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明經(1 / 2)

異化武道 豬憐碧荷 16250 字 2024-03-25

異化武道第266章 明經

冬夜下的荒野,霧氣深重,月色朦朧。

又有北方呼號,聲音尖銳淒厲,猶如鬼哭。

一道身影在其中飄忽不定。

虛胤就像是一條遊魚,在白霧深處無聲遨遊,雖然速度極快,卻沒有造成太大的動靜,給人一種靈動飄渺的感覺。

他的目標很明確,隻需要沿著前麵三人分彆遺留下來的痕跡,就能一直追尋下去,根本不用擔心方向的迷失。

終於,虛胤看到了城牆的輪廓,在夜幕與霧氣的遮掩下,顯得有些變幻不定的模湖。

就在此時,所有遺留的痕跡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則是破碎的土坡,深深的溝壑,還有大大小小的陷坑。

“那人被宿老和白箬在這裡追上了。”

虛胤在坍塌大半的土坡前停下腳步,再看一眼前方已經並不算遠的城牆,緩緩呼出一口灼熱白氣,“不過,在受了內傷的情況下,他還能跑這麼遠,也是殊為不易了。”

他仔細探查著周圍的環境,不由自主一聲悠悠歎息。

“但是在武道宗師和劍道宗師的聯手下,此人怕是凶多吉少,所以說好不容易找到了關於孫洗月的線索,便又要就此斷掉。”

“道主以前曾說過,我的性格有時候過於小心謹慎,在大多數情況下這是個優點,做事不會出現大的紕漏。

隻是在有些時候,過於小心也意味著容易瞻前顧後,平白便會錯失良機。

如果那時我能當機立斷,一起跟著追來,或許就能先將之生擒,審訊出更多關於孫洗月的信息,如此才算是……”

“恩!?”

虛胤表情陡然一凝,目光落在被倒塌土坡掩埋的某處區域。

帶著愈發濃重的疑問,他當即仔細將那片地方小心清理,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虛胤丟掉手中的幾樣零碎東西,擦乾淨指尖沾染的汙漬血跡,眸子裡波光粼粼,默立不動陷入沉思。

片刻後,他又動了起來。

帶著之前思考的疑惑,對照著地上留下的戰鬥痕跡,開始了第二次更加細致的探索。

直到他挖開兩隻不足杯口大小的孔洞,從深處找到了一長一短兩柄青鋒,才將所有零零碎碎的線索聯係起來,在腦海中漸漸勾勒出一幅幅前後相連的畫麵。

時間一點點過去。

許久過後,虛胤驀地一聲長歎,緩緩站直了身體。

“想不到以宿老猶如枯井的心境,白箬苦修磨礪的通明劍心,竟然也會被仇恨的怒火蒙蔽了眼睛。

宿老和白箬朝夕相處二十餘載,聯手對敵的經驗異常豐富,所能起到的效果還要遠超其他武道劍道宗師的合擊。

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放棄聯手,非要一前一後與那人對敵,最終的結果便是兩人儘皆身死,甚至不能留下全屍。”

沉默片刻,他眉頭緊緊皺起,又是一聲歎息。

“但即便如此,那人能夠從宴客廳奔逃至此,再抓住機會將宿老和白箬各個擊破,所展現出來的心機實力,也足以令人心驚。

哪怕是叛門而出時的孫洗月,身具風洳太上和一眾師兄師姐的幽玄詭絲,怕是都無法做到這種程度。”

此時此刻,虛胤便又有些糾結猶豫。

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思索,他心中終於萌生去意。

宿老和白箬已經身死,後麵也找尋不到明顯的痕跡,在茫茫曠野之中便失去了繼續追尋的意義。

倒不如抓緊時間返回山門,將此事上報道主,聽一聽他老人家是什麼意思。

想到此處,虛胤將名為新月的鴛鴦劍器收好,最後看一眼前方矗立不動的模湖城牆,就要轉身離開。

寒風攪動霧氣,帶來些許彆樣氣息。

剛剛下了那座塌陷的土坡,虛胤毫無征兆停下腳步,朝著身後的黑暗深處望去。

“這種感覺,又是一位天人化生的武道宗師?”

他屏住呼吸,提聚精神仔細感知。

唰……

在虛胤的意識深處,仿佛有一朵朵青色蓮花無聲綻放,又在下一刻悄然隱去。

而就在花開花落之間,那道若有似無的氣息正在迅速變得清晰。

“京師近郊,大周首善之地,竟然出現了一位青蓮宗師?”

“此人在深夜到此,應該也是被之前宗師之戰的動靜吸引而來。”

“我剛才在土坡旁一番猶豫遲疑,卻是失去了最好的遁走時機。”

虛胤收斂思緒,平心靜氣,眼中映照出一道高冠博服的身影,悄無聲息便來到了近前。

“老夫聞衍,見過虛胤殿主。”

高冠博服的身影微微躬身,麵露平和笑容。

虛胤一顆心猛地下沉,他能夠感知到來的是青蓮宗師,卻是沒有想到,竟然是久聞其名、不見真人的青蓮左使親身到此。

但在表麵上,他還是保持著應有的氣度。

表情平靜回了一禮,“原來是聞左使親臨,倒是讓在下稍稍有些吃驚。”

“虛殿主給老夫的驚訝更甚。”

聞衍麵無表情,語氣冰冷,“吾深夜無眠,循聲而來,卻是見到了出乎預料的一幕景象。”

說到此處,他的目光落在虛胤腰側,注視著已然入鞘的新月劍器,“虛殿主以一己之力,便將白箬先生和宿老爺子雙雙擊殺,玄武功法當真不愧是七宗之首、教門第一。”

虛胤低低歎了口氣,“我說自己其實隻是路過,聞左使應該不會相信的了。”

“事到如今,老夫信與不信,其實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聞衍搖了搖頭,緩緩呼出一口濁氣,“既然左膀右臂儘皆身殞,那麼延親王應該也死在了你們玄武道的手中。”

說到此處,他向忽然後退出一步,身形隱入黑暗霧氣之中。

隻留下充滿殺機的聲音還在原處回響,“讓吾折損了聖女,還將吾等密謀合作的延親王打落黃泉,此種怨憤江河都難以衝刷洗淨。

今日哪怕是齊太全本人在此,老夫都要領教一下他的玄武絕學!”

虛胤眉心霍霍跳動,不等青蓮左使將話說完,當機立斷搶先出手。

玄武虛影顯化虛空,卻又被朵朵綻放的青色蓮花籠罩在內,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荒野再次暴起道道驚雷。

盞茶時間後,虛胤口中鮮血狂湧,踉蹌後退。

最終連身形都無法穩住,跌坐在一片汙泥地中,捂住胸口大口喘息。

霧氣湧動,聞衍緩步靠近過來。

他雖然麵色也有些慘澹,但比起身受重傷的虛胤卻是要好了太多。

“自從太玄山開始,吾諸事不順,可以稱得上是慘敗虧輸,不過今夜能夠捕獲一個玄武宗師,總算是稍稍挽回了一些損失。”

虛胤掙紮著想要起身,眼前卻是猛地一黑,整個人軟軟倒伏在地,陷入到深度昏迷之中。

片刻後,宇文殤來到近前,單膝跪地滿臉狂熱,“左使大人神威無敵,輕而易舉便將玄武宗師拿下,屬下簡直不知道……”

“好了,這種話以後在老夫麵前少說。”

聞衍一擺手,聲音聽上去冰冷漠然,臉上卻並沒有什麼怒意,“有拍馬屁的心思,倒不如好好幫老夫想一想,該如何改變如今紛亂慘澹的局勢。”

宇文殤抬起頭來,小心翼翼說道,“屬下倒是有個想法,隻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有想法總比沒想法強,你現在就說給我聽,就算是錯了,老夫也恕你無罪。”

“是,小的謝過左使大人寬宏大量。”

他沉默一下,便將那夜和衛韜商議所得慢慢講了出來,“依屬下來看,當前大人最需要解決的問題不在於外,而在聖教之內。”

聞衍眼中波光一閃,“哦?你不要繞圈子,有話直說就是。”

“是,左使大人,屬下認為延親王即便是死了,對我們來最多不過是斷掉了些許助力,而且還是根基不牢,並不穩固的助力,算不得傷筋動骨的損失。

而真正的損失則是蘇聖女,因為她關係著大人在聖教之中的前路,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找到一位新的聖女,讓她頂替蘇聖女的位置。”

“宇文說的不錯,延親王不管死不死,老夫今夜捉到玄武殿主之後,便有了後續的考慮,如果實施順利,不僅能讓吾等安全抽身,而且還能引發朝廷教門更大的亂局。”

聞衍微微頜首,卻又暗暗歎息,“至於本教聖女的選拔,我也想過此事,但倉促之間再找一位符合資質的候補聖女,還要從頭進行培養,又豈是什麼易事?”

宇文殤醞釀片刻,“回左使大人,屬下倒是想到了一個現成的人選,隻是不知道合不合適。”

“老夫最近一直忙其他事情,借助延親王的大旗往京城內安插釘子,還沒有靜下心來認真考慮此事。”

聞衍麵露鼓勵讚許的笑容,“宇文你說的那個現成人選,究竟是誰?”

宇文殤壓低了聲音,“定玄派道子,雲虹。”

“定玄雲虹?”

聞衍眉頭皺起,陷入思索,“因著宮長老的關係,雲虹雖然與本教有所聯係,卻並非聖教親自培養出來的弟子。

更何況她出身於定玄山門,有著教門道子的身份,讓其成為候補聖女,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屬下想的是,雲虹天賦資質足夠,又有把柄在吾等之手,那麼不管究竟是何出身,隻要能保證讓她忠心於左使大人,便可以考慮進行嘗試。

更何況她在聖教之內毫無根底,即便是成為了候補聖女,也隻能仰仗左使大人鼻息行事。

先不說會否言聽計從,至少不會像是蘇聖女那般,在很多事情上麵有著自己的想法,甚至和大人意見相左,產生衝突。”

聞衍沉默許久,忽然開口說道,“你這段時間就跟在老夫身邊,待返回往生之地後,再去密地閉關修行一段時間,好好提升一下實力層次。”

“屬下叩謝左使大人提攜!”

…………

…………

………………

數日後。

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席卷大周京師。

玄武道出動宗師,將延親王麾下左膀右臂斬殺於郊外荒野。

連帶著延親王本人、王妃,以及親王世子,都消失不見,生死不知。

而玄武齊道主的師弟,玄武殿主虛胤也在此役過後不知去向,再也沒有人見到他的蹤影。

緊接著,又有一個隱秘消息從延親王某個親信屬下口中傳出。

那便是在延親王消失的前兩日,的確邀約了玄武殿主虛胤,並且出城與其相會。

一場巨大的動蕩隨之而來。

先是一道聖旨自封閉許久的大內宮中發出,將本就瀕臨瓦解的延親王勢力直接打落塵埃。

刹那間樹倒猢猻散,大批官員因此下了大獄,抄家滅族也不在少數。

空出來的位置惹得更多人垂涎,一時間朝堂內外激流湧動,又是無數明爭暗鬥。

後又有玄武道主齊太全入京麵聖,一番不為人知的密談過後,關於玄武道暗殺親王、插手朝政的說法不再提起,教門與朝廷劍拔弩張的氣氛趨於緩和。

卻還是有諸多小道消息漫天飛舞,各種陰謀論調層出不窮,將七宗第一的玄武道搞得焦頭爛額,不得不關門閉戶靜等事態平息。

便在這種情況下,一行人悄無聲息入了京城。

沿著貫穿中軸線的長街一路前行,武青璿注視著周圍熟悉的環境,再想想這段時間的經曆,一時間甚至生出恍若隔世的莫名感覺。

不久後,她在一座戒備森嚴的府邸前停下腳步,出神地看著誠親王府的牌匾,許久都沒有說話。

後麵幾步,衛韜負手而立,眼睛半開半閉,有些默默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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