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熟是熟了,紀彌咬著皮筋一樣的培根,沉默地想著。
能把這些食物加工成這種味道,賀景延也是有點水平在身上。
既然自己沒有幫上忙,那麼不挑剔彆人的成果是基本禮儀,紀彌吃完了這塊三明治。
他委婉地問:“有人點評過你的廚藝麼?”
“去年春節回家的時候,堂弟看到我在廚房,就吃過一次。”賀景延回憶,“他說不錯。”
彆人的評價好壞其實對他來說無所謂,這隻是獨居時隨便解決,不中毒即可,沒有鍛煉這方麵能力的需求。
見紀彌滿臉佩服,賀景延問:“怎麼了?”
紀彌起身把碗放進水池,連忙表示什麼,在心裡說著當賀景延的堂弟也有點辛苦。
碗筷會有保姆洗掉,兩個人把行李推到樓下,公司的司機掐著點來接送。
對於助理怎麼會和老板住在一起,司機顯然有一些驚訝。
但這種事情往往是知道越多死得越快,他自覺地沒有多問,連紀彌的臉都沒敢多看。
他們路上遇到一次堵車,來得有點晚,秘書們已經混進技術中心插科打諢。
“Dey,你可來了。”Shell嘰嘰喳喳,“好幾個人問你呢。”
說完,他疑惑:“小彌怎麼和你一塊兒L到的啊?”
紀彌不希望同居的事情被發散,乾脆掩飾道:“碰巧。”
Shell特彆容易被忽悠,隨即沒再多想。
“他們問我乾嘛?”賀景延道。
Shell道:“友部搞零食大放送,這個關卡能跳過老板?”
提到這茬事他還有點苦惱,表示技術中心怎麼這麼熱情?
總裁辦公室麵對他們的分享,隻能說是毫無任何準備,光拿了彆人的餅乾糖果,沒有辦法回禮。
賀景延道:“很多人都送了?”
“對啊,因為你和小彌不在,給你倆的都給方溪雲保管了。”Shell道。
賀景延沉默下來。
本想靠這個抓到mī,不料技術中心有一堆小學生,把職場團建搞得像在春遊。
“那我買了一些果凍,等下送他們一些。”紀彌輕快地說。
話音落下,賀景延側過臉看向他,想著原來總辦也有這麼一個。
他瞧著紀彌打開雙肩包,拿出果凍先給了自己和Shell,再雀躍地找其他人派發。
技術中心構造簡單,全部是工程師,他們沒什麼彎彎繞繞,很爽朗地收下了紀彌的回禮。
“Lethe算是我同門師弟,和我同一個碩士導師。”有人道,“我也是前幾天才發現。”
紀彌想了想:“你是去參加校慶了嗎?”
那人說:“對啊,我去校友牆那邊閒逛,在今年的畢業合照上看到你了。”
“當時有一群人在說怎麼有個學生怪好看的,我仔細一瞧,這不是我的同事麼?”
方溪雲笑著插話進來:“小彌有一張初戀臉,估計在學校裡收獲過一票芳心。”
“在公司也有哦。”Noah煽風點火。
“真的假的,誰追過他啊?我認不認識?”Shell興致勃勃地問,拉著賀景延湊熱鬨。
紀彌沒想在這時候被討論自己緋聞,尤其頂頭上司還在旁邊看著。
他打發道:“我和那個人沒什麼交集。”
Shell摸了摸下巴:“
你把他回絕了?為什麼呢?”
紀彌潦草地說:“不喜歡,所以也不想讓人有誤會的空間。”
與他表白的同學確實有過不少,也遇到過同事的示好,從少年時代開始到如今,他都是很討喜歡的那類人。
不過這些好感也都來去匆匆。
因為他不願意拖泥帶水,以至於耽誤彆人尋找正確目標,所以總是拒絕得不留遐想機會。
“這樣啊。”Shell有些詫異,“看你脾氣還挺好的,還以為會試著相處一下……”
方溪雲替紀彌辯駁:“他是脾氣好,又不代表他會當菩薩。”
紀彌找到庇護,隨即跟著方溪雲一塊兒L玩。
這趟航行由公司出錢包機,服務與舒適度都比經濟艙好許多,大家一路上也可以吵吵鬨鬨。
據一個工程師說,他參加了五屆團建,以往從來沒有這種待遇,這次大抵是因為人員名單裡有位CEO-1。
“對啊。”Noah認可了他的猜測,“我在鴻擬撲騰了快八年,終於有一天坐上包機,全靠直屬上司的努力。”
他旁邊坐著的是沈光意,礙著被賀景延安排了重要任務,全程一直鬱鬱寡歡。
同事們在耳邊不停地七嘴八舌,讚美新總裁上任後取消了日報製度,又誇獎最近宣布的房補提升。
聽這群人吹了一會賀景延,沈光意動搖了下,覺得這老板貌似也不錯。
他原先一直望著窗外看風景,這下終於有心情玩手機。
屏幕剛解鎖,都沒來得及多劃一下,便跳出了賀景延發來的消息:
[Shimmer,彆忘記那個事。]
生怕沈光意不上心,賀景延還引用了之前發的泳褲商品照片。
沈光意感覺自己在受難:“……”
他一言難儘地去洗了把臉,紀彌悄悄探頭過來,好心詢問他是不是暈機。
“沒關係,謝謝。”沈光意望向他,眼神有些疲憊。
紀彌一頭霧水:“你有話想要和我講?”
“和Dey共事很辛苦吧?如果你發現他有哪裡不對勁,要好好提醒他及時就醫。”
沈光意語重心長地說完,頗為同情地拍了拍紀彌的肩膀。
紀彌:?
雖然沈光意講得含蓄又客氣,但紀彌感覺到他在傳遞一種暗示。
——你老板是神經病。
他們落地在新千歲機場,隨後兩個部門分開,當地有導遊領著他們前往入住地點。
總辦的酒店訂在一家獨棟彆墅,其實說是彆墅更像是莊園,整套房子建在半山腰上,占地麵積非常大。
外麵仿了古建築的式樣,房內則布置得非常現代化,便於習慣了現代生活的客人們休息。
管家能說一口流利的中文,向他們介紹了這裡的房間與天然溫泉。
再聊到這裡可以隨時點單吃飯,主廚出身於大名鼎鼎的招福樓,如果他們懶得出去,也可以足
不出戶享受美食。
“這裡的湯池可以穿衣服下水吧?”方溪雲與他確認。
管家恭恭敬敬道:“此處您隨意。”
外麵的大部分溫泉規定必須裸泡,不過這裡是私人用地,以客人的喜好為主。
Shell看著熱氣蒸騰的溫泉,有幾分摩拳擦掌的興奮。
“我等這個曬身材的日子已經很久了,你們沒發現我最近經常去健身房麼?等著哈,晚上給你們炫一下。”
紀彌問:“你女朋友沒來呀?”
“對啊,她最近忙著改論文。”Shell回答,“小彌你讀研究生的時候痛苦麼?”
紀彌道:“我的導師手底下延畢率大概80%吧。”
Shell吃驚:“那麼恐怖還能收到學生?”
“嗯,他是院士嘛,所以總有人樂意去。”紀彌彎起眼睫,“還好我比較順利,走運投中了頂會。”
Noah問:“他有沒有留你讀博?”
紀彌點點頭:“剛進去他就會問意願,不過我放棄了,他也不強求。”
Noah道:“招了這麼厲害的學生應該舍不得放跑。”
“唔,可惜我沒有學術理想。”紀彌笑著講。
在彆墅裡閒閒地逛過一圈,行李已經被服務生挨個送到了房間。
舟車勞頓,他們回去簡單休息,然後紛紛到一樓的餐廳吃晚飯。
廚師為他們準備了懷石料理,精致地擺上前菜和碗盛,以先冷菜再熱菜的順序逐步端來佳肴。
這種料理講究禪意與平和,每道菜之間要等十多分鐘,投喂的份量仿佛在養鴿子。
紀彌最開始覺得新奇,也耐得下心配合,幾道菜過後,開始偷偷搜索附近有沒有麥當勞。
賀景延問他:“好吃麼?”
紀彌雙手捧著昂貴的陶器杯,在溫熱清雅的茶香裡,懵懂地“嗯”了聲。
“能不能吃飽?”賀景延瞧著他一臉矜持,又問。
紀彌左顧右盼,見其他人吃得貌似滿意,嘟囔:“可以啊。”
賀景延淡淡道:“那我出門買泡麵就帶一桶回來。”
這麼說完,桌下就有一隻手牽住了他的衣擺。
“我想吃鮮蝦魚板味的。”紀彌小聲說。
“最好有可樂,其次是雪碧……要不我們一起去買吧?”
賀景延辦了國際駕照,可以在日本使用,看過地圖以後,待會兒L打算自己開車下山。
帶紀彌出發的時候,他在群裡多問了一聲,最後買回來六桶泡麵和兩大瓶可樂。
其中多出來一桶泡麵,是考慮到Noah認真說他餓得想吃人。
五個人坐在枯山水旁邊,花園旁滿是鮮蝦魚板的氣味,管家路過時匪夷所思,隨後用力地掐了下人中。
“你怎麼出來玩還盯著手機看?”方溪雲道,“你和Shimmer有事麼,在等他回話?”
紀彌聞言扭頭望過去,
但賀景延關掉了對話框,不知道他們倆在聊什麼。
賀景延利落道:“有點,我要查個人。”
“技術中心挺太平的吧,你要乾嘛?”方溪雲問。
賀景延說:“做員工素質篩選。”
其他人聽得雲裡霧裡,隻當他在抽風,賀景延也懶得傾訴自己的糟心事。
過了會,沈光意終於完成任務。
他冷酷地說:[沒有任何人符合你的條件。]
賀景延在衝澡,出來看到這條消息,第一反應是不可能。
賀景延:[你再看看?]
沈光意沉重道:[我再看的話可能回公司就要被投訴了。]
除此之外,他吐槽:[而且有的人去單池裸泡,有的人是忘記帶了重新買,這種怎麼篩選得出來?]
他進而嚴肅地提出懷疑:[你那邊不也有溫泉麼,說不定偷你泳褲的就在你身邊。]
賀景延認為這個指控很不講道理。
技術中心尚且可能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總辦加上自己也就五個,哪有這號嫌疑人?
這個消息出乎了賀景延的意料,他有些煩地登錄萌心。
IP地址很快跳到了日本,而他唯一的好友mī在一個小時前上來過,IP也轉移到了同個地方。
賀景延琢磨,現在沒能查出mī的真實姓名,要是被mī看到了自己的軌跡,會不會打草驚蛇?
隨後,他給自己掛了個梯子,IP被自定義跳回了滬市。
賀景延噓寒問暖:[今天去哪兒L玩了?]
mī估計正在聲色犬馬,沒有及時理他。
賀景延抬手抽出一塊乾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繼而披上衣服走出房間。
“操。”Shell碰到他,勾肩搭背道,“Dey,你怎麼把自己裹得這麼嚴實?”
賀景延回答:“不準備下池子,隨便找一把躺椅打德州。”
“你彆是看了我的健身成果自慚形穢吧?”Shell提問。
賀景延聞言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隨即短促地嗤笑了聲。
Shell抓狂:“你他媽什麼意思!”
他一路吵到了溫泉旁邊,Noah和方溪雲已經在裡麵泡著了,並且方溪雲正在點評Noah的品味。
“你買的時候沒有人製止你麼?這種藍的就妥妥是老頭褲,光看顏色你快要領養老金了,要不跟Dey提一下早點退休。”
這麼嘲諷完,方溪雲聽到一串腳步聲,扭頭就看到岸邊的Shell,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我好恨自己這趟沒給眼睛買保險,這年頭為什麼會有人穿波點?你女朋友又不來,騷給誰看啊?”
Shell立即反彈攻擊:“尊敬的方先生,你能不能解釋下,你今年28歲了為什麼穿紅色?”
方溪雲伶牙俐齒:“這我24歲本命年買的,很榮幸四年過去了我還擠得進去,而有的人去年胖了八斤。”
去年Shell是體型失控過一段時間,他不是光吃不胖的體質,在高強度的工作下,很難能避免過勞肥。()
好在後來談了女朋友,他覺得自己身材走樣不太行,主動地減了下來。
⑵時有幸提醒您《網戀到頂頭上司了!》第一時間在[]更新,記住[(()
“你當我是小彌麼?每天炸雞和麻辣燙輪著來,愣是不見長肉。”Shell有些心酸。
“紀彌人呢?”賀景延問。
方溪雲回答:“在洗澡吧,剛看到服務生和他講話,交頭接耳了好半天,不知道聊什麼了。”
Noah發揮想象力:“可能是異國豔遇。”
賀景延扯了下嘴角,剛準備出門找人,卻聽到Shell賤兮兮地與方溪雲拱火。
“你把我們吐槽了一圈,這也不行那也醜陋,等下小彌進來了你可要一視同仁。”
方溪雲說:“那他的如果很好看怎麼辦?”
Shell道:“在你眼裡有好看的褲子?”
“淺色係就很清純啊。”方溪雲道。
Shell皺眉:“真的假的?”
不光是他保留意見,賀景延也瞥了方溪雲一眼,不怎麼相信他的說法。
Noah率先開盤:“我賭五百塊,他穿的肯定是深色。”
方溪雲采訪:“你翻過他行李箱了?”
“一種直覺,而且長度肯定到膝蓋。”Noah道,“請相信我專業的看人水準。”
總辦在人事方麵的工作都是Noah負責,早幾年他還去HR部門做過一段時間的副總。
被他這麼一說,方溪雲興致缺缺地歎了口氣,喝著雞尾酒不再吭聲。
“等下他還沒來的話,去房間裡找找,彆是在淋浴間摔跤了。”Noah交代Shell。
而Shell問:“我滴滴答答一路灑著水去找他?”
“我去吧。”賀景延關掉德州的頁麵,起身準備上樓。
這話剛說完,一道清瘦的人影遲遲出現,所有人都望了過去。
紀彌披著很大的浴巾,差不多遮住了上半身。
黑發柔軟順滑,濕漉漉的沒有吹乾,搭在臉頰和脖頸旁邊,襯得皮膚更加雪白。
察覺其他人在看自己,紀彌靦腆地笑了下。
“你們是不是問起我了?好像有聽到我的名字。”他問。
“嗯,怕你萬一有什麼事。”Shell回答,“準備派Dey去營救呢。”
紀彌抱歉地解釋:“我忘記帶泳褲了,剛問服務生這裡有沒有,麻煩他幫我找了好久。”
他個子不算太高,在一米七八左右,不過身材比例極好,簡直像漫畫裡出來的紙片人。
從倉庫裡翻出來的備用品款式有限,紀彌想要長一點,可惜最多也是在膝蓋上麵,會露出一截大腿。
而且隻有綠色與米色可選,這時候沒辦法挑剔,他隨便拿了後者。
“馬失前蹄,晚節不保啊。”方溪雲對Noah唏噓,“五百塊請走支付
() 寶。”
Noah賴賬:“我說什麼了,有本事你拿監控出來!”
方溪雲生氣地譴責:“我這裡可是有人證的,Shell,你說Noah剛才賭了什麼?”
Shell剛被方溪雲奚落過,果斷和Noah統一戰線。
“納尼,你們有說過話?”他故意做作地捂嘴。
方溪雲特彆心塞,再揪到賀景延:“你來主持公道。”
紀彌脫掉浴巾坐在池子旁邊,敏銳地猜測到他們拿自己打了某種賭,也眼巴巴地望向賀景延尋求答案。
“Dey?”他喊。
近處,賀景延循聲看過來,又莫名其妙地移開了視線。
之前方溪雲和Noah嚷嚷了一堆什麼來著?
賀景延琢磨著,有些三心二意。
他再記起方溪雲對色彩搭配闡述了一番見解,聽起來很像是胡說八道。
但怎麼說呢?
現在實際感覺是蠻清純的……
“總而言之,你有點最起碼的節操行不行!”方溪雲大聲說。
賀景延回過神來,險些以為方溪雲在罵自己,再眼睜睜瞧著秘書室開始內鬥。
而紀彌走到賀景延身邊,這次沒有拿鋼筆去戳,用手背貼上了老板的額頭。
“沒有哪裡不舒服吧?”紀彌困惑,“想什麼呢,一臉失魂落魄。”
賀景延不太習慣這麼靠近的接觸,但是沒有抗拒地避開。
他感受到紀彌的體溫偏低,觸感很柔軟,泛著些稍稍涼意。
“沒什麼。”賀景延突然有些心虛。
他再頓了下,道:“小紀老師,我有個問題。”
紀彌對此毫不設防,擺出傾聽姿態:“你講?”
賀景延抬起眼:“你那件落下的泳褲是什麼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