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我的對象可以承擔起養家的責任。”
“他不需要多有錢,但至少要能養家糊口,要有一套不小於200平的房子,一輛不低於50萬的車,我家有四個老人,平時生活費看病吃藥的費用得有。”
“我的工作是模特,平時穿的衣服首飾不能太廉價,美容保養健身器材都不能少,雖然我們不會有孩子,但我認為家裡至少要有一條狗。”
南與眠聽著時不時點頭,語氣還十分讚同地附和著對方的話。
“你說得對,養狗的話,那咱們工作都忙,應該要請個保姆什麼的照顧狗吧?”
穿著時尚的模特男聞言笑著點頭,“對,還是你想的周到。”
南與眠推了推眼鏡,渾身斯文儒雅的氣質令他看著便給人好感。
“既然養了狗,那怎麼也要養一隻貓,貓狗雙全,這樣兒子女兒都有了。”
模特男微微皺眉,“我可不喜歡貓,多難伺候,不過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它的日常照顧我是不會管的。”
南與眠點點頭,“你家那麼多老人,200平的房子是不是不夠用啊?房子大一點,萬一有什麼急事,還能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
模特男滿意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寫著兩個字:上道。
“你是模特,平時都要跟什麼大明星或者攝影師接觸,五十萬的車是不是有點寒酸了?我看至少要一百多萬才行啊。”
模特男已經是滿臉笑意,“你是我相過最識相的一個。”
南與眠點點頭,“我也覺得自己挺識相的,所以一看你就不是好學生。”
模特男一愣,隨後有些不高興,“為什麼這麼說?”
南與眠看了他一眼,薄薄的鏡片下滿是理所應當,“看你在這兒都能做夢,上學的時候一定沒好好聽課,光顧著做白日夢了吧?”
“噗嗤!”隔壁桌的一個女生沒忍住笑了出來,嘴裡的飲料差點噴出來,她不好意思地衝麵前的男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男人抽出桌上一張紙巾遞給她,“沒關係。”
清潤悅耳的聲音聽地南與眠半邊身子酥麻了一瞬,後知後覺起了雞皮疙瘩。
他微微側頭看去,便見一個樣貌清雋,氣質冷淡,連穿衣都是冷淡風的男人。
窗邊的陽光悄然傾灑在他身上,映得他的側臉似乎在發光。
一雙手輕搭在桌上,完全沁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骨節分明的手白皙無比,沒有絲毫瑕疵,優雅又完美,完美戳中南與眠這個聲控加手控的點。
“笑什麼笑!”被陰陽怪氣的模特男爆發了,他先吼了那女生一句,隨後站起來抬手就潑了南與眠一杯水。
“嗬,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要不是看在你是本地戶口的份兒上誰要跟你相親?你個窮教書的!”
“祝你這輩子都找不到1!”
說罷,轉身拽著屁股就走了。
那我也沒說要找個比我還像零的一啊。
南與眠覺得自己很委屈,他也沒想到自己來相個親還能遇到這種攻,見到對方,他覺得自己都攻了不止八個度。
什麼房子車子老人狗,都要他來那他還結什麼婚?
想被人養,想吃軟飯就早點說嘛,也不用跟他浪費時間了。
他抽過紙巾給自己擦了擦臉,其實他剛剛說那些話後是有做準備的,畢竟很多人惱羞成怒都會潑水,他在各種影視劇和裡看的不少。
可誰讓剛剛他隻顧著看彆人了,走神就給忘了呢,這杯水挨得不冤。
說起彆人……他又偏頭往旁邊那桌看了看。
嗯,真的好帥呢。
另一桌的男人此時也正對麵前的相親對象說:“不好意思,我覺得我們可能不合適。”
他態度禮貌,眼中沒有輕視和不屑,並沒有看不上眼前人的意思。
他是純粹眼裡就沒有眼前人。
女生笑容勉強,她捋了捋頭發,“什麼地方不合適啊?我們都還不了解對方,感覺我們需要一個互相了解的過程,再考慮跟對方合不合適,你覺得呢?如果實在有不合的地方,我覺得我們也可以試著磨合一下啊。”
她剛跟對方見麵,這連雙方各自的條件信息都還沒有交換,怎麼對方突然就要撂挑子了?
來之前她聽說對方是個醫生時還不太滿意,因為醫生都很忙,很有可能連續幾天回家的時間都沒有,這不是她的擇偶標準。
可來了之後,她覺得自己的擇偶標準可以改變一下,無他,實在是眼前人長得太好,正中她心坎。
懷著這樣的心思,她對這場相親還是很期待的,然而這種期待在她聽到眼前男人的拒絕時,頓時消失了大半。
男人語氣平淡,卻又不容置疑地道:“性彆。”
“我剛剛突然發現,我們性彆不合適。”
女生:“……”
她看了看麵前的男人,又看了看隔壁桌的南與眠,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心說這還真為難她了,她可沒有去變性的打算。
就在她糾結猶豫要不要再說什麼挽回一下,不想卻聽見對麵的男人禮貌歉聲道:“不好意思,失陪了。”
說罷,他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下,轉身徑直走到隔壁桌,且動作自然到仿佛做過無數遍似的,從懷中摸出一張手帕遞給南與眠,“介意我在這裡坐嗎?”
南與眠:“……”
女生:“……”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紙張,又看了看南與眠手裡的手帕,心中一堵。
咬牙暗道:好你個狗男男!哼!
她氣衝衝地轉身就走。
謝拂便在南與眠對麵,剛才模特男坐的位置坐下。
“你也來相親?我也是,真巧。”
還有些懵逼的南與眠茫然又懵逼地笑了笑,“嗯,是真巧。”
他腦子還有些沒反應過來,等他回過神來時,就發現自己已經拿著謝拂的手帕擦乾淨了自己臉上的水。
乾淨的手帕變得濕潤,他有些不好意思道:“抱歉,把你的手帕弄臟了。”
謝拂隨意掃了一眼,“沒關係。”
他喊來服務員:“幫我來一杯檸檬水。”
眼見著他似乎要在這一桌坐下去的趨勢,南與眠有些坐不住了,他試探問道:“你要吃什麼嗎?我可以先走,給你騰出位置。”
謝拂按住他,“不用,不是相親嗎,你走了我跟誰相?”
南與眠心說跟你相親的也不是我啊。
“如果我沒記錯,剛才跟你相親的是個女生?”
這性向都不同,相什麼親?
謝拂毫不避諱地點頭,“是女生,不過我剛剛突然發現自己性向有問題,可能更應該和男人相親,你不是剛跟人掰了嗎?不是正好?”
眼見南與眠似乎還要說什麼,謝拂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率先道:“來都來了,那就先聊聊吧。”
“反正有空不是嗎?”
南與眠:“……”
好像還挺有道理。
為了今天的相親,他還特地調了班。
“對於未來對象你有什麼要求?”謝拂開門見山道。
不開門見山不行,這又不是追求談戀愛,是相親。
南與眠被這麼一問,自己也就想了想,“長得順眼,性格合得來,有正經工作,有發展規劃,沒有不良嗜好,要顧家,嗯……暫時就這些。”
說了等於沒說,順眼?什麼才叫順眼?萬一人家長得跟天仙似的可你就是不順眼怎麼辦?
性格合得來?什麼樣的性格算合得來?人家渣攻賤受也是天生一對合得來。
有正經工作,什麼正經工作?那我說我在掃大街,這難道不是正經工作?
發展規劃又是什麼鬼?我說自己打算掃大街一輩子,老了做個最美大叔,這個怎麼算?
還有不良嗜好,這也難辦,你說喝酒傷身,我說喝酒養顏還風雅,你說抽煙傷肺,我說抽煙帥氣又瀟灑,大家不良嗜好的標準不一樣,能算到一起嗎?
至於顧家,這就更主觀了,你覺得顧家是要上交工資卡,我覺得顧家就是每天回家,至於回家後是打遊戲玩手機還是單純睡覺,誰又能保證呢?
不過是一瞬間,謝拂腦中便一一閃過這些,麵上卻不動聲色,仿佛什麼也沒察覺一般。
他攪了攪杯子裡的檸檬水,“我覺得自己完全符合你說的要求。”
他遞出一張名片,“你好,我叫謝拂,今年28歲,職業外科醫生,有房有車,無不良嗜好,如果你不介意,我覺得我們可以相處試試。”
南與眠見謝拂都介紹了自己,便覺得自己不介紹不太好意思,便也跟著道:“我叫南與眠,今年26歲,是市一中的語文老師,有房有車,沒有不良嗜好。”
這番話一說,他便感覺眼下跟之前的相親沒什麼區彆,過往的相親經曆讓他有些緊張的心也冷靜下來,能夠正視謝拂,認真打量對方。
謝拂也不介意他的打量,並且同樣正大光明看著他。
他的目光似乎有什麼魔力,令南與眠覺得被他看到的身體裡的血液在漸漸發燙,好半晌,才慢慢平複下來。
“你平時都有什麼喜好嗎?”他努力發展話題。
慶幸的是,謝拂也很配合,順著他的話就說了起來。
“工作太忙,沒時間發展什麼愛好,一定要說的話,應該是看書寫字跑步。”它們容易讓人靜下心來。
“不過如果你喜歡什麼,可以告訴我,我也可以陪你一起感受,有時候一個人做著覺得無聊的事,兩個人做的感覺可能會不一樣。”謝拂十分善解人意道。
不知為何,聽見這句話,南與眠腦子裡首先想到的竟然是做那什麼。
一個人和兩個人,好像確實會不一樣?
他走神地想,麵頰不自覺變紅發燙。
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鏡,似乎這樣便能掩飾方才的胡思亂想。
好在謝拂看上去很正經,絲毫不知道他剛剛走神的模樣,南與眠鬆了口氣。
謝拂的視線在南與眠發紅的耳垂上停留片刻便收回視線,假裝不知道這事。
“宿主,我敢保證,小七剛剛一定想什麼不健康的畫麵了。”013的偷笑聲在謝拂腦中傳來。
謝拂麵不改色地看向麵前人,“該你了,你有什麼喜歡做的事嗎?”
“我啊……”南與眠想了想道,“我應該也是看書,然後偶爾聽聽音樂會,還有出去踏青爬山。”
他抬頭對謝拂笑了笑,“這麼看來,其實咱們還挺像的。”
這就是願意進一步交流的意思了。
謝拂當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自然而然地接話,“既然如此,那下次約你去聽音樂會,正好聽說有位鋼琴家的巡回表演要經過本市。”
南與眠沒有拒絕,笑著應下,“好啊,下次有機會一起。”
謝拂適時將手機拿出來,“那我們交換個號碼和微信吧,平時也可以找我聊天,有事沒事都能叫我,我看到就回,沒回一定是在忙。”
南與眠對謝拂的話很受用,這給人一種舒心且安心的感覺。
他同樣拿出手機掃了一下謝拂的二維碼,謝拂的頭像是他穿著白大褂的照片,不過沒有正臉,隻有側臉。
但照片的角度和光線都很好,拍出了一種明星寫真的感覺。
他的手指點開放大圖片,瞬間感覺到照片上的謝拂散發出來的魅力。
但大概是照片比不上真人,他覺得眼前的謝拂更好看,不僅是樣貌好看,還有那通身的氣質,不知怎的,南與眠想到了來去無蹤的風,瀟灑恣意,又想到了深淵靜水,優雅沉靜。
他是語文老師,卻從未見過一個人,讓他想把所有好聽好看的詞彙都用他身上的。
謝拂是第一個,目測也是唯一一個。
嗯,總結,相了不虧。
漸漸的,他從偷偷看謝拂,變成了正大光明地看,這可是他的相親對象,是應該看仔細一點。
這時,謝拂手機響了,接通後聽到對麵護士傳來的聲音。
“謝醫生,三環路那邊出了車禍,醫院接來了不少傷患,人手忙不過來……”
謝拂掛斷電話,抬頭對南與眠道:“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可能要先行離開,下次有機會再約你一起吃飯。”
南與眠忙擺擺手,“沒事,你忙你的,工作要緊。”
謝拂起身結賬,走之前還深深望了南與眠一眼,似要將他記在心裡。
南與眠同樣看著他,直到謝拂離開,連背影都看不見,才終於收回視線。
低頭看著手機上的微信,心中既忐忑又有些激動。
相親這麼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跟一個人約第二次見麵。
啊!對了,剛剛忘記問他是1還是0了!這麼重要的事怎麼就給忘記了呢?要是型號不合,那不是在耽誤人嗎?
不過……他想了想謝拂的身材樣貌,還有談吐氣質。
這樣的人,應該不會是0吧?
南與眠不確定地想。
*
“宿主,剛才我差點擔心你忍不了,直接把小七給搶走呢。”013語氣裡竟然似乎還有一些失望。
謝拂確實在忍耐,上輩子忍了一輩子,好不容易新世界沒有那些不得已,他恨不得將那個人搶回家裡。
那是他的。
013說得對,剛從上一個世界離開,新世界的情況令他的忍耐力下降,占有欲放縱了些,若非剛才艱難忍耐,說不定還真會克製不住。
但,同樣的,既然他都忍了一輩子,那這短短的認識的時間他也不會忍不下去。
要是第一次見麵就把人給嚇到,後麵才會更難辦。
013有些欣慰,它覺得自己可能沒啥用了,宿主在短短幾個世界就能學會為了小七克製,而非從前那樣沒有理由沒有原因的克製,它的作用完全被小七取代,它甚至可以下崗了。
深感下崗危機的013堅定了要縮小自己存在感的想法,隻要宿主一天沒趕它,它就可以跟著穿越一天。
*
謝拂回到醫院,忙換上衣服,問一旁的小護士,“病人有多少?”
“有十幾個呢,都有傷口需要處理,郝主任進手術室了,謝醫生,你要去看看那些傷患嗎?”護士一邊整理藥瓶紗布這些一邊問,誰也沒看誰,接話卻自然又如常,顯然平時也沒少這樣。
謝拂戴上口罩,“嗯,帶上工具,跟我過去。”
醫院的病房裡堆了不少人,有病人有家屬,謝拂帶著護士進去時,不少人都在嚎著疼,家屬也跟著難受,“醫生,他說他疼,你快先來看看他!”
“醫生,我老公還在流血,他會不會有事啊?”
“醫生……”
“醫生……”
傷患和家屬一個接一個,爭先恐後。
謝拂冷靜道:“彆緊張。”
他跟幾個護士為這些傷患查看傷勢,處理傷口,上藥包紮,等所有人都處理完,已經是大半個小時後。
出去時,謝拂抹了把額頭的汗,對幾個護士道:“你們看著點那些傷患,我去看看郝醫生那邊怎麼樣了。”
幾個護士推著推車走了,走時還不忘竊竊私語,“謝醫生真的好努力,簡直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觀摩手術的機會。”
“努力又怎麼樣,不還是普通醫生,連副主任都不是。”
“你以為副主任是那麼好評的?都需要時間的,而且據說謝醫生老家是農村的,一個人考上大學,努力在城市裡打拚,已經很能乾了。”
“你誇這麼多,那你嫁啊,聽說謝醫生最近就在相親呢。”
“那……可我家裡人不會同意的,他們要我找個城裡人,謝醫生也不符合啊。”
“那你還說。”那人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