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大老板的親爹來了,人家湊巧在本地參加商業活動,我在接待這位爺,不方便打電話,請你們互相傳達!!]
“他爸在這兒?”方溪雲詫異,“小彌,你還上不上樓啊?要是不太方便,我看他走了和你講?”
紀彌也看到這條消息,意外地怔愣了下。
然後他說:“我現在就要去。”
兩人的戀情並未告訴過賀父,對於這位據說很嚴厲的長輩,紀彌一直有幾分畏懼,所以鴕鳥般拖著不跟賀景延回家。
沒想到今天能夠碰巧撞上,紀彌自然有些緊張,邁出電梯的時候格外艱難。
不過比起這種情緒,他更想親眼確認賀景延的狀態,第一時間,第一秒鐘,半分都不想等。
Shell坐在走廊上回消息,看到紀彌居然堅持來了,隨即豎了個拇指,意思是萬分佩服。
“專家看完檢查結果了,說最好要靜養一周。”Shell道,“他爸直接說兩個星期。”
這會兒賀父就在病房裡,紀彌了解過基本情況,禮貌地敲了敲門走進去。
一抬眼,他就可以看到中年男人立在床邊,儘管沒有任何交談,卻能感覺到上位者的氣勢非常強烈。
“叔叔您好,我是賀景延的同事。”紀彌鼓起勇氣開口,“過來探望他一下。”
賀景延在掛點滴,也沒料到紀彌現在就來了,和自己的父親打了照麵。
他的表情不禁有些驚訝,再彎起眼睫。
“謝謝小紀老師。”他配合道,“我現在沒那麼暈了,可以接受一些慰問。”
看他還有力氣聊天,紀彌朝著對方笑了下,安撫意味很重。
() “你同事挑現在來,很急啊。”賀父終於說話,“看來你挺受公司的關心。”
賀景延睜眼瞎說:“畢竟在公司出的事,我們比較講人文關懷。”
從而賀父看了紀彌一眼,微微頷首以示招呼。
紀彌有點接不住他的視線,好在賀父當下沒有繼續搭話,說有公務電話要處理,由此離開了病房。
“Shell和我清清白白,都不在裡麵待著。”賀景延轉頭與紀彌說,“他嫌我爸看著太凶了。”
紀彌走去床頭:“我和你不清不白才樂意來,以防你一個人在裡麵淒淒慘慘。”
看了下吊瓶的滴速是否合適,他顫顫眼睫,再看向賀景延。
還沒來得及說話,賀景延先一步道:“你彆生氣。”
紀彌問:“我為什麼會有脾氣?”
賀景延去碰他的手腕:“你臉色不好看,是不是被我嚇到了?”
紀彌瞧著有些蒼白,來得太著急,沒顧得上外麵冷熱,都忘記穿上外套,這時指尖泛著涼意。
賀景延握住了他的手,又道:“怪我最近讓你這麼擔心。”
紀彌反駁:“我需要糾正你一下,我們是在談戀愛,記掛你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和責怪沒有關係。”
賀景延豎起耳朵:“所以你沒生氣?”
“路上的時候有一點,查到了大多數的神經炎和勞累掛鉤,我嫌你日程被排得太滿。”紀彌道。
賀景延雖然個性很強,但懂得傾聽和理解:“我以後會調整節奏。”
“我知道你之前就在留意,這不是被你拖出來的病,突發性的東西誰講得清?”紀彌說。
追求事業的路非常辛苦,工作與生活之間的取舍是大眾爭議話題,可紀彌不想揪著這個與賀景延計較。
不止是他們屬於同路人,在價值的實現上互相認可,還有賀景延站在戀人的身份,平時也已經在考慮自己的感受。
點點滴滴的用心,紀彌能夠覺察出來。
他反握住對方的手,捏了捏溫熱的掌心,示意不要多想。
“下車的時候看到紅十字圖案,我就告訴自己好好陪你就可以了,你現在最需要被保護,就有一個保護你的男朋友。”紀彌輕快地說。
賀景延提要求:“那我可以連夜出院嗎?他們不讓我走,可我想躺在家裡。”
前一秒溫柔得惹人心軟,紀彌此刻翻臉無情。
“你就安心住著吧,靜養兩個星期,提前半天回家我也把你送回來。”
賀景延本來躍躍欲試,轉而變得不可置信,甚至懷疑自己病入膏肓出現了幻聽。
但紀彌神色認真,儼然沒和他玩笑。
除此之外,紀彌通知:“醫生說你要避免刺激,亮光的屏幕也得少看,我讓秘書和助理彆帶電腦和平板進來。”
賀景延試圖掙紮,開始找理由:“那我審批怎麼辦……”
紀彌道:“鴻擬沒你半個月不會倒閉,緊急的合同走紙質
打印。”
看賀景延的神色逐漸空白,他說了點好消息。
“加密郵件一直不能移動端查看,反正你不能手機辦公,所以這個暫時不沒收了。”
賀景延能收到的大部分郵件都加密:“那手機可以乾嘛?”
“以防你住院期間疊加相思病。”紀彌道。
賀景延恍然大悟:“有道理,我爸非要陪夜,我都沒法把他打發走。”
紀彌的用意是賀景延白天給自己發消息,自己下班後過來看護,冷不丁得知賀父占去了家屬位,登時有些茫然。
看到他眼神動搖,賀景延煽風點火:“就讓我出院吧。”
紀彌垂眼看他,交代:“趁你爸不在,給我打視頻電話,記得仔細點避開你爸謝謝。”
賀景延:“……”
他還想軟磨硬泡,卻忽地再度犯暈,合著病症會反複無常,這下徹底死了心。
“我這邊沒什麼事,自己歇一會兒。”賀景延靠在床頭,“你回去也早點休息。”
人家親爹過來陪護,紀彌雖然有點失落,但自覺不去爭搶,走得一步三回頭。
本月接連患上兩場病,這一次病來如山倒,賀景延痊愈得很慢。
突發性的炎症持續了兩天,儘管沒嘔吐,卻影響了食欲,看著滿桌美食吃不下飯。
而賀父沒怎麼帶過小孩,賀景延從小就被送去寄宿製私校,現在虛歲二十九,早過了被教育就聽話的年紀。
看兒子這副樣子,賀父束手無策,兩人一多說還能拌嘴,從擇業吵到婚姻。
“你要是早點結婚,我也不用這麼操心,讓你老婆來照顧我們都解脫!”賀父說。
賀景延也想結束這場折磨:“你明天回美國,我馬上去找。”
賀父冷笑:“就你?吃點蔬菜隻吃葉子,誰慣的你?”
賀景延病懨懨地說:“我就習慣吃菜葉,你走之前和廚師說下,忍這個好幾天了。”
賀父雷厲風行,果真訂了第二天的航班,順帶讓廚師改了做法。
看著綠油油的葉子,賀景延還是吃不下,等Noah過來口述工作,就讓人幫忙拿去倒掉。
“你怎麼沒動筷子啊?”Noah問。
賀景延潦草道:“沒胃口,還是有點惡心。”
Noah知情識趣:“你爸走了,我和小彌說一聲?他今天還問呢,過來探望的話會不會被你爸懷疑。”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手機,已經默認了賀景延的態度。
可是賀景延說:“彆,我獨自待兩天看看。”
“為什麼?”Noah詫異。
賀景延沒坦白原因,Noah不好替他多講,聽說賀景延想一個人在醫院,紀彌也沒琢磨出合理理由。
他當晚與賀景延打視頻,賀景延轉成了語音通話。
“你乾嘛不讓我看呀?”紀彌困惑。
賀景延本來不太配合回答,紀彌有些傷心,語調也沉
下去。
即便彼此隔著電話,賀景延也能想象出來,紀彌問的時候打著蔫,襯得自己萬分可惡。
沒再裝腔作勢,賀景延彆扭地透露真相:“有點不好看。”
紀彌沒反應過來:“什麼?”
“這幾天沒精神,除了掛水就是睡覺,還穿一件病號服,就是……”
賀景延話說到一半,正組織著措辭,守在外麵的紀彌推門而入。
“不是,你怎麼這麼臭屁?”紀彌匪夷所思,“我都被你追到多久了你還惦記耍帥?”
賀景延躺在床上,完全想不到紀彌就在醫院,電話遲遲沒掛斷,一時半會兒有些恍惚。
紀彌關上門,背著的雙肩包有些鼓,裡麵全是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
緊接著,包被放在了實木櫃上,擺明了物主要霸占這裡。
他再走去賀景延床邊,來得氣勢洶洶,由不得拒絕。
“住院第二天,你回家拿東西,怎麼會把行李箱也帶走?”紀彌當時在上班,後來發現不對勁。
賀景延道:“半個月那麼久,我多備著點。”
紀彌沒在這事兒上糾纏,繼續審問:“你乾嘛把我推開,不讓我來醫院,是不需要我嗎?”
賀景延不假思索地辯解:“我沒有。”
紀彌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我覺得你就是,彆人虛弱的時候最需要陪伴,你反而要我離遠點。”
賀景延就差舉手投降:“真的沒有,你不要這麼猜。”
紀彌聽著他的否認,又警覺醫院給VIP病房發的被子怎麼質量很差勁?
裡麵的棉花沒有塞好,動不動就鼓出來一塊,紀彌見了忍不住想撫平。
然後碰上去不像棉花的問題,賀景延則頓了下,想攔住紀彌的下一步動作。
紀彌眼疾手快,往被子裡摸索,從而抽出來一件暖和的東西。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小紀老師很是靈活,準備好了麵對私藏的筆記本,目前理應開始興師問罪,做好對患者的思想教育。
但是,這東西手感柔軟,紀彌看清楚了竟是一件衣服,迷茫之際手足無措。
他想數落些什麼,又不好意思,耳尖已然浮現出一抹紅色,蔓延到了白皙的臉頰上。
磕磕絆絆了小半天,無論怎麼描述好像都顯得很變態,他隻能暗落落地打聽。
“你、你怎麼藏著我的睡衣啊?”紀彌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