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他當然不會說他寫得最好的字就是這怡然院這三個字了。
他站在攤子後邊,麵對七嘴八舌的詢問,他半點沒有不好意思,哼道:“我覺得這個字的意思最好,所以就隻寫了這幾個。”
事實上,他能把這幾個字寫好,全是憑著這兩載被父兄們給壓著才練出來的,何平宴同何越給他講課,何敬要是答不上,便罰他寫幾個大字,這怡然院三個大字全是罰出來的。
這幾個大字也是他們幾位公子院子的名。
他更不會說這幾個字是被罰出來的。
圍在攤子前的人也不知道這層意思,聽他一解釋,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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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這一番解釋後,不止看字的人知曉了,便是幾位同窗心裡的疑惑也解了。
他們先前便覺得奇怪,隻是沒好問。
何敬這幾個字兒確實不錯,有那好字的也買上一副,反正也不貴,連帶著也瞧了瞧旁邊的畫卷。
畫卷是好幾位學子一同畫的,畫風各不相同,有那畫山水的,有畫人物的,還有畫那水中的魚兒的,那畫看著雖不若名家一般撲麵而來的便是清雅風氣,但也活靈活現的,不少人也順便買了副去。
相隔不遠,米仙仙看著一向被嬌養著的小兒子眉開眼笑的給人遞字畫,小腦袋依舊矜持的抬著,但嘴角的笑還是能看得出來他心裡很是高興,他向來有些懶惰,不輕易開口,這會兒卻很是驕傲的給人推銷字畫。
不提這字的來曆,但這模樣卻是似模似樣的。
“你瞧,往常他在府上的時候多懶的?他父兄叫他讀書還得壓著,好的壞的跟他說個分明,他聽著還懶洋洋的,任性得很,你有見過他這般彎腰的時候麼?”
四餅是被嬌養出來的,很有些脾性,打小在金銀堆裡長大,從來沒吃過苦頭,也從來不缺過銀兩花銷,身份地位都有,走出去向來隻有彆人討好他的,這也養成了他很有些高傲的小性子,不大愛搭理人的。
人參道:“咱們小公子這是口硬心軟呢,這掙銀兩的事兒同小公子本是沒甚關係,但他卻還是忙前忙後的,又是出主意又是親自寫字兒的,再是心善不過的了。”
米仙仙自然知道這來龍去脈的,她倒也沒如同彆家正兒八經溺愛孩子的那般,凡事都替他們著想,丁點不讓他們沾的。
何家教導孩子,並非一味慣著,該壓的時候也是壓的,甭管這初衷是甚,能讓懶惰的小兒子心甘情願寫字兒的事兒,在米仙仙看來就是好事兒。
他也不是六七歲的時候怕他寫久了對手不好的時候,這個年紀,正是該勤練字的時候。
米仙仙是這般想,回去後還跟何平宴和幾個兒子說了,一家子對四餅這早出晚歸的掙銀子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他們是這般,但劉氏那頭卻是不乾了。
她遣了個婆子來喚米仙仙,等人一到,她便說起來了:“仙仙啊,這小餅是你親生的吧?”
米仙仙看了看,小兒子四餅被婆母劉氏給攬在懷裡,小臉滿是無奈,婆母一臉的怒容,彆說讓她坐給上茶水點心了,又是一頓劈頭蓋臉。
“咱們家裡如今又不是那等沒錢的人家,你竟然讓小餅去外邊街上擺攤賣字畫去,他才多大,你當娘的怎麼忍得下心的?”
“你們夫妻要是摳到自己兒子身上,以後小餅的吃喝由我來出銀子就是。”
劉氏是個富裕的老太太,何誌忠每月寄回家裡的銀錢,除了給張氏十幾倆自己花銷外,餘下都是劉氏掌著,一年半載少說也有幾百兩銀子傍身,這幾載已經攢下好幾百兩了,彆說養一個小孫子,就是養幾個大孫子她也養得起。
說完,她還狐疑的看了看,覺得要不乾脆她跑一趟去問問其他幾個餅。
要是兒媳婦在其他幾個餅身上也摳,她就把人接過來自己養,讓他們夫妻倆自己過就是。
米仙仙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娘,你問問小餅,我可有沒給他銀兩花銷的?”
劉氏:“你是他娘,他當然幫著你說話。”
四餅被帶回來就解釋過,說他在街上擺攤賣字畫跟爹娘無關,但劉氏不信。
她親眼見到小孫子為了幾個銅板跟人爭辯,堂堂知府家的小公子,若不是囊中羞澀,哪有會計較那幾個銅板的,又不是她這等老婆子,喜歡斤斤計較。
“奶,我沒有幫著娘。”
四餅捂著小臉兒。
他總算是體會到同窗們夾在在婆媳之中的艱難了。
他們家不為財不為利,而是為了他。
劉氏拍了拍他的小胸膛:“小餅彆怕,有奶在呢,今日奶給你做主,你爹娘有甚麼不對的你跟奶說,奶讓他們給你賠禮道歉。”
米仙仙:“”
現在的兒子兒媳真不值錢,有了孫子後,兒子兒媳就變成路邊的野草了。
“娘,你真是誤會了,家裡是真沒有消減小餅的份例,他的吃穿用度都有我盯著呢,一月得花三十倆,這滿城裡,有幾個能比得上的?這還不夠呢?”
“三十倆?”劉氏驚呼一聲兒。
她看了看自己金貴的小孫子,見他白白嫩嫩的,心裡突然算了一筆賬。
一個孫子三十倆,她有五個孫子,那一月就得一百五十兩銀子,她手頭那點銀子說起是多,但一算,都不夠花銷半載的。
難道真是自己冤枉兒媳婦了?
“那你說說這三十倆你怎麼給花的,還有我問過小餅了,他方才還喊餓呢,你平日裡是不是沒給他吃飽的?”
“哪有啊。”米仙仙很是好聲好氣兒的:“咱們家裡,早食物兒從粥、小菜,到麵食兒湯餅的,每日換一樣,小餅能吃,他的碗比幾個哥哥還大,就那餅,一頓便能吃上四五個呢,相公整日忙碌才能用上三四個的,更不說午食晚食了,一頓得用上兩三碗飯,還有菜,夜裡還有些許羹湯,兩塊兒糕點,哪能餓著他的,許是這兩日在外邊忙,克化得快,便餓得早了。”
米仙仙一一列出來:“這些都是吃食上的,額外每日還有兩百文的零花,若是跟同窗去外邊,另還有幾倆銀子,更不提他的衣裳鞋襪了這些行頭了,三十倆有時還不夠的。”
小公子哪裡是這麼好當的,光是置辦一身行頭便是大花銷,何況何家還有四位公子。
米仙仙很是耐心,半點沒有不耐。
她可是個好兒媳!
劉氏一聽這一條條的,那銀子跟流水一般被花了出去,頓時冷靜下來,小聲摟著四餅問:“你娘說的是真的啊?你可彆騙奶的。”
四餅被劉氏從大街上帶回來,早就心急外邊的情形了,一個勁兒的點頭:“是真的奶。”
他好好的在街上售賣字畫呢,他奶劉氏突然衝了進來,抓著他就走,偏偏是他奶,他還不能在街上跟她爭辯。
劉氏閒不住,早前在縣裡時,哪怕家中請了婆子,也喜歡跟巷子裡的婆子們一塊兒上街采買,這個習慣哪怕是到了府城也改不掉。
她跟四周的婆子們不熟,便跟著家裡的婆子一塊兒去的,誰知走到半路卻見四餅小小人兒的站在攤子後邊,正拿著字畫跟人講解,說上好一陣兒才得上十來文錢,當下心裡就心疼得跟甚麼似的,把二兒子夫妻兩個早早就埋怨了一遍。
劉氏很不解:“既然花銷夠用,那怎的還去那攤子賣字畫的?”
若不然,她也不會誤會這一場。
這話四餅卻是不好回答的。他總不能如實跟他奶說是同窗們提及婆媳矛盾,他們擺攤子賺銀錢是為了化解這婆媳矛盾吧?
隻怕他們家沒有婆媳矛盾也會出來。他朝娘的方向看了看,眼巴巴的。
米仙仙隻得出麵兒來跟劉氏解釋:“娘,他們幾個小的這是想試試如何賺錢呢,這可是好事兒,說明咱們小餅已經懂事,知道為爹娘分憂了。”
四餅狠狠點頭。
他確實是這樣懂事的人。
“他還小呢。”劉氏剛說完,突然轉個彎:“不過你說得也是,如今咱們家也稱得上一句家大業大的,要是後代子孫不懂事兒,這一夕之間破敗的也不是沒有的,確實該讓他們知道知道這掙銀子不易。”
何家不遠便有一戶,當老子的掙了些家財來,可惜沒把後代教好,沒兩代便把那銀子給花光了,如今一家子擠在兩間屋裡,日子過得很是艱辛。
劉氏是寵溺後輩,但也並不是無度沒腦的寵,她先時不高興,是覺得小餅還小。
這會兒知曉小餅是想試試這掙銀子,劉氏頓時放了心,她還給提了意見來:“要說光是小餅一人不好,他這麼小就知道給掙銀子了,大餅幾個還是當哥哥的呢,也合該如此才是。”
“小餅,明兒叫你們大哥二哥幾個跟你一塊兒去,他們還是當哥哥的呢,得起這個頭。”劉氏還拍了拍四餅的手:“你幾位哥哥們要是不應你跟奶說,奶去給他們講講道理,我來這裡幾日就聽家裡幫忙的婆子說了,邊兒那戶人家以往那也是富戶,可惜啊”
四餅勉強扯了扯嘴角,忐忑得很:“不、不用了吧。”
他一個人就行,用不著牽連幾位哥哥了。
三哥成了童生後越發喜在他麵前顯擺,這回要是把他牽進來,還不知道得在他跟前兒念叨多久的。
還有大哥,大哥可是要下場參加鄉試的人,他可不敢打擾大哥溫書,讓大哥幫他們掙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