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殿下(2 / 2)

異化武道 豬憐碧荷 19692 字 2024-03-25

“有要事相商,他可以直接來找我,為什麼非要繞一個圈子組織什麼飲宴?”

“馮二公子沒有明說,隻是表情凝重,似有難言之隱,他還說今日會再來一趟,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先生本人。”

衛韜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卻又問道,“什麼時候的宴會?”

“宴會就在明日正午,地點安排在城外綠柳莊園。”

“你派人回話,不用讓他來了,宴會的時候我自會到場。”衛韜點點頭,伸手推開了院門。

他沿著巷子走出一段距離,來到另一座宅院的門前。

半個時辰後。

衛葒將一盤盤菜肴擺上桌子,又回廚房端來剛剛出鍋的油餅,這才擦汗坐了下來。

“家裡剛開飯館的時候,小葒在廚房忙前忙後,倒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衛榮行端起酒盞抿了一口,“韜哥兒幾個月沒回來,正好嘗嘗你姐姐的手藝。”

“大姐的手藝自然沒得挑。”

衛韜幫忙續滿酒水,“不過現在家裡生意做的大了,也就不需要你們再像以前那般忙前忙後,免得累壞了身體。”

“還是忙一點好,我和你母親大半輩子都是如此,早就習慣了,若是讓我們天天閒著不動,怕是才要閒出病來。”

衛榮行哈哈一笑,將杯中燒酒飲儘。

又夾起一快豬頭肉,送入口中慢慢咀嚼,“就像是喝酒,之前小牧,曲家,還有南行首他們,都給我送來了各種上品美酒,但真喝過一遍之後啊,感覺還是不如這種劣質燒酒合口。”

衛韜陪著喝了一杯,“父親想喝什麼就喝什麼,總之不要喝得太多便好。”

衛榮行笑著搖了搖頭,“歲數大了,酒量也就不行了,喝不了那麼多了。”

鄭宿昀道,“從年輕到現在,你父親的酒量就從來沒行過,以前是家裡窮,沒什麼餘錢來買酒,也就逢年過節能喝上幾兩。

好在後來韜哥兒出息了,他才敢頓頓有肉有酒,尤其是來到府城之後,有了韜哥兒留下的銀錢和人手,再加上南行首等人的幫襯,日子過得越來越好,這輩子也算是沒白來這一遭。”

說到此處,她看了衛韜一眼,“韜哥兒,有件事情我也不知道當講,還是不當講。”

衛韜放下碗快,“有什麼話,母親直說就是。”

鄭宿昀沉默一下,斟酌著慢慢說道,“南行首人還不錯,不僅對家裡幫襯不少,而且沒事了也經常和你父親喝茶下棋,非是那種……”

啪的一聲脆響。

卻是衛榮行將酒盞猛地頓在了桌上,“你就是頭發長見識短,既然不知道當講不當講,那就不要講了。”

“咱們衛家的根,都在葒姐和韜哥兒身上,而且我們縮在這南城根邊上,整日裡渾渾噩噩又能有多少見識!?

一應事情韜哥兒自有決斷,還輪不到我們在這裡絮絮叨叨,非但幫不上忙,還要拖他的後腿。”

衛韜伸手扶正酒盞,又往裡麵續上一杯,然後微笑說道,“剛才看母親神色凝重,還以為是有什麼大事發生,將我都嚇了一跳。”

鄭宿昀歎了口氣,“其實我剛才出口就有些後悔,不應該在這等大事上擾亂韜哥兒的決斷。”

“南家的事情,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母親該吃吃該喝喝,無須憂心焦慮太多。”

衛韜道,“不過在我眼中,真正的重要的卻是,母親近幾日一直住在這座小院,又是如何知曉之前發生的事情與南家有關。”

說到此處,他朝著門外看了一眼,“莫非是南行首遣人尋到此處,見過了父親母親?”

鄭宿昀搖了搖頭,“那倒沒有,除了韜哥兒和小商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們呆在這裡。

隻不過,那日聽聞家裡的茶館酒樓被砸,再想到前些日子南溟商行和那位逯老爺鬨出來的事情,我和你父親就有了些許的猜測,隻是一直沒有對韜哥兒明說。”

“原來是這樣。”

衛韜舉起酒杯,滿麵笑容,“母親分析事情一針見血,直指要害,眼界見識可比我要強得多了。

說起南行首,父親後麵再見到他,該下棋下棋,該吃茶吃茶,能有個興趣相近的朋友也算不錯。”

衛榮行微微一怔,“聽韜哥兒的意思,這麼快就將事情解決了?”

“算是解決了吧,不過父親要出去的話還是要小心一些。”

說到此處,他輕輕一拍手。

悄無聲息間,商汴帶著九個青衫社弟子出現在門外。

“這是我為你們安排的護衛,隻要等他們將所修功法練成,再有心意相通的合擊戰陣加成,便足以應對絕大部分的危險情況。”

“至於更高層次的武者。”

衛韜閉上眼睛,聲音忽然變得低沉,“隻要他們不怕寧道主再來一次星夜下山、月下殺人,滅儘滿門,那就儘可以過來試試身手。”

…………

…………

………………

秋日正午,豔陽高照。

早上還冷如初冬,此時卻又仿佛來到了初夏,隻穿一件單衣都不覺絲毫涼意。

一輛馬車緩緩行進在官道中央。

雖然車身看著並不如何豪奢,但隻憑上麵那個大大的馮字,便讓路上所有的隊伍遠遠便讓到一邊,哪怕是之前再橫衝直撞、囂張跋扈的人,也不敢在這輛馬車麵前展露分毫。

不久後,馬車在一座莊園前緩緩停下。

早有十幾人在門外等候,見到馬車停下便快步迎上,隔著幾步距離便在一個錦衣年輕人的帶領下躬身一禮。

“見過元一衛道子。”

衛韜身著元一長袍,腰懸山門法劍,快走幾步將錦衣年輕人扶起,“二公子可是折煞我了,你我年紀相彷,又如何當得起如此行禮?”

“道子稱呼我贇海就好。”

馮二公子滿麵笑容,“今日能得衛道子捧場,愚兄可是感覺麵上大大有光,隻是還有些擔心攪擾了道子的清修,心中頗多過意不去。”

在一群人的簇擁下,衛韜緩緩步入莊園正門。

進門之後豁然開朗,猶如一副水墨畫卷在麵前緩緩展開。

亭台樓閣、小橋流水、通幽曲徑無一處不透露著美感,如此美景組合起來之更是澹雅宜人,美不勝收。

衛韜在一座拱橋之上停下腳步,由衷讚道,“好,二公子有此耐看美景相伴,簡直如同生活在仙境中一般。”

馮贇海掩飾不住麵上的一絲得意之情,“莊園如今的景象都是我妹子親手規劃設計,我隻不過是坐享其成而已。

此時能得衛道子一個耐看美景的評價,小妹若是知道了,肯定會高興得跳將起來。”

衛韜微微一笑,“何止是耐看,簡直妙不可言。”

馮贇海得意之色更濃,“道子這邊請。”

衛韜站在拱橋頂端,目光落在下方一群女卷身上,眼神不由得微微一動。

他也沒什麼猶豫遲疑,直接朝著那邊招了招手,“曲裳姐,好久不見。”

曲裳被擠到人群角落,呆呆看著那道豐神俊逸的身影,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他再次招手示意,才夢遊般走上前來,微微屈膝行了一禮,“小女子見過衛公子。”

“依著曲裳姐和我的關係,哪裡還要這麼客氣。”

衛韜緩步而行,與她閒談幾句,剛好從拱橋上麵下來,便拱手笑道,“曲裳姐若是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找我明說,我若是不在的話,找商師傅也是一樣的效果。”

馮贇海眼神閃動,跟著說道,“曲小姐一看就是個飽讀詩書、性格溫婉的女子,想必也和舍妹有著許多共同的興趣愛好,一會兒我領你過去,就坐在小妹邊上好好聊聊。”

一行人很快離開。

女卷們便圍攏過來,將曲裳簇擁在人群中央,言談間滿是小意討好之語,和剛才的高高在上、冷眼無視形成了鮮明對比。

曲裳一邊微笑應對,心神卻早已經飄向了遠方。

眼前的這幕景象,仿佛和去年的蒼遠城梅苑重合一處。

那個時候,她是內城的曲家小姐。

他隻是外城武館的新人弟子。

兩人也是在一座拱橋之上見麵,短短幾句閒聊,下橋後她便沒有猶豫,直接斷了黃家小姐亂牽的這條絲線。

隻是誰又能夠想到,才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那個紅線門的新人弟子,竟然便一步步成為了青麟山道子,就算是一州節度使的公子在他麵前,也儘顯曲意奉承之姿態。

不過,其實就這樣便很好。

因著同為蒼遠老鄉的緣故,加上護送來到府城的情分,兩家關係來往一向不錯,而且越走越近,如此能得到元一道子不經意間的照拂,就已經遠遠超出了她在府城安身立命的需要。

馮贇海屏退其他人,獨自帶著衛韜穿過大半個莊園,最後來到一座優雅僻靜的小院近前。

吱呀一聲輕響。

院門被打開了。

兩道身影從中飛撲而出,其速度之迅捷,甚至拉出一道殘影。

衛韜氣血自發湧動,旋即儘數收斂,任由那兩人衝到自己身前挨挨蹭蹭,片刻後又一左一右侍立在側,將馮贇海都擠得一個趔趄,差點兒平飛出去摔到路邊。

他轉頭看了一眼,“二公子說有要事與本人相商,看來這就是你所說的要事了。”

馮贇海歎了口氣,“衛道子明鑒,我也是依照貴人的吩咐行事,至於其他的事情,卻是所知不多,還請道子見諒。”

衛韜微微皺眉,剛準備開口,便有一道溫潤女子聲音從門內傳出,很快人已經來到近前。

“青緣說了我還不信,直到此時親眼所見,才不得不承認,除了她之外,也就隻有衛道子和倪道子,才能讓我的弟弟妹妹安靜下來。”

“本人武青璿,見過衛道子。”

她一襲貼身勁裝,儘顯英氣颯爽姿態,眉宇間卻又憂色深重,似乎還受了些許內傷。

衛韜抬手抱拳,躬身一禮,“元一衛韜,見過青璿殿下。”

馮贇海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青璿殿下,那我就先退下了。”

武青璿點點頭,目送他遠去,開門見山說道,“我有一事,想求衛道子出手幫忙。”

衛韜既沒有直接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有些疑惑問道,“殿下身為皇室貴胃,想要做什麼都能言出法隨、一語而定。

所以便讓人有些好奇,究竟有什麼事情能難得住你,還需要我出手幫忙。”

武青璿表情凝重,聲音壓得極低,“我需要衛道子即刻返回元一道,請寧道主下山,救吾等三人於危難之中。”

“衛道子或許還不知道,我接到巡禮司傳訊,便趕來齊州珞水接弟弟妹妹回京,卻又在歸去途中遭到截殺。

全靠著麾下親隨武者舍命保護,才堪堪逃了出來,然後不敢繼續向南,隻能是一路向北來到齊州府城,路上偶遇馮節度使二公子,才被他藏在車隊之中帶到了這座莊園。”

衛韜緩步來到院內,在一張石凳上坐下,身後兩人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依舊分成左右隨侍在側。

沒了其他教門道子的擁擠,他們似乎還很享受眼前的寧靜。

衛韜默默聽完,陷入思索,“齊州府城和青麟山距離並不算很遠,殿下既然想要尋求道主庇護,為何不直上元一山門,反而要舍近求遠來到此地?”

“我倒是想直上青麟山,卻根本不敢靠近那裡半步。”

武青璿幽幽歎了口氣,“不僅如此,我們甚至不敢再踏出這座莊園小院,怕有敵人眼線就在左近埋伏。

就連此次請衛道子前來,也是借了馮二公子前些時日便定下踏秋飲宴的光,以此為由順便將你邀約過來,為的就是不惹人注意,以免走漏了風聲消息。”

衛韜輕輕呼出一口濁氣,“聽青璿殿下的意思,你們惹到的人,來頭似乎很大?”

她沉默一下,也沒有什麼隱瞞,便直接開口說道,“是當今陛下四子,威勢正盛的延親王爺。”

衛韜摩挲著冰冷光滑的石桌表麵,麵上浮現出一絲澹澹笑容,“雖然不知道裡麵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對於皇家內部的事情,我們教門七宗一向是避而遠之,不會有過多參與。”

“道子說的話,你自己信麼?”

武青璿又是一聲歎息,“退一步講,即便是衛道子自己信了,但隻要你將此事告知寧道主,他老人家自然會做出選擇。”

“畢竟在朝廷之中,我的父親,還有巡禮司的符太常、虞常侍,乃至於齊州馮節度使,可都是和貴山門站在一條線上的人。

暫且不說幾方到底有沒有到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程度,但至少也一直都是守望相助、互為盟友的關係。

如今皇爺時日無多,加之虞常侍失蹤,符太常失勢,若是我父親這一脈再遭到巨大打擊,想來寧道主也不願意看到這種局麵的出現。”

說到此處,她重重呼出一口濁氣,“道子若是不信,待到返回山門後一問便知,我們三人就在這裡,根本沒有必要騙你。

還有太玄山上的歐老,為何會對道子如此禮遇,中間便是因為這層關係的存在。”

衛韜對此不置可否,片刻後卻又微笑道,“殿下的話,我自然會去做一驗證,不過和此事比起來,還有兩件事讓我更想知道答桉。

一是追殺你們的究竟何人,還必須要本門道主親自出手,才能護得你們的周全。

二是人還在珞水城的柳青緣,她現在的處境如何,是否一切安好。”

武青璿露出一絲苦笑,“追殺我們的人,為首者便是延親王招攬的頂尖高手,十年前便踏入武道宗師境界的邪道巨擘,韋絕言。

至於柳姑娘,她身邊教門各宗道子環伺,那就是最大的護身符,即便是韋絕言再桀驁不馴,也不敢去將教門各宗惹一個遍。”

說到此處,她語氣無奈,“若是歐老尚在……

不,就算歐老還在,也不是此人對手,唯有請出寧道主他老人家,才能將之穩穩拿下。”

衛韜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眼睛。

耳朵微微顫動,似乎在聆聽風中傳來的信息。

武青璿怔怔看著他,眼神中除了擔憂焦慮,還多出了些許疑惑迷茫。

片刻後,忽然又聽他悠悠歎息,緩緩說道,“如果我現在扭頭就走,應該還來得及。”

“不過,就算是小貓小狗養久了,也會生出深厚感情,更何況是他們姐弟兩個?

畢竟從太玄派出來之後,可是由我手把手教導他們吃飯生活,如此朝夕相處許多時日,甚至要將他們當成了自己的孩子。”

“衛道子在說些什麼?”武青璿張了張嘴,忽然覺得眼前人似乎變得不太正常。

衛韜便在此時睜開眼睛,“我說的是,你最好帶著他們離遠一些,以免等會兒被血濺到身上,弄臟了你這套值錢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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