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當當的聲音從路邊傳來。
衛韜背著竹筐,在一間鐵匠鋪門前停下腳步。
莫名想起之前那場夜戰,他心頭一動,向下壓了壓頭上戴的鬥笠,轉身進了鋪子。
裡麵熱氣升騰,夾雜著嗆人的味道。
內間的爐火旁,一個粗壯的中年漢子,隻穿著一條發黑的獸皮短褲,正在發力捶打一柄未成形的狹刀。
外麵則有一個滿臉熏黑,同樣壯碩的婦人在收拾東西。
“掌櫃的,能不能給打些東西?”衛韜隻露出一雙眼睛,刻意用沙啞嗓音開口問道。
“客官想要打些什麼,除了鎧甲和硬弩之外,我們這裡刀劍、農具、廚具都能做。”
男人還在低頭捶打狹刀,中年婦人聞言,忙放下收拾到一半的雜物迎了上來。
她大聲說著,將打鐵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想打什麼……”衛韜走近幾步,看了一圈鋪子裡掛著的成品,“你們這裡打不打暗器?”
“暗器,也能做。”女人用濕毛巾擦了把臉,“不過客官最好能拿一件樣品過來,好讓我們仔細比對。”
“沒有樣品。”衛韜搖頭。
“沒有樣品的話,客官能畫出圖形,再標注好尺寸也行,不過這樣想要契合客官要求就比較費時費力,價錢也會更高一些。”
“我什麼都沒有。”
衛韜看著老板娘有些發怔的表情,接著說道,“你們都有什麼暗器,可以拿出來讓我看一看,挑選一種合用的就好。”
“這……我們這裡隻有以前給客人打剩下的梭鏢。”
“不要梭鏢,目標太大,也太明顯,讓我想想。”衛韜在鐵匠鋪內轉了一圈,眼睛忽然一亮。
他從牆角一堆廢料中撿起幾枚棗子大小的鐵塊,“鐵蒺藜你們知道嗎,差不多就這麼大,能在上麵加點尖刺最好不過。”
看清楚了之後,老板娘原本期待的表情頓時黯淡下來,不過還是點頭道,“雖然沒聽說過客官所說的鐵蒺藜,不過按照客官的說法,我們也能做。”
“那好,看見我這筐了沒有,給我做上半筐,要多少錢?”
“這個沒多少錢,關鍵看客官要多少,量越大,算起來單價就越便宜。”
衛韜沒有理會老板娘的回答,注意力都落在了一副鐵線拳套上麵,自顧自地說道,“可惜朝廷禁甲,要不我高低得弄一套來防身。”
“客官,客官?”老板娘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到了聽不清楚的程度。
“嗯?你說什麼?”衛韜問。
“不是,奴家就是想問一下。”
她悄悄打量幾眼,小心道,“客官真想防身的話,我們也能幫客官定做一副暗甲,
雖然防護範圍和防禦能力,比不上軍鎮統製的鎖子甲和明光鎧等,
但也能護住胸腹後背要害,大大減少受傷的可能。”
衛韜聽了有些疑惑,“你說的不就是護心鏡嗎?”
“比護心鏡好,奴家的意思是,護心鏡算是暗甲的其中一部分,
其他部分我們會以軟鐵絲嵌套甲片,再輔以上好獸皮編織縫製而成,
除了頭和四肢,整個軀乾基本上都能護住,而且現在天涼了,客官穿在衣服裡麵還能保暖。”
“你說的這個暗甲,能不能在上麵給我弄點兒錐刺?”衛韜聽了,頓時大為意動。
女人又是一愣,“客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把小的甲片給我換成麵積更大,也更厚一點的鐵板,肩膀胸口這些地方弄上凸起的尖刺,一句話,能不能做?”
衛韜說著,隨手在地上畫了個潦草的示意圖。
老板娘想了一想。
然後緩緩點頭,“能做,但是……”
衛韜沒有給她但是下去的機會。
“半筐鐵蒺藜,二十支飛鏢,兩把開山刀,一把狹刀,一柄匕首,再加一件暗甲、兩雙手套,一對護臂,護臂表麵也都給加上尖刺的話,要多少錢?”
老板娘想了好一會兒,緩緩伸出兩根手指,“二十兩銀子。”
雖然但是,衛韜還是直接開始還價。
“太貴了。”
女人絮絮叨叨說著,“聽起來確實貴,但主要是暗甲貴。
客官你想,我們做這一套暗甲,先要根據客官的體量打好模子,
然後每一道工序都費時費力費料,才能最終得到成品。
更重要的是這東西雖然不算是真正的鎧甲,但我們也擔著一些風險……”
衛韜隻是搖頭,“還是太貴。”
“客官真要做的話,邊角料至少能出小半筐那什麼鐵蒺藜,我們就算贈送了。”
直到此時,他才表現出些許意動的樣子,“你們幾天能做好?”
“最快也要十天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