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辭樹的家不在望春區,而在春山區。
而春山區的房價是整個平蕪最高的。
喬棲以為,他買的會是中檔小區,當他把車開進麓苑的時候,她小意外了一下。
麓苑坐落於流春湖西段,相當於平蕪市的湯臣一品。
喬棲看向他認真開車的臉,連連感歎:“溫辭樹,要不咱假戲真做得了,你這個條件我很難不心動啊。”
溫辭樹扭頭看了她一眼,嘴巴微不可見的撇了撇。
不知道是無語還是無奈。
喬棲一笑置之。
溫辭樹的家,在七號樓的第十七層。
喬棲對這個數字很是敏感,在電梯裡直戳他的腰窩:“你也喜歡‘七’啊?”
“……”溫辭樹停頓了一會才輕輕答了聲:“嗯。”
喜歡七的人多了,真不知道這有什麼好想的,喬棲在心裡腹誹。
溫辭樹家的裝修風格和他的辦公室很像——客廳以奶油色為基礎,沙發、地毯、紗簾都是白色係,主燈用的是白色的鈴蘭花燈,而地板是原木的,中和了那一絲清冷感。
他家裡植物很多,喬棲一個品種都不認得。
像是第一次去植物園的小孩,跟在大人屁股後頭問東問西。
“茶幾上的是什麼?”
“雪柳。”
“櫃子旁邊的呢?”
“馬醉木。”
“牆邊的那個那麼大一坨的呢?
“……天堂鳥。”
這間房子的戶型很大,拱門將客廳一分為二,裡麵是餐廳和開放式廚房,色係依舊冷淡。看到餐桌上擺著的東西時,喬棲笑了:“這是火焰蘭,總算有我認識的了。”
溫辭樹一愣,隨即微不可聞的笑了笑。
整體參觀下來,喬棲最喜歡的還是家裡為數不多的亮色。
客廳壁爐上麵畫在牆上的熱烈噴發的大紅色火山,餐廳裡的透明屏風上畫的滿池紅蓮,以及料理台上一大排紅色的盤子。
喬棲忍了忍,沒忍住,問道:“溫辭樹,我人傻,你直白告訴我,這些突然出現的亮色裝飾,是不是意味著什麼?”
溫辭樹懶懶看了她一眼:“還是去你臥室看看吧。”
就知道問不出什麼來。
喬棲在後麵兀自對他翻了個白眼。
又想到什麼,悠悠問道:“什麼叫‘你臥室’啊,咱們新婚燕爾,難道要分房睡嗎?”
溫辭樹打眼一看,就見她滿眼狡黠,笑得像個妖精。
他壓下心頭躁動,表現得冷靜自持:“喬棲,你知道我是一個不會開玩笑的人。”
喬棲眨了下眼:“我不夠認真嗎。”
溫辭樹笑:“那我隻能理解為,你在認真地給我開玩笑。”
“……”
喬棲語噎了。
沒想到還有說不過溫辭樹的時候?
她在心裡默默記上這一筆,最後還是乖乖跟著溫辭樹去臥室了。
等她再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
這還算她收拾的動作夠快。
這期間不斷有電話找她,喬橋的,段飛揚的,羅怡玲的……
她乾脆把手機放在屋裡充電,不去管它。
她圖喜慶,找了兩條紅裙子出來。
一件長袖及踝,一件細吊帶及膝。
她最終換了那條吊帶裙出門。
穿過長廊,在客廳的壁爐旁找到了溫辭樹。
他正認認真真整理地毯上聖誕樹的落葉。
她靜靜看著他,心想,他什麼時候才會轉頭發現她。
可他似乎是個不會一心二用的人,很久都沒轉頭。
她最後耐不住性子,出口問:“我們慶祝一下吧?”
溫辭樹轉過臉,目光微閃。
膚白發濃身材好的人,哪怕臉蛋不夠漂亮,穿紅裙也一定差不到哪裡去。
何況喬棲,是漂亮人裡的漂亮人。
他借著站起來的動作掩飾了眼裡的驚豔,說:“我去開瓶紅酒。”
喬棲露齒一笑:“好哇。”
他走過來,在他剛才待的地方坐了下來。
旁邊是一棵和人一般高的聖誕樹,上麵五顏六色的燈還都很閃。
已經快四月份了,他卻留著十二月的東西。
喬棲擺弄著樹梢的鈴鐺,臉朝餐廳大喊:“這棵樹你是留著今年接著用嗎?”
溫辭樹的聲音遠遠傳來:“等上麵的小燈不亮了我再扔。”
喬棲聳肩,還挺講究。
溫辭樹很快拿酒回來。
喬棲問他是什麼酒。
他說了一串喬棲聽不懂的外國話:“Chateau Lafite Rothschild。”又翻譯給她聽,“拉菲古堡正牌。”
喬棲無所謂的“哦”了一聲,趁溫辭樹倒酒,她進屋拿了手機,搜了搜價格。
十萬一瓶。
貴的喬棲肝顫。
喝的時候,她刻意慢了下來,一小口一小口的啜。
她不會品酒,她以為這樣就是品酒。
溫辭樹不動聲色看了她幾眼,沒有好為人師的打算。
說是慶祝,其實氣氛很奇怪。
孤男寡女,既曖昧又尷尬。
當然,這些感受貌似隻在喬棲一個人身上發生過。
她偷瞟了溫辭樹好幾眼。
他真的就隻是在品酒而已。
喬棲心想:我可是美女啊喂!
這麼想著,看向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不自知的幽怨。
而這一切都被溫辭樹儘收眼底。
他想了想,問她:“要不要放個電影看?”
喬棲無聊的聳了聳肩:“隨便。”
溫辭樹放下酒杯,拿起放在櫃子上的手機去挑影片。
剛搜索出《愛樂之城》。
身旁那位說“隨便”的女士,忽然開口:“就看《夏洛特煩惱》吧,大喜的日子看喜劇,應景。”
這真是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選擇。
溫辭樹說:“哦。”背對著她,漾出一個“我該拿你怎麼辦”的寵笑。
溫辭樹在這邊連接投影儀。
喬棲想了想,把自己杯中剩下的紅酒,都倒給了他。
事情做完了,她才問:“你不介意喝我剩的吧,這玩意那麼貴,我不會品,彆糟蹋了它。”
溫辭樹看了一眼地毯上的高腳杯,空的那個有唇印。
不知道他的這杯,有沒有沾上她的口脂。
他不動聲色收回眼,說:“冰箱裡有其他酒。”
喬棲眼睛一亮,手撐地站了起來,到冰箱裡抱了一堆啤酒出來。
溫辭樹默默數了數,足有八罐。
他家冰箱裡也隻剩八罐。
拿這麼多,喝得完嗎?
溫辭樹目光幽深,他不敢想,她再醉一次,他們之間又會惹出什麼事來。
而喬棲現在隻想醉。
她想試試溫辭樹的底線。
但以後畢竟是“合作關係”,不好明探,隻好拿酒當擋箭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