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劉氏很是為小孫子著想,覺得讓他去說也確實不好,轉而跟米仙仙交代:“仙仙啊,你這一碗水可得端平才是,小餅都能上街擺攤賣字畫,沒道理前邊幾個在府上,這可不像話,都是兄弟,這吃苦享福都得一起才好,這樣,我讓安子也跟著去。”
何家已經在準備著何楚兩家喜事的章程了,讓何安露麵兒,米仙仙為難狀:“不好吧。”
劉氏擺擺手:“就這樣說定了,讓他們都去,明日我去買菜正好轉去瞧瞧,給我孫子拉拉人。”
出了大房的門兒,母子兩個相顧無言。四餅皺著一張小臉兒:“娘,真要叫大哥他們麼?”
可是他們攤子站不了這麼多人啊。
“你奶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幾位哥哥準備下場的事兒,整日在家悶著也確實不好,讓他們去攤子上待一會兒也好。”真讓幾個餅放了書本去守攤子米仙仙也斷然是不會同意的。
剛踏出門兒,何安正從外邊回來,“二嬸,小餅。”
他抬手見禮。
“安子這是去哪兒了啊?”米仙仙不過隨口一問,卻見何安的臉一下紅了起來,她頓時想起來甚,抿著嘴兒:“好了好了,嬸子不問你了,快進去吧。”
何安臉更紅了,匆匆進了門。等回了房,他才突然想起方才小餅看了那眼很是奇怪,像、像是同情?
奇怪,他有甚麼需要同情的?
門被敲了兩下,劉氏的聲音從外邊傳了出來。
四餅也奇怪的問著米仙仙:“娘你怎的知道大堂哥去哪兒了。”
米仙仙笑笑。她本來也是猜測,何安一臉紅,可不就暴露了。
“你還小呢,彆問。”
母子兩個上了馬車,四餅哼了哼:“我不小了。”
已經能掙錢的四餅不小了。
跟一文沒掙過的幾位哥哥相比,四餅在這點上很是驕傲。
米仙仙:“在我眼裡,沒成親的都小,等你成親了你就是大人了。”
四餅十歲不到,待他成親,少說也得□□年後。
大周年輕男女成親多是及笄後,女子多是十六七,在京城中便是十□□也是有的,男子二十及冠前成親,待四餅到及冠前,還有□□年呢。
便是最大的大餅何越也還有四五年才到。
四餅爭辯不過,把腦袋對著車璧不吭聲兒。這是他管用的一套,發小性子的時候不看人。
米仙仙笑笑,回頭下了車把柳氏的話給大餅幾個說了,讓他們翌日去四餅跟同窗的攤子上去幫幫忙,免得婆母劉氏見不到人。
“娘,我不要去。”三餅不乾。
堂堂知府家的公子一字排開在街邊擺攤賣字畫,彆人還以為他們知府府上落魄到需要靠賣字畫為生了呢,認識他們兄弟幾個的可不少,小餅這兩日是沒人遇上,哪怕就算遇上,有他跟幾個同窗一起,彆人也不會多想,畢竟他們這群半大少年年紀都不大,還能說隻是玩玩。
但若是知府家幾位公子一同現身,還不知道得引起多大的議論呢。
二餅附和點頭:“三餅說的是。”
他還一本正經的跟米仙仙說:“娘親,我們可是代表知府府的臉麵。”
米仙仙:“不是娘親讓你們去,是你們奶。”
何越是大哥,考慮得也全麵:“奶讓我們去也是好意,想讓我們都知道掙銀子不易,以後才會敗壞家業,不過二弟三弟說得也有理。娘,我們兄弟四個,不如我和二弟三弟分開各去小弟們的攤子幫半個時辰吧。”
“二弟三弟覺得如何?”
“這個小餅。”三餅鼓著臉兒,還是應了下來。
四餅也知道三餅這個哥哥定會念叨他,他心虛得很,下了馬車後便溜回自己房裡去了。
次日,一大早臭著臉的三餅還是把四餅堵住了。
二餅三餅是雙胞胎,與四餅年紀相差不過三歲,二餅打小就是小老頭性子,四餅還小時,小兄弟兩個關係也很不錯,隻大了便時常吵吵鬨鬨起來。
四餅理虧,朝三餅諂媚討好:“三哥,是你陪我去啊,三哥你真好,心地善良,口齒伶俐,有了三哥,我們的攤子肯定如虎添翼,財源廣進。”
三餅:“”
你這是把你所有會的詞兒都用上了不成?
他斜斜看他:“行了,前邊帶路吧。”
“唉。”四餅屁顛顛兒的,換了往日他可不買賬,但這會兒他還有求於人,不止周到客氣把人帶到攤子上,還跑前跑後去點心鋪子給三哥買了零嘴兒。
已經有幾個同窗們到了,相互見了禮,秉持著當著人兄長的麵兒誇人,幾人紛紛誇著說四餅平日裡是如何和藹可親,古道熱腸,還有那指著攤子前的字卷誇:“三公子瞧,這些字卷全都是何敬一人寫的,他字兒好,這兩日不少人買的。”
三餅想見見這手好字,抬手就取了一副來,四餅慢了一拍,沒攔住人。
同窗見他看字,又誇:“三公子覺得如何?這字好吧。”
三餅何景嘴角勾著笑,沒回,又取了兩副字來,一一攤開,見到那一模一樣的大字時,眉宇之間也並沒有意外。
莊寧經常去何家,跟何家幾位公子都熟識,說道:“那肯定是好的。”
何景剛要張嘴,袖子被輕輕扯了扯,“三哥。”
看在糕點零嘴的份上,他們可是親兄弟啊。
何景輕笑一聲,評道:“極好。”
劉氏一早就帶著家裡的婆子出門采買,特意繞到街上,直奔幾個孫子的字畫攤,見兩個孫子都在,忙道:“忙不忙,今日可有賣出去了?”
她跟身後兩個婆子道:“喏,看到沒,這便是我家老二家的,孩子們懂事,體恤長輩們掙銀子不易,特意來體會體會,賣點字畫甚的,你們家中不是有讀書的孫子麼,趕緊買兩副回去掛著,讓他們跟我孫子這字兒比比。”
“隻有比過了,才能下定決心朝前衝。”
劉氏才來府城不久,對四周的鄰裡們都不大熟悉,平日裡也沒往來,她昨日說要給攤子拉人來倒也不是說假話,首先拉的便是家裡雇傭的婆子。
還是特意挑了家裡有子孫讀書的婆子。
四周的鄰裡不熟,貿然登門讓人家來買她孫子的字畫,哪怕這是知府公子家的字畫,說出口也像是矮人一截兒似的,丟的是知府家的臉,劉氏想想也就放棄了。
幾個餅沒去過大房,認不得這兩婆子,但這兩婆子在何家做得久,知道主家的各家親朋,一聽是知府家的公子書信的字畫,連想都沒想便掏了銀錢買了。
買的還歡歡喜喜的。
誰不知道知府大人家一家子全是有功名的,公子們教導得這麼好,文采也是出眾的,買他們的字畫那是賺了。
等買賣做成了,劉氏這才問了其他兩個餅的情況,得了回答,正要走,又四處打量一下才問:“你們大堂哥也沒來?他一大早就出門了,我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來攤子前幫忙的。”
三餅搖頭,說沒見著人。
四餅趁機就說了:“昨日也瞧見大堂哥了,也不知道怎的回事,娘就說了一句話,大堂哥就臉紅了,奶,大堂哥臉紅甚麼啊?”
劉氏轉個念也隱約猜到了何安去乾了甚麼,聞言有些沒好氣的撇撇嘴兒:“這還沒成親呢就整日往嶽家跑,不像話!”
跟他二叔簡直是一個德性。
何平宴當年認得了米仙仙也是如此,除了讀書在家裡是找不見人的,必是去嶽家幫忙討好去了。在家中是她千寵萬寵,除了讀書都舍不得讓他多乾了活計,可倒好,她辛苦養大的兒子在自家沒乾活,跑去嶽家乾活了。
反倒是老大何誌忠很是爭氣,他也隻是逢年過節的按照規矩去張家送禮,餘下都是張氏往何家跑,討好她這個當婆母的,沒料這下一輩又學了起來。
這會兒攤子上沒人,劉氏環顧了四周,跟兩個孫子語重心長的說:“你們以後可千萬彆學了你爹和你們大堂哥這副德行,整日跟在女人屁股後邊能有甚麼出息的,聽奶的,要學就要學你們大伯。”
“你們那大伯母當年可是哭著喊著要嫁到我們何家來,你們大伯可是占了上風,要是學了你們爹和大堂哥,你們以後就得被女人給壓在頭上了。”
兩個餅看著她,四餅眼裡滿是疑惑,他還反問:“可是奶,我爹可是堂堂知府大人,他還沒出息麼?”
劉氏:“這個”
“你爹那是意外!”
四餅撇撇嘴兒:“可是奶,爺還聽你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