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簡單的話。
卻像是有一顆小行星撞到了心臟,轟然爆炸了一樣。
溫辭樹好一會兒沒敢確定喬棲話裡的意思。
於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喬棲就在一邊靜靜等他說些什麼,她眼睛一眨不眨,就這麼望著他,很乖巧也很脆弱,好像在祈盼,“求你說些什麼吧”。
默了默,溫辭樹才問:“你想讓我怎麼負責。”
喬棲抽了口煙。
“結婚嗎。”再開口聲音很輕,不像上句話那麼瀟灑了。
溫辭樹緊緊盯著她。
喬棲看到,他的眼裡多出了一些她讀不懂的東西。
濃鬱的,深沉的,渴求的東西混雜著。
瞳孔一片漆黑,又從黑色中長出瘋狂來。
她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神色。
或許是被她的唐突氣到了,又不好發作吧。
喬棲尚在情緒裡頭,無暇顧及他的心情,又說一遍:“結婚吧。”
溫辭樹終於開口:“這種事不是兒戲。”
喬棲說:“我知道。”
“你並不愛我。”
“你也不愛我啊,多公平。”
喬棲哂笑:“我現在需要婚姻,如果你也需要,我想我們可以合作一下。”
如果你不需要,也可以拒絕我。
後半句話喬棲咽了下去。
她的話裡有誘導成分,就像一個推銷員,隻講產品好的地方,模糊不好的地方。
溫辭樹對喬棲的話又是沉默的。
喬棲卻並不催促,隻是在堅定的注視著他。
為了奶奶,她不介意找個條件合適的人結婚。
就算不是為了奶奶,她現在也在這個家待不下去了。
兩個原因加起來,她現在結婚,是被命運趕鴨子上架,到時候了。
溫辭樹在喬棲這樣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他把眼眸中多餘的情緒收住了,站了起來,背對著她,聲音是很淡的:“讓我想想。”
喬棲知道,結婚不是小事,不是人人都像她,對一輩子的事那麼輕描淡寫。
她把煙摁滅,也站了起來。
掏出手機,打了些字,走到他麵前把屏幕給他看——
微信頁麵,他的備注,被改成了“老公”。
溫辭樹一動不動看著那兩個字。
喬棲揚唇一笑,風情萬種:“打個賭吧——”
“這個備注,就代表你的決定。”
-
溫辭樹離開喬棲家小區之後,先把爺爺送回了家。
爺爺一路上都在聊喬棲家的事,告訴他:“小姑娘看樣子不受她爸媽待見,家庭和睦很重要,我看她除了外表,其他條件都很一般,如果你沒看上她,要趁早說清楚。不過如果要是看上了,我也不反對,以後要對人家好一點。”
溫辭樹默然後輕輕“嗯”了一聲。
送完爺爺之後,他給呂斯思打了通電話,問:“Last dance開門沒有?”
Last dance是呂斯思開的一家舞蹈工作室。
而呂斯思是溫辭樹的從小就認識的鄰居。
“大哥,肯定沒關呀。”她那會兒正和異國的愛人打電話,被打斷了有點不耐煩。
溫辭樹沒再說什麼,掛了電話,一路飛馳到舞蹈室。
他有單獨的舞蹈間。
裡麵的窗戶沒關,但窗簾是拉上的,隨著風動,陽光像波濤似的一股一股透進來。
溫辭樹沒有管它,連上音箱,播放一首躁動的pop舞曲。
站在鏡子前,他開始操縱肢體。
如果此刻有鏡頭記錄這一刻,不知道會有多少人驚歎,這個看起來完全不會跳舞的人,舞蹈起來完全不輸男團舞擔。
是發泄嗎?
或許吧。
但更可能的是掙紮。
後來,他一跳就是兩個小時。
日落時分,他滿身是汗的從舞蹈室出來。
剛要開車離開的時候,忽然有人喊他:“老溫!”
這聲音熟悉,他偏頭一看,是張杳,他高中起就交情不錯的朋友。
張杳小跑著過來:“你剛出來我就看到你了。”
溫辭樹問他:“今天沒在醫院嗎?”
張杳說:“我這剛吃完飯,準備回院裡做手術呢。”
溫辭樹點了點頭,說:“那你快去吧。”
張杳沒動,咧嘴一笑:“你和你女神怎麼樣了。”
他興衝衝跑過來,擺明了隻對這事兒八卦。
溫辭樹眼睫一斂,遮住了許多情緒。
張杳死盯著他的表情,若有所思說:“看來進展不順利啊,是不是那天吃飯你沒表現好?”
溫辭樹淡淡說:“不是。”
語氣挑不出錯,可整個人都很緊繃,戒備感很重。
張杳啞然,責備自己沒聊好天。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下起小雨,他在醫院值了三個大夜回家,準備點份炸雞就啤酒快活快活,溫辭樹突然打來電話。
“我好像說錯話了。”他的聲音在發抖。
他似乎很緊張,也很無措。
張杳驚呆了,和溫辭樹相識近十年,印象裡的他,總是風輕雲淡的,什麼事能讓他失態成這樣?
張杳呼吸一提,也跟著緊張起來:“怎麼了?”
“……”溫辭樹失語了片刻,好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說,猶豫了一會,他泄氣了,“算了,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