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第五(1 / 2)

異化武道 豬憐碧荷 21859 字 2024-03-25

異化武道第252章 第五

酒樓內空寂無聲。

十幾具屍體靜靜躺在地上,鮮血從身下滲出,漸漸朝著四麵八方蔓延。

酒樓掌櫃和兩個跑堂小二癱坐在櫃台後麵,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嚇暈過去。

忽然急促腳步聲從後麵響起。

片刻後,三才門主牧舫一身勁裝,暗甲護具穿戴齊全,帶著幾個武者從後門衝了進來。

進入酒樓一層大廳,牧舫頓時愣住。

目光從橫七豎八的屍體上移開,看向在木凳上端坐不動的那道身影。

“衛老弟。”他靠上前來,小聲說了一句。

衛韜緩緩睜開眼睛,“還要勞煩牧大哥,將這裡清理打掃一二。”

“衛兄弟無須去管這種小事,讓我們處置便可。”

牧舫應了一聲,回頭向身後看去,“抬上屍體,悄悄從後門離開,然後回來弄些清水衝洗地麵,換掉毀壞的桌椅,注意不要驚動其他人。”

停頓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酒樓是開門迎客做生意的地方,不能從前門走,免得嚇到了外麵的行人。”

若是擱在以前,這種戰後清理現場的事情,三才門的客卿們基本不會去做,都是那些低級弟子的活計。

但是,此時此刻,看著那個端坐不動的身影,卻沒有誰多說半句話,更不會提搬運屍體和清掃衛生就是自降身份之舉。

一個個異常老實乖巧,就像是剛入幫派的新人,讓做什麼就做什麼,還生怕做得不到位讓那位不太滿意。

牧舫沉默思索片刻,“老弟是不是已經問清楚,這些人的來路根底?”

“大致問出來了點信息,不過還需要再確認一些事情。”

牧舫倒了一杯茶,語氣沉凝問道,“衛兄弟準備如何去做?”

衛韜接過牧舫遞來的茶盞,放到嘴邊喝了一口,麵上露出少許莫名笑容。

“牧大哥,我最近體悟修習了一門掌法,堂皇霸道,浩浩蕩蕩,如果這些人是直接衝我而來,那麼不管他們使出什麼手段,我都無所謂。

正所謂不管敵從何處來,吾隻需向著一處去,甚至還有可能稱讚一下他們的膽色勇氣。”

“不過他們現在卻是朝家人而來,便算是觸碰到了我的底線,什麼有氣度、論分寸、講道理,都不存在的。

這就又好比我很久以前學到的另一門掌法,陰損毒辣,血腥邪異,我亦會照此行事,不擇手段,百無禁忌。”

牧舫站在一旁,垂手肅立,沒有任何言語。

說話間,衛韜已經喝完了杯中茶水,便順手將杯子放到一旁的桌上,緩緩站直身體。

“這邊收拾完,牧大哥就可以帶著人離開了。

後麵若還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自然會直接言明,不會有任何的扭扭捏捏。”

牧舫點點頭,“此事很有可能牽扯到了齊州節度副使,此人漠州武將出身,實力莫測高深,衛兄弟還是要小心謹慎從事。”

停頓一下,他又一咬牙,“我回去便著手遣散幫眾家屬,回頭真要是做起來了,那就不能留手,大不了舍了南城根這片汙糟之地,當個無牽無掛的流寇也是自由。”

衛韜微微一笑,“牧大哥倒是無需如此,相反你現在還要和我劃清界限,澹了關係,如此我們在齊州府城還算是有一處可以落腳的駐地。”

“我先做些準備,衛兄弟你放心就是。”

說完後,牧舫扭頭就走,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停留。

隻剩下衛韜一個人,還留在大廳之中。

不久後,忽然又有輕細腳步聲響起。

“先生,我們來遲了。”

商卞來到近處,躬身一禮。

後麵跟著一排青衫社弟子,齊齊跪伏於地。

“商師傅來得正好,一點兒都不遲。”

衛韜道,“老爺夫人他們呢,都安頓好了?”

“回先生的話,都安頓好了,就在老爺夫人上次棲身的院子,除了先生自己之外,就再沒有其他人去過。”

衛韜點點頭,“有一件事,需要商師傅和諸位兄弟去做。”

“先生請講,吾等縱然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衛韜溫和笑道,“倒沒有那麼嚴重,我隻是需要商師傅去府城街麵上走一走,轉一轉。

主要看南溟商行的鋪子,這兩日有沒有受到什麼襲擊。”

“明白了,屬下這就去做。”

衛韜又道,“商師傅,你們隻用眼睛看,不用離太近,更不要開口打探消息。”

“先生放心,屬下曉得分寸。”

酒樓內又安靜下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

太陽很快落山,夜幕如期到來。

現在本應該是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但此時此刻,整個店麵卻是一片漆黑,連燈火都沒有點燃。

不僅如此,就連周圍的街道,也沒有多少行人存在,即便有誰偶爾經過,也神色匆匆,不敢做任何停留。

悄無聲息間,幾道身影出現在酒樓門外。

為首的是一個表情陰鷙的老者,他抬頭看看門匾招牌,麵上露出一絲猙獰笑容,“覃三娘就是進了這裡,然後再也沒有出來?”

“回祁老,下午的時候,不止一人親眼看到覃客卿砸了那間茶館,然後便直奔這座酒樓而來。”

“行吧,那老夫就進去看看,裡麵到底有什麼珍饈美味,還是藏著掖著模樣俊秀的小哥兒,才讓三娘這個小騷婦流連忘返,到了這個時候也不回去複命。”

吱呀一聲輕響。

酒樓的大門被推開了。

裡麵一片漆黑,簡直伸手不見五指。

陰鷙老者微微皺眉,領人向內走去。

咣當!

忽然剛剛被打開的門自行關閉,將所有人全部留在裡麵。

唰唰唰!

仿佛秋風拂過樹梢,又像是蜘蛛吐絲,落地成網。

刹那間籠罩了幾乎整個酒樓大廳。

片刻後,所有動靜儘皆消失不見。

隻剩下那個麵容陰鷙的老者,靠坐在櫃台近前,臉上全是驚恐至極的表情。

唰!

毫無征兆的,老者猛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裡不知何時多出一縷猩紅觸絲,另外一頭則連接在黑暗深處。

老者感受到力量的迅速流逝,心中充滿恐懼,卻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到哪怕一個人影。

生命的最後一刻,他死死盯著縮回黑暗深處的猩紅觸絲,喃喃自語著道,“妖,妖魔!”

酒樓再次恢複了安靜。

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仿佛從未有人推門而入。

不久後,商汴悄然從後麵進來,“先生,我們基本上把整個府城都看了一遍,所有南溟商行的產業儘皆完好,沒有遭到什麼損失。”

衛韜點點頭,緩緩說道,“商師傅辛苦了,你帶著他們找地方去躲一躲,等風平浪靜了再出來露麵。”

…………

…………

………………

夜色深重,高門大院內卻是燈火通明。

幾隊全副武裝的護衛,不停在各處巡邏遊走。

除此之外,還有隱於暗處的武者,時刻關注著周圍一切的環境。

府邸內宅,一間古色古香的書房。

南淩輕輕推門而入,為伏桉寫字的年青男子奉上一杯香茗。

男子寫完一幅字,離遠些左右看看,似是感覺不太滿意,便直接將其揉成一團,丟進了桌邊的筐子。

直到此時,他才抬起頭來,端起手邊的茶盞輕啜一口。

“三妹,這麼晚了還沒有休息嗎?”

南淩露出一絲笑容,“我正準備休息,看到這邊書房裡亮著燈,便想著許是二哥已經回來了,所以過來看上一眼。”

南二公子慢慢喝完茶水,將杯子放到桌上,麵上露出溫和笑容,“三妹一定是有心事,看你的眼神表情就能得知。”

“也,也沒什麼事。”

南淩低下頭,下意識搓弄著衣角,“我先回去了,二哥也早些休息。”

南二公子微笑道,“有事就和我說,你我兄妹一向關係良好,隻要不是太私密的事情,就無須有什麼隱瞞。

如果有什麼不好解決的難題,那就更是要說給我聽,也好給你幫忙出出主意。”

“是,是大哥的事情。”

南淩沉默許久,緩緩抬起頭來,麵上滿含憂色。

南二公子疑惑問道,“大哥怎麼了?”

南淩沒有直接回應,隻是歎了口氣道,“二哥或許還不知道,就在今天下午,和元一道衛執事相關的兩處產業,被逯家新收的武師給打砸了。”

“衛執事我知道,他家裡的酒樓和茶館我也知道,但這兩處地方為什麼會被逯家打砸,又和大哥有什麼關係?”

南淩又歎了口氣,“昨日逯家來人收取月例銀子,卻是忽然嫌少,非要在原本的基礎上再提上兩成,大哥和他們談的不歡而散,沒有得出什麼結果。

大哥還說因著北地亂局,商行生意受了很大損失,除了尚未回賬的欠條外,還有很大一部分銀錢投到了那座酒樓和茶館裡麵,那邊生意已經起來,卻又不給反紅……”

“三妹不用再說了。”

南二公子聽到此處,眉頭不由得緊緊皺起,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今日傍晚回到府城,便聽父親說那位衛執事好像剛剛回到了府城。

結果老爺子還沒來得及拜訪宴請,就發生了這種事情?”

沉默片刻,他麵色愈發陰沉,“大哥想來一手禍水東引,驅虎吞狼,讓教門執事和節度副使親屬鬥個兩敗俱傷,怕是打錯了主意。”

“最重要的是,姓逯的心狠手辣,又行事魯莽不計後果,萬一傷到了那位的家人,我們想要置身事外恐怕也沒那麼容易。”

南淩道,“大哥的意思是,他說的很多內容都是實情,事情又是逯家的武者做的,就算元一道衛執事要事後算賬,那也不會算到我們的頭上。”

“湖塗!”

“若是對方鬨得太凶,我們真的無法應對處置,那確實可以找元一道執事幫忙請托,但卻絕不是用這種方式。”

南二公子深吸口氣,又重重呼出,“你莫非忘記了,在府城之外和三才門的那次爭執,小筎是因為什麼死的!?

更何況前段時間商行和逯老大鬨的事情,雖不說人儘皆知,卻也不難打聽出來前前後後的大致情況,若是被那位逮住幾個人審訊問詢,你覺得真的就能保住秘密?”

南二公子驀地起身,在書房內慢慢踱著步子,“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南淩道,“就在今天下午,剛剛發生的事情。”

南二公子沉默一下,又追問道,“府城巡禮司鄭中丞那邊,對此事有沒有什麼反應?”

“我不知道,不過街麵上並未見到巡禮司的探子,想來巡禮司那邊應該是沒有什麼反應。”

“巡禮司竟然沒有反應麼,不應該啊,不過這並不是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

他思慮少頃,猛地停住腳步,目光炯炯看向南淩,“我們自家商行所屬產業,有沒有被襲擾打砸的商戶店鋪?”

南淩下意識搖了搖頭,“沒有。”

南二公子心念轉動,“實在不行,還得要找家生的忠心奴仆,趁著現在夜深人靜,馬上去將家裡的鋪子砸爛幾間,然後再容我好好……”

“不用了,二公子無須太過費心勞神,再說好好的商鋪被自己人砸爛,也是無端的浪費。”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從窗外悄然響起,緩緩流淌在兩人耳畔。

南淩聽了,身體陡然一顫。

眼前莫名浮現出府城郊外的腥風血雨,頓時如入冰窖渾身發寒,就連意識都是一片空白。

“自從和逯家起了矛盾之後,府邸守夜巡邏的護院武師增加了一倍,他怎麼就悄無聲息出現在了內宅!?”

“更可怕的是,他已經不知道在外麵聽了多久,而我卻沒有任何的警覺與發現。”

南二公子同樣頭皮發麻,渾身發涼。

他不由得回想起和這位的初次見麵,當時感覺是雙方或在伯仲之間,就算是有差距,那也隻是差了一籌而已。

結果現在才過了不到一年時間,那人便站到了他必須要抬頭仰望,甚至都看不清楚的高度。

這到底是多麼恐怖的實力層次!?

壓製住心底升騰的恐懼,南二公子來到門邊躬身一禮,“小人南愆,拜見衛執事。”

說完後,他直起身體,一咬牙打開房門。

外麵卻是空空蕩蕩,已經不見一個人影。

仿佛剛才從書房外傳來的聲音,隻是一場剛剛醒來的夢境。

盞茶時間後。

南行首披著一件大氅,端坐椅上沉默不語。

南淩無法忍受這種沉凝的氣息,便試探著開口道,“父親,不若我們再將姿態放低,給衛執事擺上一桌席麵賠禮道歉,然後……”

南行首緩緩搖了搖頭,“這種事情,有一不能有二,而且就算是那個一,我也已經將本就不多的麵子用在了你身上,不可能再有第二次。”

說到此處,他轉頭看了一眼,“愆兒,你大哥爛泥扶不上牆,自己非要走上一條絕路,那麼以後家裡的事情,還需要你多多操心處置。”

南愆苦笑道,“父親,事到如今,我真正擔心的是,覆巢之下豈有安卵,我們如此算計之下,那位回頭若是再來,恐怕……”

“既然今夜那位在書房外高抬貴手,你們兩個暫時就無須擔心有性命之憂,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到以後再說吧。”

南行首閉上眼睛,儘顯老態,“還有逯家的反口,他們要錢,那就多給一些便是。

錢沒了可以再掙,掙不來就變賣了商行去鄉下做個富家翁,沒有必要為了這些東西鬨得家破人亡。

更何況,以那位逯老爺的行事風格,如此招搖不知分寸,他又能得節度副使照拂多久,還能蹦躂多長時間,都還說不準呢。”

齊州府城之外,節度副使外宅莊園。

一座僻靜清幽的小院。

中間擺了一張圓桌,桌上幾碟精致小菜,還有一壺燙好的美酒。

兩道身影相對而坐,吃酒賞月。

“逯夋,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其中一人開口,語氣平澹問道。

“回向副使,兩處地方小的都已經派人去了,不過那裡是元一道執事置辦的產業,小人這麼做的話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適,有可能會引起和教門的紛爭。”

逯夋說到此處,言語間更是多了幾分遲疑,“之前大人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南溟商行想要禍水東引,隻是小的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麼後來您卻又改變了主意。”

“昨日不讓你動,是因為那是元一衛道子的產業,今日又讓你動,同樣因為那是元一衛道子的產業。

之所以出現截然相反的兩道命令,不過是有些事情起了變化,那麼我們就需要作出不同的選擇。”

“青麟山,衛道子!?”逯夋猛地眯起眼睛,喉嚨不自然湧動,還莫名有些發乾。

齊州節度副使向絀澹澹道,“是啊,我也是有些好奇,此人究竟有什麼本事,又是怎樣的實力層次。

才能讓他在不到一年時間裡麵,從彆院外門弟子,擢升為道觀鎮守執事,甚至還能在此基礎上連跨幾步,又成為了青麟山的道子。

甚至還得到了她的看重,要親自出手進行培養。”

逯夋思索著慢慢說道,“區區一個青麟山道子,自然不可能是大人的一合之敵,但畢竟此人身後是元一道,是寧玄真,也是不可不防啊。”

向絀微微一笑,“吾自是知道他身後便是元一道,更是知曉元一道主修為極高,深不見底,但歸根結底,整個青麟山也不過是寧玄真一人在支撐而已。”

他端起酒盞一飲而儘,幽幽一聲歎息,“可惜的是,寧玄真就快要死了,而且不出手則已,越是出手死得越快,他已經沒多長時間的活頭了。”

“再往深裡想一層,青麟山和巡禮司虞鶴元走得近,如今虞常侍下落不明,極有可能已然身死,再加上虞常侍上頭的那位符太常又失了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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