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小言堅定地看著他。
一人一蛇對視,片刻後青年半闔紅眸,默認了,並問她:“怎麼睡?”
“給你蓋我的小被子!”言袖立刻開心起來。“什麼怎麼睡,你忘了蒙厘在的時候怎麼睡嗎?就像她那樣。”
“……”
上次蒙厘在的時候,言袖好幾天都沒和蛇蛇說話。
甚至還大放厥詞自己喜歡溫柔話癆,還說強不強美不美都不重要。
她記得蒙厘還小心問過她,和蛇蛇大哥哥是不是一對,言袖回答說不是。
這會兒她拉著銀則回到床鋪。
自己先躺上去,然後掀開被子,像那次對待蒙厘一樣開心道:“快睡呀,銀則!”
真是新奇的感覺。
蛇蛇大概也想到了蒙厘在的那幾天,他的眼睛朝她看了一眼,微微垂下時有種似笑非笑的錯覺,隨後沉默兩息,青年微俯下,一手支著床鋪。
言袖微微頓住。
蒙厘爬上床、鑽進她的被子……和銀則,完全不一樣。
比她要修長和蒼白,也更富有年輕力道感的軀體,就像無聲籠罩下來的危險氣場,分明隻是上床而已,可卻像蛇類抬身朝她怖然靠近,那隻撐著床側的手,頎長有力,指骨分明。
少女不知怎麼,一瞬間門竟有點後悔這提議。
她眨巴著眼睛看對方覆上來。
離得越近,越能體會到身形和力量感的差距,帶來的危險氣息是天然的。尤其眼前這不是普通雄性,他是獸世數一數二的強悍獸人,還是最冷的蛇。
言袖把被子蓋在他身上。
銀則垂眸看了眼這小花被。
實際上,蛇自然是不用保體溫的,不過他不是野獸蛇類,是獸人,體溫高些低些都無所謂。
言袖發現就是給自己找罪受。
雖然確定關係,但事實上,她還沒有與銀則如此親近過。
太近了,她隨便一抬腿,腳背就能碰到滑溜溜的微涼的蛇尾,蹭上去倒是極其舒服,但是這麼蹭蹭蹭的不是顯得太猥瑣了嗎!
對方身上還有些香。
撩撥神經。
言袖真是第一萬次在心底呐喊,這麼厲害的蛇蛇還有這種勾人體香,真的合理嗎?
不都是靠美色引誘獵物的才會這樣嘛?
這麼香,又沒人能碰,那豈不是把人饞死。
甚至還有釣魚執法的嫌疑,誰敢不長眼湊上去,蛇蛇心情好就避開,心情不好對方不當場完蛋。
這麼一想言袖又慶幸,還好蛇蛇厲害。
她發完呆,回過神,銀則還在看她。
近距離望著他這張臉,剛剛夢裡那種真實至極的情景才變得虛假起來,慢慢從腦海裡褪去。
言袖說:“睡覺。”
對麵蛇蛇閉上一對紅紅蛇瞳。
很好,雖然很折磨,但不管怎麼說,同床共枕成功。
‘銀則是男朋友’多了不少真實感。
言袖第二天早上蘇醒,就看見自己的腳勾著人家一截尾巴,蛇蛇倒也縱容的沒有抽出去,言袖多看了一眼,怎麼覺得有點奇異的澀情,人類女性細白柔嫩的雙腿,與微微纏繞的黑色光滑的蛇尾。它從她腳踝上橫過去,被挽在柔軟的腿間門,蛇尾尖還輕飄飄地在她腳踝上搭了一圈。
她趕快移開視線,臉埋在被子裡,稍微有點紅。
剛剛交往不要想奇怪的事情啊!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發現壓到了蛇蛇一縷漆墨長發,不由抱歉道:“不好意思……我睡覺有點……”
青年沒有多說。
這種清晨交纏著一同起來的感覺還不錯,言袖咂摸了一下昨晚的夢,夢中冷漠蛇瞳與最初見到銀則時的印象融合在一起。
但現在情況完全不一樣啦!
她搖搖頭,掛著笑容起身去洗漱。
那罐茶葉還在她的背包裡,言袖整理東西時,把它拿出來放在旁邊。
收好後,她正準備把它再放回去,忽然瞥見朝她靠近的蛇蛇。
青年淡無表情,視線瞥過那罐茶葉。
言袖把茶葉罐遞給他:“銀則,你是不喜歡喝茶葉嗎?”
“沒有。”銀則說。
言袖半信半疑,手裡動作把茶葉罐重新放回背包。對方的豎瞳就跟著她的舉動,垂眼,望著她的包。
“……你真的沒有不喜歡喝茶葉?”言袖確認。
銀則移動蛇瞳看向她,“沒有。”
他最後看她一眼,從她身邊經過。
言袖伸手,拉住他手腕,笑吟吟地說:“等下哦,我有禮物送給你。”
戀愛交往需要越多越好的儀式感!這樣也能增加真實的感覺……
她翻了翻背包,從裡麵摸出來一個黑色的頭繩,開心舉到他麵前,“你看這個。”
蛇蛇豎瞳落在皮筋上。
他肯定不懂小皮筋代表什麼意思,言袖也就是玩兒,想到自己有,順便給他戴一個。她興致勃勃朝對方攤開一隻手:“手給我。”
對方平淡把手給她。
言袖環著他的手,把黑色皮筋推入皙白的手腕間門,他的手很好看,垂著根根白皙,腕骨微微突出,襯得小皮筋都精致些許。
“真漂亮啊。”言袖忍不住讚歎。
銀則麵無表情望著自己被纏上小皮筋的手腕。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言袖順口就把意思講給他聽,“戴上這個,說明你有女友啦。”
如果類比獸世的話,大概相當於標記占有之類的標簽——象征性的意義。
她發覺蛇蛇的豎瞳微微張大。
他看看手腕,再看看她。
言袖:“怎麼啦?”
銀則慢慢收回手腕,蛇尾慢騰騰地湊到一邊,他垂著睫毛看看手腕,然後開口:“我知道了。”
“?”
你知道什麼了?
青年此時心情似乎還不差,沒有再盯著她的茶葉罐,漫不經心轉動一下手上的小禮物。
“……”
言袖瞅瞅他。
她覺得挺可愛……
是她給他占有標簽啊,又不是他給她,為什麼好像還挺愉悅的樣子。
蛇蛇心,海底針。
但是真的蠻好哄的。
言袖覺得大概是因為他從小都一條蛇生活,所以雖然很強悍,性格冷漠,但是卻分外好哄。
她給蛇蛇戴上了女友小皮筋。
大概是唯一一個能在如此大佬身上標記所有權的人。
有了男友的獸世生活,著實要比之前愜意許多——雖然之前也夠愜意了,但和如今沒法比。
蛇蛇高冷還是有好處的,他完全不會像其他雄性獸人那樣對待雌性,反而會遷就著言袖很多事。
言袖記得最後女主角和男主角是穿越回現代生活了,黑月光的結局自然是孤獨終老,神壇跌落。不過有她在呢,他們會度過幸福的一輩子!就算在獸世也會很快樂。
平淡無災就是一種幸福。
況且他還有了女友!全天下最可愛的女朋友!
他真有眼光。
其實言袖還是蠻好奇,為什麼蛇蛇經曆了冬眠,那天晚上居然會主動仰頭……當時尚不覺得,如今回想起那個糯糯的仰頭吻,貼在下頜角的位置,言袖覺得非常軟乎。
冬眠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總不能是做噩夢了??
…
平淡的一天過得很充實。晚上睡覺的時候,言袖這次比昨天矜持許多,因為昨天體會過強大獸人慢慢朝自己過來的超級壓迫感,他如果想,簡直可以非常輕而易舉把她籠在懷裡。
言袖比劃過兩人的身高,人家本就比她高,還有長長的蛇尾,他即便把她完全籠住,下巴還可以擱在她的頭頂。忽略那淡香的蠱人的氣息,安全感實在是爆棚。
不過銀則並沒這樣做。
言袖懷疑他什麼都要教。
她還再次懷疑他是否真的明白提出求偶的意味!!
總之,算了……至少小蛇並沒拒絕晚上合眠嘛。
言袖今天就乖了很多,自己先爬上床撐開被子,看向床邊的異瞳青年。
如水流的發絲垂落,把那張美貌襯得越發棱角分明,他低垂著睫毛,露出下麵一丁點兒紅色眼珠,以及中間門直直的豎瞳。
言袖忽然覺得他要是戴副眼鏡,不管是黑框的還是金絲的,一定都特彆漂亮。
陰冷的蛇,容貌真的很有斯文敗類的美感。那張狹長的瞳,眸尾襯著眼鏡鐵定一絕。
她自己腦補得快樂,而後對方朝她覆過來。
銀則的蛇尾並不能全部卷在被子中,露出一截在外麵,言袖小聲問他:“你想要變出雙腿嗎?”
銀則沒說話,半晌後眯眸,似乎有點意外:“你喜歡?”
言袖:“?”
她在很正經地說話!!他為什麼說得奇奇怪怪的!!
——蛇尾也很好啊!!!
她微微有點紅臉小聲道:“你說什麼啊……我是問你想不想要雙腿,跟我喜歡有什麼關係!”
銀則:“……”
蛇瞳慢吞吞睨她一眼,青年對此沒有什麼情緒,言袖看出他的意思,詢問他:“都可以?”
蛇蛇懨懶點點頭。
“你好像沒有特彆在乎的事。或者什麼喜歡的事。”言袖琢磨。
這次對方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起眼瞳,異常安靜與安寧地望著她,眯起眸。
這眼睛盯人壓力太大了。
言袖就是沒事,都要被他看得臉紅。
她又轉頭,避開他的視線,看看山洞裡側,忽然想到什麼,軟軟說:“銀則,你晚上不睡蛇爬架,它好像都沒有用處了。”
銀則沒理她。
言袖自己也覺得,是自己把他拉過來睡覺,這會兒說這個又有什麼意義。她不知道對方的睡眠習慣怎樣,但她自己挨到床是不會立刻睡覺的,她趴著,黑亮的長發散在身後,穿著睡衣,整個人顯得軟綿綿。自己不睡,還不停和對方聊。
“銀則,你喜歡蓋被子嗎?”言袖揚眉問。
銀則對她的一貫回應是,“嗯。”
言袖突然覺得就算她詢問關於冬眠的事,他沒準兒都會坦然告訴她。
她也確實有點想知道。
於是她斟酌片刻,換了個角度,低聲詢問銀則:“其實我很好奇,你醒來為什麼會——”
蛇蛇慢慢張開眼睛。
他轉眸看向她。
兩人對上視線後,言袖發覺冷血動物沒表情的時候,哪怕是男朋友,仍舊是有點兒危險侵略性的。不過對方隻是很安靜看著她,停了幾息後,移開眼睛回答:“我做噩夢了。”
言袖:“?”
她瞬間門腦補了一個冬眠中做噩夢、所以醒來碰見熟悉的人,迷迷糊糊糯嘰嘰仰頭親親的小幼蛇。
然後她就半晌沒說話。這也太可愛了。
她問:“你做噩夢了所以親我?”
“……”這樣說也沒錯,但似乎過於幼稚,蛇蛇微妙地停頓。
“做什麼噩夢了?”言袖又問。
銀則:“一些小時候的事。”
他說小時候,言袖大概就懂了,她心裡想,蛇蛇的這些經曆原著中都沒有出現過,包括他的傷、幼時的經曆、冬眠的噩夢……
現在終於把這些碎片都收攏起來。可以給另一個人看。
她安靜地待了片刻,想到此前多次想要牽住他的手安慰他,但是都沒敢。
她眨眨眼,小心地向下摸索,沿著對方微涼修長的手臂,把自己的手輕輕塞進他的五指中,慢慢貼攏他指腹,扣住。
黑夜中蛇類的瞳孔微閃。
他安靜地任由她動作,攤開的手心任由少女勾住,貼住,牽緊扣住。溫度從她手上渡過來。
終於如願以償牽住蛇蛇的手,他甚至順從地回牽住她。
還有什麼比此刻更快樂的。
“明天我們還可以去看看我給你雕的蛋殼。”她閉上眼睛說。同時在心裡計劃著以後的事。
下一次的生理期快要到了,言袖想這一次找個村落住幾天。她本來計劃是獨自去的,但是蛇蛇願意一起去,心裡又多了點期待。
距離蛇蛇參與原著中的劇情,也剩不多時間門了。
反正黑月光在原著中出場非常少,隻不過走個過場,言袖一點不慌,到時候陪蛇蛇走個形式就可以。
“銀則。”她想著想著漸漸困了。
“嗯。”銀則回答。
她向他的方向蹭了蹭,“我們真的交往了嗎……你提得太突然了。我覺得好假。”
銀則沉默了一會兒。
“怎樣才真?”他問。
言袖用即將陷入睡眠的漿糊般的腦袋想了想,她此刻狀態有點像喝醉,全身軟綿綿輕飄飄的。醒著時沒敢,這會兒倒是不住蹭蹭他的蛇尾。
很舒服。
冰涼的發絲碰到她下巴上,她腦子裡想到被小蛇仰頭親了一口的畫麵,加上此時腦袋被蛇蛇的香撩得夠嗆,言袖說:“像你那天醒來那樣?”
對方沉默。
言袖已經快睡著了,漂浮的思緒慢慢歸於寧靜,身邊是年輕修長的軀體,光滑幽黑的蛇身,悚然而迷人。他微微側身,言袖感到異香在這瞬間門略濃鬱了點,馥鬱的呼吸間門,下頜被柔軟的很輕地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