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忱走後,鐘宛躺下想睡覺,又覺得沒了困意。
她摸了摸唇,上邊仿佛還有男人溫熱的溫度。
秦忱難得這麼柔情,有時候他心情好,當著彆人的麵會叫她宛宛,會護著她,讓他那些朋友都彆開她玩笑。
都說最怕平常冷極凶狠的男人忽然溫柔,這要是換個人,怕是得陷進去。
鐘宛望著天花板,想起以前。
高三那年,她努力去學習,想著往上爬。
然而在曆時一年的第三次庭審中,她的父母最終因為犯罪時間線長,有的錢被轉到了國外收不回來,情節嚴重,被判了十五年,並沒收財產處罰。
當年的案件被搬出來再一次讓人們怒罵,所有人都罵她父母,說她父母該下地獄任殺任剮。
她身為鐘家唯一的女兒,那段時間受儘周圍人白眼。
她不知道自己爸媽到底有沒有做那種事,反正在她印象裡爸媽是很謙和節儉的人,彆人都說他們做了,鐘宛一直不信,後來曆時那麼久的判決結果出來,她也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到底對不對。
她不知道。
她甚至覺得自己也是個罪人。
那時候她兩天沒怎麼吃得下飯。
秦忱直接把她拖到餐桌邊,端著粥一口口塞她嘴裡,她吃不下,他就捏著她下巴很不溫柔地逼她吃。
“不吃飽怎麼去考試,不是你的夢想麼,夢想這麼容易就被擊垮?難過就哭,在我麵前你裝什麼。”
鐘宛那些天一直把情緒咬碎憋肚子裡,秦家上下沒什麼人來安慰她。
秦忱這句話像是引得決了堤。
鐘宛開始哭,眼淚往下流怎麼抹也止不住。
秦忱沒鬆開手,抽出紙,一點點幫她把頰邊的眼淚給擦乾淨。
“彆哭了。”秦忱說話難得地放緩。
他凶慣了,從未有過那樣的一麵。
她盯著他,隻覺得秦忱這樣凶的麵相說這種話很違和,很奇怪,也很好笑。
她真的笑了,眼淚跟嘴邊的粥混在一起,嘗不出滋味。
那時候鐘宛是真的覺得,或許她可以去無條件地依靠秦忱,畢竟爸媽不在身邊以後,也隻有他對自己最好。
秦忱不是一開始就在秦家長大的。
他父母離婚了,小時候秦忱是跟著媽媽在外頭長大的,吃遍了苦頭,後來秦忱的父親出意外才被接回秦家。
那時他在外遊蕩慣出一身痞氣,脾氣也硬,誰都怕他,在秦家的位置是不上不下,比不上原有的兄妹,也沒人護著他。
秦忱就一個人。
後來他不是一個人,他把鐘宛帶進了秦家,和所有人說誰動她就跟誰翻臉。
曾幾何時,鐘宛也覺得或許自己是秦忱這輩子唯一一個真心對過的人。
要不然,他怎麼會親手護著她,教她怎麼獨立怎麼強大,怎麼去還擊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他那麼狠,卻也曾溫柔地哄她,讓她彆哭。
然而後來的鐘宛無比清楚,不管再生什麼樣的變故也清楚。
那些都是表象,誰信誰就會陷進去,死在裡邊。
鐘宛剛考上大學那陣,他做生意,在秦家內部和他的那些叔叔們爭權,劍拔弩張。
後來他成功了,把那些人都比了下去,開始有任意支配秦家經濟的權利,地位權勢日日攀升。
他開始換上西裝打領帶,斯斯文文,掩藏了他內裡的野性和痞壞。
他們還是那樣親近。
但再沒了以前那種感覺,女人對他而言是什麼?是不如利益的,甚至可以說,什麼都不如。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把一切身邊物看得很淡,淡到可以說抽身就抽身,想掌控就掌控。
就像現在,他高興了可以叫她一聲宛宛,什麼都給她。
要是她踩了雷,他一樣能翻臉,抽筋剝骨,讓她什麼也不剩。
那種感覺,她曾經體會過。
也讓她明白,她鐘宛於他,不過是手底下的一個物件。
也是,秦忱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有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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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考前,鐘宛沉澱下來好好複習,手機關機門也不出,窩房間裡把過去學過的知識都搬出來啃了一遍。
剛好秦忱那幾天忙,也知道她要考試,沒怎麼打擾她。
司法考試一共四場,三卷客觀選擇試題和一卷筆答式試題,每一場都是耗儘腦力的比拚。
連考兩天,結束後回來的那天晚上鐘宛直接癱床上,動也不想動,修整到第二天中午整個人才算是走出來。
她點了個外賣,等外賣的空當就側躺在床上玩手機。
考試結束後,同學微信群裡幾乎都在聊這次考試情況。
大四參加司法考試的不在少數,都想趕緊考到證,對自己未來有些幫助,不過司考太難壓力太大,每年報名但缺考的不少,群裡來來去去討論的也就那麼幾個。
鐘宛參與進去聊了兩句,上邊彈出秦晟的消息,她點了進去。
秦晟:美女考完了沒戰況如何,是死是活回個信息?
考試前她特意跟秦晟說過,這幾天沒事彆來煩她,秦晟這次聽話,一話癆愣是憋了幾天沒給她發一條消息。
昨天晚上估計是沒繃住問候了一下情況,鐘宛太累,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