手機。
“她不肯給?”他身邊的柳大寶急切地問道。
“白眼狼,白生她一場。”柳父罵罵咧咧,叫柳大寶,“之前咱們找的那個律師呢,電話拿出來,我們找他告死柳薇這個忘恩負義的狗東西。”
如今互聯網發達,第二天柳薇就在網上看到了柳家人討伐自己的各種撰文。
柳薇對此的所有回應,隻是一張已經標刻著日期的舊照片,上麵清晰地印著關係斷絕的簽名字據。
柳薇這個名字在互聯網上對很多人來說並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貫耳,畢竟隨著她的產業增長,她接受了不少采訪,成長經曆也被挖過不知多少次。
她的新聞一出,頓時就是全網關注。
而對她不贍養父母的新聞,下麵評論不一。
大部分是讚同柳薇這一做法的,並把柳父柳母噴得狗血淋頭,那字據上的時間,當年柳薇才十幾歲吧,居然就問柳薇要錢了。
而且還出爾反爾,明明說之後再不相乾,現在又說要告彆人,可真不要臉!這對父母到底把自己的女兒當成什麼了,隻是他們謀錢的工具麼!
但也有不少聲音抨擊柳薇,說她不贍養父母這個行為不孝順,不道德。
因為她太有錢了,落在某些人眼裡實在礙眼。好不容易有錢人有了瑕疵,就盯著這一點狠命地踩。
“真沒良心,居然這麼多年對自己的家人不聞不問。”
“你那麼有錢,分一點給他們又怎麼樣。”
“文裡說她十一二歲就對父母動手,可真不是個好的。”
“狗屁,她隻是防禦,難道就認命白挨?如果她不是這種知道反抗的脾氣,那她當年就不會是一省的高考狀元,也不會是現在的集團董事長!”
“贍養父母是我國的傳統美德,柳董事長聽我一句勸,賺錢的同時,彆忘了做人的道理。”
“最討厭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狗屁不通的話了!柳總我挺你,彆妥協!”
柳父柳母想靠輿論的力量綁架柳薇,但這一招往往隻針對不夠強大,或者有道德的人。
柳薇無堅不摧,她並不在意網友的看法。
且她的道德是屬於薛定諤的道德,對張青瀾等人她是出了名的孝順子女,對柳家,是我沒有道德就綁架不了我。
讚同她的網友雖然覺得她這個行為夠堅定,但法律擺在那裡,不是她的意誌可以改變的。
對這一點柳父也很得意,柳薇再不情願,最後還步是要乖乖掏錢養他們。
結果就在柳父滿六十歲的前一天,他們把律師都請好了,所有需要的文件資料都準備齊全,就準備大乾一場時,柳薇的微博上,忽然曬出一份份帶著法律效應的轉贈文件。
——柳薇把她名下的所有資產和金錢,全部送給了張青瀾。
同時,原本屬於柳薇公司旗下的官博發了一條人事任用的通知,他們公司將以每月一千塊的工資,聘請柳薇為他們公司的執行總裁。
官博最後還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陰陽怪氣滿滿。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這個表情嘲諷的到底是誰。
一千塊錢,聘請一手創辦這個集團的董事長管理公司,這相當於柳薇在給張青瀾這個新任董事長打白工。
而這一千塊錢,剛好卡在柳薇所在城市的每月最低生活保障線,也就是說,從現在起已經身無分文且隻拿這點薪水的柳薇,已經沒有贍養父母的能力,以後她不必向柳父柳母支付一分錢。
為了不向那兩個人低頭,柳薇把事做得這麼絕。
全網震動。
網友們在為柳薇將來擔心的同時,又覺得她這個做法太解氣了。明明小時候對她那麼可惡,她能有現在的一切全部是她自己掙來的,憑什麼隻因為一個父母的身份,就要把這些賺來的錢分給他們。
如果柳薇不這麼做,真分了錢給柳家,柳薇會是啥感受他們不知道,但他們這些網友絕對會被氣死。
這回氣死的人變成柳父。
他是真的被氣出了一場大病,做了一段時間的美夢,他根本無法接受夢境破碎的現實。
柳薇怎麼能狠絕成這樣,他們到底是她的父母,大寶到底是她的弟弟。打斷骨頭連著筋,他們是流著相同血液的家人啊!
他們不相信柳薇真的舍得那麼多錢,堅持要告,可最後的結果不過是白白損失一筆律師費。
公司是真的在張青瀾名下,柳薇也是真的每個月隻拿一千塊薪水。
但柳薇依舊風光不已。
她和張青瀾一起住著豪華彆墅,十指依舊不沾陽春水,價值幾百萬的車是張樂言送給她開的,司機保鏢是張青瀾給她配備的,衣帽間永遠擺著最新款的高定和包。
柳父柳母就算知道這些,又能怎麼樣呢。
誰讓柳薇是張青瀾的乾兒女呢,一切奢華物資都是人家當乾媽的贈予,這些贈與隻允許柳薇用在自己身上,柳薇也沒辦法呀。
柳父柳母是徹底拿柳薇沒辦法了,他們忽然想起好像從柳薇開始反抗他們開始,他們就一直處於無可奈何的狀態。
柳大寶再次恢複了嫌棄他們無用的狀態,他依舊好逸惡勞,不喜歡自己辛苦掙錢。十裡八村沒有姑娘看得上他,四十來歲了還是光棍,柳父柳母整日處於嫉恨柳薇的心態,還要分心憂心香火傳承的問題,人老得比同齡人都快。
後來他們賺不了錢了,生病了,已經把他們的存款榨乾的柳大寶直接扔下他們不管,最後他們相繼病死在家裡,死前餓得瘦骨嶙峋的。
兩口子的淒慘離世,直接給十裡八村的人來了一記重錘。他們再不敢區彆對待女兒,兒子也不一味寵著了,不然下一個柳父柳母,說不定就是他們了。
沒了父母的柳大寶,後來實在沒錢了,就把自家的宅地基和房子一起賣給了同村的人,拿著錢離開了村子。
後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或許飛黃騰達,或許落魄流離,死在哪個角落裡。
*
柳薇這輩子依舊沒結婚,不過她對於自己的養老問題從來不擔心。
不說她有錢也有能力讓自己過得很好,過去這幾十年裡她資助的那些學生,現在每個月也都會來看望她,而且這一世她還認了乾親。
張樂言的孩子,包括張家其他小輩,這麼多年依舊保持著一顆良善溫暖的心,他們把她當親姑姑看待、照顧。她的晚年生活,照樣過得輕鬆又愉快。
這世離世的那一晚,柳薇的腦海裡響起了一道機械的聲音。
——宿主任務進程已過半,繼續任務,還是暫時休息?
柳薇想了想,道:“暫時休息。”
“祝您休息愉快。”
因車禍去世而被係統綁定做任務的柳薇已經沒有了自己的身體,當脫離任務對象的身體,她的存在隻是一抹意識。
在無形的係統空間裡想象著伸了個懶腰,柳薇讓自己的意識慢慢變得安靜。
養足精神,再啟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