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景延最近好像有心事。
不光總辦的助理和秘書們察覺到了反常,小紀老師回到家,也發現賀景延的情緒不對勁。
空下來的時候,賀景延盯著窗外發呆,似乎在凝重地琢磨著什麼事。
“明天有空的話,陪我們去試衣服好嗎?”紀彌見他走神,戳了一下他胳膊。
前陣子Shell向他們發了喜帖,紀彌被邀請做婚禮的伴郎。
新娘的婚紗已經買好,他要與Shell一起試裝,時間約在這周六。
賀景延回過神來,說自己有空,到時候順便給掉紅包,省得儀式當天有太多雙眼睛。
第二天中午,他開車送紀彌到婚禮藝術中心。
Shell提前半小時到場,已經選完了自己的幾套衣服,見賀景延與紀彌來了,從門口把他們迎進去。
“你的尺碼我之前就報到店裡了,外套和襯衫挑出來掛在這排,看看喜歡哪件?”Shell招呼道。
這家店定位高檔,承接一站式的婚慶服務,口碑在本地排得上號。
能做得那麼有名氣,精心程度和備貨能力也很出挑,拿出滿滿當當的三排衣服,以供伴郎隨意挑選。
他們訂的是繁花主題,主紗用了粉色蓬裙,Shell也穿得挑眼。
紀彌的衣服也要與之相襯,另外兩位伴郎選的各有不同,但比起傳統款式,都是加了一些彆樣設計。
“換衣間在哪兒,我要不試一下?”紀彌挑出兩件。
店員領著他過去,賀景延與Shell在沙發上坐著,百無聊賴之際,看起手邊的厚重書冊。
“臥槽,還能在婚禮上看動物大遷徙?”Shell指著一款策劃案,“這個有意思誒。”
賀景延點評:“安排得太豐富了,其實來賓隻需要做兩件事。”
“給紅包和吃飯?”Shell接茬。
賀景延推翻:“給新人的愛情鼓掌,以及送上羨慕的目光。”
Shell目光渙散:“你把儀式當走秀了對吧?”
難以想象上司結婚會布置得怎麼樣,Shell想悄悄打聽幾句,但紀彌正好從裡麵出來。
人影在不遠處晃過的時候,賀景延就若有所感地望向了門口,把後腦勺留給秘書。
紀彌之前沒有穿過白色西裝,今天第一次嘗試,意外地漂亮和出挑。
“這件可以嗎?”紀彌低頭打理著袖管,也朝他們看過來。
賀景延的視線落在他身上,不自覺地微微發怔,再被Shell的咋咋呼呼打斷。
“不行不行,不能是這顏色!到時候大家的注意力都在你這兒,我這個男主角擺哪裡去啊?”
這上身效果讓Shell不停搖頭,焦慮:“後悔選個那麼帥的作配了,當天不會是紀彌最出風頭吧?”
被他念叨得有點窘迫,紀彌去換了千鳥格,色調變得穩重不少,視覺上也沒那麼
鮮明。
他在服飾上沒那麼挑剔,見Shell可以接受,就立即定下整套搭配。
當天,紀彌兼任“財政大臣”,幫忙記錄紅包和發放伴手禮,做著一些繁忙的幕後工作。
他自覺不出風頭,但因為賀景延,沒少被朋友們打趣。
證婚過後,新娘背對著賓客們,開開心心地扔手捧花。
儘管賀景延沒有摻和進去,在人群後麵打一通公務電話,但由於新娘拋得太用力,越過了大家的頭頂砸到他。
一堆人見狀,拍著手起哄,有的開始找小紀老師在哪裡。
紀彌就在旁邊,本來踮著腳尖湊熱鬨,沒想到自己成了彆人的調侃對象。
手捧花的意義是傳遞幸福,這方麵一直有個很流行的說法,收到的人很快也會走進婚姻殿堂。
“上強度了啊。”同事說笑,“Dey這事兒用不著看緣分,Lethe肯配合就可以。”
另外有人說:“對誒,Lethe你們有去登記麼?準不準備辦個派對?”
關於領證的事情,紀彌雖然有過想象,但沒仔細地考慮過。
這下被眾人圍著打聽,不免有些發蒙,磕磕絆絆地表示。
回答完,他看向賀景延,隔著交頭接耳的人群,對方安靜地朝著他彎起眼。
紀彌感覺自己知道賀景延之前為什麼發呆了,Shell這段時間籌辦結婚,絕對沒少在辦公室嘚瑟。
賀景延麵上沒說什麼,但私下裡有了空閒,大概就不禁結合自身遐想起來。
他們也要辦婚禮嗎?紀彌還真的沒有細究過。
不過,他轉頭就主動提起:“今年年底去看望你爸媽,如果可以的話,要不要順道領個結婚證?”
被詢問的時候,賀景延正把手捧花插進瓶子裡。
聽到紀彌說起領證,他感到很意外,偏偏又想裝得淡定,緩慢伸手去整理花枝。
這一下差點把花朵薅禿,賀景延確認:“你願意嗎?”
紀彌輕快地回答:“願意啊,之前查了那邊的流程,我們應該要去找個證婚人。”
“噢,HR還跟我說過,雖然是在國外辦手續,但鴻擬可以一樣批婚假,從那以後我的第一關係人就是你了。”
這麼解釋著,他道:“我想讓你的名字出現在那一欄。”
賀景延裝不下去了,因為嘴角根本壓不住。
“我也是,寶寶。”賀景延說,“那我去找一位神父來證婚。”
講得有些簡單,紀彌還以為流程就這麼直接推進下去了。
在一個尋常的午後,通過呢喃般的三言兩語,彼此心意相通地訂下婚約,他已經感覺再美滿不過。
然而過了幾天,紀彌在書房裡打遊戲,察覺自己想得有點單純了。
不小心關到了某個攻略的網頁,他繼而翻找瀏覽記錄,無意發現前陣子有一長串搜索……
《海邊婚禮避雷指南》
《
海邊結婚真的很曬嗎?賓客們忍忍怎麼了?》
《夏威夷島12月份是否適合舉辦露天儀式》
《請下屬參加婚禮,他們鼓掌會不會更大聲》
紀彌:?
這台電腦不用於辦公,向來很少使用,曆史記錄沒那麼雜亂,一成片都是這類提問。
紀彌從而想起來,近期賀景延打開過幾次,當時他還困惑過,怎麼大半夜玩電腦?賀景延專注地說自己在學習知識。
合著在學習怎麼結婚,紀彌很受震撼。
他的鼠標滾軸不斷往下,發現至少有兩個月,全部都是類似的話題!
可見賀景延的探究欲有多麼強烈,可謂是孜孜不倦地想當一個優秀新郎。
而且越往前看,輸入的問題也更基礎,這人甚至糾結了整整一禮拜,婚戒到底鑲嵌鑽石還是寶石。
紀彌:“……”
差點忘了,還有戒指這一碼事。
所以賀景延最後選了哪種?
紀彌非常好奇,但沒有戳破賀景延的背後努力,忍得很是辛苦。
被這樣吊足了胃口,紀彌跟著急切起來,每天起床想的第一件事,就是賀景延今天會求婚嗎?
他如此渴望見證答案,賀景延的步伐卻慢了下來,半個月過去,愣是沒透露過婚戒線索。
紀彌對物質的追求程度不高,這時卻變得格外在意,與價值多少無關,念著對方為自己戴上戒指。
保守秘密憋得幾近走火入魔,聖誕節那天,他在公司打開一瓶易拉罐可樂,都不自覺犯起糊塗來。
紀彌盯著塑料拉環,暗自琢磨著,要不捧著這個衝上頂樓?
然後蠻橫地將其套進賀景延的無名指,直接了結掉這場漫長等待。
這麼計劃著,身旁的同事開口:“哎,Shimmer說要請客吃夜宵,估計時間差不多了吧?”
紀彌接茬:“他還沒回來呢,不知道在乾什麼,好像他今天有點忙。”
兩天之前,沈光意就問他們有沒有空,紀彌表示自己與賀景延沒有額外計劃。
今早沈光意一來工位,就與他再度確認了一遍,他晚上沒有安排溝通工作,其實隨時都可以下班。
到了八點鐘,沈光意回到技術中心,喊上大家一起去餐廳。
“我去叫Dey。”紀彌說。
沈光意道:“我通知過他了,他說要晚點,很快會過來。”
紀彌沒有多想,懵懵懂懂地“噢”了聲,坐上他的車一起過去。
“哎,店裡飲料會不會特彆貴?我們要不去旁邊買點?”同事提議。
該省省該花花,紀彌與他附和。
沈光意道:“好啊,我們去買點,那紀彌先去點菜行麼?”
於是,紀彌被單獨放在路邊,沈光意載著其他同事去買東西。
到這個時候,紀彌還沒覺得哪裡不對,畢竟組團吃夜宵是公司常態,現在大家也該餓了,讓自己趕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