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慢慢說:“當初你誤會秦忱,也是我刻意希望的,還有好多事,全都是我搞的,知道這些驚喜嗎。我覺得心裡痛快得很,看著你們互虐,特彆爽。”
“可是,事情壓根就不是他做的啊,你真傻,被我安排的那個人幾句話就激得去找了秦忱。”
說話間,鐘宛已經轉過了身,看他。
她越是這樣,張元愷越得意。
“我同樣知道今天溫鬱也在這,上次我讓人留了後路,事情鬨出來但不鬨大,反正能給人心裡添個堵就行。”
“你知道我們這些人最喜歡的是哪種人嗎,就是溫鬱那種看著既溫柔平常又話少的,這種最好搞,他脾氣好,背景也不深,要下起手來可簡單了,你說秦忱我動不了,從你這兒做切入點不行麼,看看你們現在兩敗俱傷的樣子,多讓人解氣。”
“你今天專門找我,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是,就是看著你那樣,忽然想跟你說說這些,看你是個什麼反應。”
他挑釁地勾唇:“可是,你又能怎麼樣呢。”
話音剛落,鐘宛走上前重重拽著他將他往後推。
張元愷沒意料她會這麼直接動手,一時不備,被這股衝擊力壓得往後退了幾步撞到牆邊。
遠比不上秦忱動手時那種劇烈的疼。
可鐘宛發起狠時手勁不小,也是能跟他一個大男人稍微抗衡的,加之,她現在確實生氣。
很生氣。
因為這些她真的完全不知情,在這樣的情況下忽然知道。
對於人來說,是一個打擊。
“我是不能怎麼樣,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比不過你們這些有殷實背景還有財權的公子哥,可是認識你這樣的人,我真覺得惡心,也替秦忱覺得惡心。”
張元愷也不急,嘲笑。
“替秦忱覺得惡心?怎麼,這會就向著他說話,心疼他了。”
“可是論這種事,你乾得也不比我差啊,當初你砸酒瓶、對著秦忱說的那些話,哪句不是字字誅心,往他心口上插,鐘宛,你是最沒有資格評價我這些行為的人。”
“我是沒有,可好歹,我從不會做這種肮臟事。”
“肮臟?”張元愷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像我這樣眥睚必報的人,還真是最愛聽人這樣說我。那這樣,你跟我來,我再告訴你一點有趣的事。”
說著,他拽過她胳膊,強拉著鐘宛往外走。
這會大家都不在酒店,出去沒碰著什麼人,前台小姐姐瞧見旁邊忽然出來兩個人,一個被拽著,還有些被嚇到。
沒人敢上來攔。
張元愷一直拉著鐘宛出了酒店。
這兩天溫度很低,一出去,便感覺呼嘯的寒風直往臉上刮,像刀刃一樣刮得人疼。
前邊是個廣場,中央有一處大型噴泉。
冬天,噴泉停了,隻剩一池的水。
現在這兩天水麵結了一層冰,晶瑩剔透。
張元愷一直帶著鐘宛到這。
吹了陣風,兩人這會看起來都不是很好。
“或許你還不知道吧,之前秦忱因為你跟我動過手,當時就因為我說了你幾句,他可是一點都不留情,當著那麼多朋友的麵跟我動手,你知道嗎,隻要是為你,他一向狠得下心。”
鐘宛盯著那層冰麵,不吭一聲。
雙眼泛紅,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張元愷問她:“你動過心嗎,鐘宛,你現在告訴我一句實話,你要是知道秦忱對你也有幾分真心,你會動心嗎。”
鐘宛壓根就不知道他突然說這些是為了什麼。
但是秦忱做的那些,她確實不知道,秦忱也從未向她提起過。
就像之前,他因為彆人在圖書館隨口說她的幾句跟人動手差點出事,受了傷也不告訴她,這些事如果不是她自己發現,他是不會告訴她的。
而現在,又多了一件。
張元愷冷笑:“你不肯回答,那我替你回答,我打包票,你要是一早知道這些,絕對不可能會有後麵那些事,你對秦忱也不會下那麼多的狠手。”
“你一開始多有骨氣,現在提到秦忱這些,還不是什麼話都說不出。”
鐘宛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張元愷放開了她。
許是提到這些,他也在想,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她。
破罐子破摔,隻在人的一念之間。
而今天他要是選擇這一條路,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他要報複,就隻能這樣。
“我告訴你這些,是為了讓你對秦忱存著念想,最後,再親手打破。”
他踩了踩這一塊地麵,道:“你知道這塊位置的商廈當初建起來的建築材料是在哪裡購置的嗎,是在你爸媽負責的那家大型建材市場,當時,那是國內最大的市場之一,很多大公司都在那兒做生意,材料進口出口,一條線路包完。”
“後來,那家市場出了一個很大的笑話,有人利用職務鑽空子,慢慢偷榨了很多資金出來,可是實際上他們貪的不止這麼多,他們犯了個錯誤,為了牟取更多利益把目光轉到了一家企業上,那是家國企。”
這個故事很耳熟,熟到他說第一句話起鐘宛就知道他準備說什麼事。
可是,又和她知道的有所不同。
張元愷慢慢說:“那場案子對外看似是職務侵占,可一般普通企業哪有那麼多資金能給人拿,又怎麼會判那麼多年呢,你爸媽涉嫌的其實是詐騙,變相詐騙,又轉移資金到國外才判了那麼久,這些影響太大所以被特彆隱藏了,沒多少人知道。”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問這些沒用,你還不如關注一下其他的,比如,這件事背後牽扯了哪些人。”
張元愷笑了:“當初秦忱為什麼會把你帶進秦家,你就從來不會想嗎,看上你、還是好心?不對,不是,當時的你也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他這人無情,怎麼可能對一個剛謀麵的小姑娘有什麼想法,更彆說憐憫一個人。”
“那時候的他利欲熏心,不過是為了自己利益蓄謀了一條長線,而你,隻是當時那條長線裡的一枚棋子。”
寒風不停地刮著。
這一次不是刀刃,是刀尖,緩慢刺進心臟最脆弱的那個點。
鐘宛的嘴唇漸漸轉白。
顫栗,再難自抑。
-
秦晟回到酒店後,到處找不到鐘宛的身影。
最後他著急了,上下跑了好幾趟,最後在酒店門口碰見呆愣站著的鐘宛。
她身上衣服穿得少,無故跑出去凍了一頓,這會臉色蒼白得嚇人,差點把秦晟給驚著。
他上前去詢問她情況:“你怎麼樣,怎麼突然跑出去了?”
鐘宛慢慢抬眼,看向他,喊了句秦晟。
忽然,眼閉上,栽了下去。
秦晟驚了,連忙接住她,無意碰到她的手,燙得嚇人。
“她生病了,你還是趕緊帶她進去休息吧,找個醫生來看看,這情況看著還挺嚴重。”旁邊傳來說話聲,秦晟看去,發現是張元愷。
對方手裡夾著根煙,靠在酒店外的柱子旁,神情愜意。
秦晟問:“你對她做了什麼?”
“我嗎,我什麼也沒做啊,就是喊她出去聊了兩句天,說了點事,誰知道呢。”
秦晟不可能信他話。
張元愷來這能有什麼好事,鐘宛又是跟著他出去才出事。
“你最好是,不然,沒那麼簡單結束。”
張元愷不在意地笑。
他看著秦晟將鐘宛打橫抱起,抱進酒店,看著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
張元愷眼底也慢慢轉冷。
後悔嗎?
應該是不的,大不了就鬨得大一些,他不怕,事情遲早被捅開,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反正,誰也彆想比誰好過。
秦晟將鐘宛抱進去後,第一個便是找醫生過來。
之後,麵上那種著急慢慢沉下去。
他一邊等人過來,一邊坐到旁邊看昏睡著的鐘宛。
鐘宛整個人看著虛了許多,額頭和脖子冒著虛汗,身子估計也是。
秦晟去浴室擰乾一條熱毛巾,之後緩慢又細致地慢慢幫她擦額頭上的汗,緊接著順著到頸窩處。
微微溫熱,幾乎能燙了人的指尖。
而秦晟,還從沒和她這樣近過。
他坐近了些,昏睡的鐘宛忽然抓住他衣服,不安地擰眉。
“秦忱——”
很低的聲音,像是念著某件事情,有著某種執念,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都隻記著對方的名字。
秦晟本來沒聽清她說的是什麼,後來第二聲才聽清。
她抓住他的衣服,喊的卻是秦忱的名字。
秦晟沒什麼反應。
甚至很平靜,像是習慣了這樣的事,繼續幫她擦著虛汗。
直到有醫生進來查看她情況。
他站起身。
之後還有同行的老師學生關心地湧進來看她,秦晟默不作聲地站到最邊緣。
漠然看著這一幕,然後,暫時出了房間。
比起現在房間內的擠亂,走廊上顯得空曠許多。
秦晟揣著滿腔心事,找了個地方站著,沒站一會兒,瞧見溫鬱也在走廊某一處。
估計是聽見消息想過來看她,但是人太多,大多又不熟,才沒好直接過來。
秦晟心裡自嘲。
他立直了身,朝著溫鬱走過去。
後者看到了他,以為他也是擔心鐘宛才出來,便問:“鐘宛她沒事吧?”
秦晟嗯了聲:“還好吧,不是什麼大事。”
“那就好,我們本來準備回去了,臨時聽說她出了事,所以我就——”
“教授。”話沒說完,被秦晟打斷。
他眼帶深意地看著溫鬱:“你喜歡鐘宛,是吧。”
溫鬱微怔,沒想他會這麼直接地提這件事。
“如果是,現在就回答我,這種事應該沒什麼好顧慮的。”
“是。”溫鬱說:“我是喜歡她,隻不過——”
“好啊,這就夠了。可是教授有沒有想過自己跟鐘宛隔了多少距離,你比她大好幾歲,又是特殊人物,雖然不是同一所學校,可鐘宛她現在到底是學生,你知道自己這樣接近她會給她帶來多少不必要的麻煩嗎。”
溫鬱沉默。
秦晟並不退讓,瞧著對方,扯起唇:“其實當初你知道秦忱以後就該和她保持距離,要不然也不會發生之後那些事。”
“教授,你早該離她遠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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