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分家後,陳麗在衛家時有多悠閒,現在她就有多忙碌。

許也知道周桂這邊不待見她,村裡也在說她閒話,分出去後,她便成了一個隱形人,極少再出來走動,學著蘇若楠那樣,隻負責家裡的事,地上的活,大夥都沒見她的影。

雖然帶著陳麗分出來了,但衛永民心裡始終不舒服,除了下地,在家裡時,幾乎不和陳麗說話。

外人看著,兩人感情似乎沒什麼變化。可被撕裂過的傷口,哪怕愈合了,也會留下傷疤。有些東西,到底是發生了變化,隻是這種變化暫時沒人看出來罷了。

周桂懶得再管這兩人,甚至在家裡,也極少再提到他們,她麵上看著雖沒啥,家裡人卻都知道,她心裡不得勁,堵著口氣呢。

親弟弟分家出去過,還隻拿了五塊錢,衛永華心裡有些過意不去,本來是想給衛永民打套家具的,但因著周桂心情不佳,他也不敢動工了。把豬圈樓上,以前換下來的陳舊家具收拾了一套出來,給衛永民搬過去就算完事。

而陳麗,也在事情爆發後,開始不和蘇若楠說話了。在她那兒,她就覺得如今這局麵,都是蘇若楠多管閒事造成的。

蘇若楠雖然也是從江省過來的知青,但她和陳麗不屬一路人,陳麗惡心人的事,膈應著她呢,她不湊上來,蘇若楠反倒是飯都要多吃一碗。

最近家裡氣氛有些冷,周桂心情明顯變得不好,連衛子英兄妹三個小的,都不敢在家多提他們二叔。

周桂整天天的去地裡,每當看到孤零零一個人在地裡乾活衛永民,回家後總會發一會兒呆。

自己的兒子,哪有不心疼。

嘴上說著氣話,但心裡卻疼得不行。

衛子英擔心她奶憋出病,天天奶奶前奶奶後的,花了足足半個月,才把她奶給哄回了神。

她在這邊哄奶奶,去了溝子那邊,就換潘玉華哄她了。

潘玉華是個心思細膩的姑娘,在衛子英過來找她打鞋時,察覺到她有心事,不著痕跡一問,就問出了原因。

其實,也不能說是她問出來的,而是衛子英就沒打算瞞她。

在衛子英這兒,潘玉華和彆人不一樣,她有著她獨特的見解,給她說,不定能在她這裡得到另一種意見。

但衛子英也沒明說,總不可能大咧咧告訴彆人,她叔被人給坑了,當了接盤俠吧。潘玉華因著有上輩子的經曆,衛子英隻提了一點,她就猜到了答案。

潘玉華猜到情況後,眼裡浮出詫異。

孩子不是永民叔的事,可是二十年後才爆發出來的,當時這個孩子腎臟出了問題,需要換腎,永民叔去醫院配型,結果卻檢查出,這個他疼了二十多年的兒子不是他親生的。

那時,這事鬨得挺大的,永民叔還以為孩子是在醫院抱錯了,想儘辦法追查孩子的親生父母,想讓那邊出麵配型,救這孩子的命。

也因事情鬨得太大,陳麗眼看瞞不住了,這才給永民叔吐露了真相。

知道真相後,永民叔沉寂幾天,便堅持要醫治這個孩子,說甭管是不是親生的,但養了二十幾年,他與孩子的父子情份是真的,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孩子死掉。

為了給這個兒子治病,永民叔傾家蕩產,最後還去江省那邊找過衛誌輝,想讓衛誌輝幫幫忙,衛誌輝最後借了二十多萬給他。

這個孩子的命,最後救回來了,永民叔和陳麗沒有離婚,湊合著過在過。而被救回來的孩子,倒還算有良心,病好後,上班掙錢和永民叔一起還債。

在她死前的頭一年,她回過西口市,曾見到永民叔在公園裡和人下棋,身邊陪著他的,就是陳麗現在懷的這個。

在陳麗和衛永民這件事上,潘玉華給不了衛子英什麼意見,隻能默默的聽她說話。

畢竟,她不是當事人,也不清楚永民叔,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潘玉華不知,其實很多事,在她救下衛子英那一刹那,就生了變化。

這種變化沒有痕跡,卻又實實在在影響著眾人。

上一輩子,沒有係統姑娘穿越,真正的衛子英傻了,蘇若楠大受打擊,全副心神都在放在了傻閨女身上。衛永民和陳麗的事爆出來時,她正帶著衛子英在江省那邊的醫院做檢查,希望能讓閨女恢複正常,根本就沒有心思管陳麗和衛永民的事。

沒關注,自然不會去調查。

沒有調查,又哪能知道陳麗肚子裡的孩子,不是衛永民的。

不過,衛永民的性子的確很那啥,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這種事,要落到彆的男人頭上,怕是第一時間就會和陳麗離婚了,可到了他這裡……陳麗一場哭訴,他竟就心軟了。

*

日子逐漸往前推,夏季來臨,天氣越發炎熱。衛子英現在也不編鞋子了,因為甘華鎮這邊,草鞋好像飽滿了,最近這段時間草鞋都有點賣不出去。於是,小家夥跑去潘玉華那裡偷師,準備和潘玉華一起學打草帽。

這草帽可比鞋子值錢,一個草帽都能賣到五毛錢,因為農村會這活的人不多。

潘玉華對衛子英是一點都不藏私,隻要衛子英想學,她就教。

對衛子英,潘玉華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情感,上輩子,她和這個小姑娘沒有交集,對她的認知,全是三十多後,再次遇上蘇若楠後,從蘇若楠那裡聽來的。

這輩子,真真切切接觸後,她卻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愛笑,又可愛的小姑娘。

所以,衛子英說想學打草帽,她沒有任何藏私,就教了起來,而且還教得特彆認真,不但如此,針錢和編織草帽的麥秸還都是她出。草帽工藝要比鞋子複雜,除了編織外,還得用上專業的針線,針線活有點廢人,衛子英學了一周,手指紮了好多針眼,都沒能做出一個草帽。

拿自己的身體來學活,可把在旁邊看了個全程的衛老太和衛誌學給心疼死了。

這一老一少,都喊衛子英不要學了,潘玉華也心疼的,都有些不想教了。

但衛子英是個有毅力的係統,雖然爪爪被紮得賊痛,但還是憋著那股子勁,堅持學了下去。

好在這情況沒有持續多久,在衛子英歪歪扭扭做出第一個草帽子時,她和潘玉華春季種下去的冰/粉,掛果並成熟了。

冰/粉籽一成熟,潘玉華心裡狠狠鬆了口氣,果斷把自己編草帽的那套工具端進屋藏起來,連拖帶拉,把還想再做一個帽子的衛子英給拉起來,上坡去收冰/粉籽。

冰/粉籽脫下來了,但離趕集天卻還有兩天,這兩天衛子英沒去學做帽子,因為潘玉華告訴她,她這兩天在預備上街賣冰/粉的工具,不編帽子,也沒時間教她。

衛子英聽了,大眼睛裡露出丟丟失望。

前兒,正好下過一場雨,坡上好多沙石坡都爬出螺螄,衛子英見村裡小孩子們都在抓螺螄,她乾脆也上坡撿螺螄去。

家裡喂了雞鴨,平時這些雞鴨也就吃點草,沒啥糧食可以喂它們,但到了這個季節,小孩子們就會上山去找螺螄喂它們,讓它們吃好點,多下幾個蛋。

衛家因著衛誌勇兄弟在上學,這撿螺螄的事,自然隻能衛子英去乾。而且這段時間,她還交了新朋友,和新朋友一起上山,那玩得她都不想回家了。

衛子英的新朋友,一個是鍋子頭家的馮勇,一個就是周柄貴家的周二柱。他們兩個和潘玉華都差不多大,潘華玉內核是成年人,和小朋友們玩不到一塊,但逐漸適應了這個年代的衛子英,卻是能和真正的小孩一起玩。

衛子英和小夥伴上坡撿螺螄,而她奶則被周大紅給纏上了。

也不知道周大紅哪來的臉,纏著費著,非讓衛永華去她娘家,給她娘家侄子打家具。

周大紅說的這事,從去年臘月二十八,一直說到現在,這都農曆四五月了,但衛永華這兒卻一直沒有鬆口說要去。

倒也不是衛永華沒鬆口,而是周桂不讓衛永華去。

因為,周大紅娘家那邊就跟周大紅一樣,是個渾不濟的,三年前的那筆賬,春節的時候她親自去要,結果那邊摳摳搜搜隻給了一半,剩下一半,說啥沒錢,等有錢了再給。

啊呸,三年,十幾塊還掙不上來,鬼才信他們。

因為這,周桂是鐵了心不讓衛永華接周大紅娘家那邊的活。

前段時間,又是春播又是給衛永民建房,周桂便以抽不出時間為由,一直推到現在。本來她還以為,周家等不及,應該會請彆的木匠把活做了,誰知這剛閒下來,周大紅就又上門了。

這日,衛子英腰上掛著一個用竹子編製,看著像個小花瓶的竹簍,和馮勇還有周二柱撿完螺螄回家,就見周大紅又唱又念的在和她奶說話。

衛子背跨著小竹簍,一甩一甩跑回家,進院子前,馮勇把塞了一包紅通通的刺泡兒給衛子英。

“謝謝。回頭我給你玩具玩。”禮貌的係統,接到小夥伴塞來的野果,笑眯眯地道了個謝,然後拎起一個刺泡兒,塞進了嘴裡。

酸酸甜甜,還帶著點清香的刺泡,吃得衛子英眼睛都眯成了小月牙。

馮勇薅了薅頭發,傻嗬嗬一樂,就和周二柱一起跑向了左路灣溝子。

院子裡,正在纏著周桂,想讓周桂叫衛永華去給娘家侄子打家具的周大紅,瞅著院門口三個小家夥的互動,嘴一歪,嗬笑道:“二嬸,你家英子了不得哦,才三歲呢,就能從彆人嘴裡哄東西吃了,嘖嘖嘖……”

“那可不是,小孩子眼睛亮,很會看人的,咱家英子好,他們自然喜歡。不像有些人啊,明明啥也不是,偏還把自己當回事,以為誰都喜歡她。”周桂被周大紅纏煩了,話裡帶刺,聽著漲耳朵的很。

偏周大紅揣著明白裝糊塗,明明能聽得懂好壞,就是死皮賴臉不知收斂。

周大紅臉上掛著笑:“是這個理,但話又說回來,人嘛又不是錢,哪能誰都喜歡啊。二嬸,咱說正事,這還有兩三個月,我侄兒媳婦就要進門了,你瞅瞅,永華兄弟啥時候有空,讓他去給我侄兒打套家具吧。”

說著,周大紅豎了豎大指姆:“永華兄弟的手藝,是這個,十裡八鄉誰家不想有套他打的家具啊。”

周桂:“打家具,可以啊,一碼歸一碼,先把三年前的賬給結了來,就十幾塊錢的事,拖了三年還欠一半不給,就這……誰敢再去給你哥做工啊。”

說來說去,周桂都隻一句話,去給打家具沒啥,但前提是得先把錢給了。

周大紅愁著眉,一副為難的樣子:“嬸子,我哥手頭上最近緊著,沒子,要不,等下次一起給。”

周桂嗬嗬一笑,睨著周大紅:“都沒子了,還打腫臉充什麼胖子,下次給……這話也就你才信。上次的都沒給完呢,誰信他的下次。”

周大紅一噎,臉皮厚的繼續道:“二嬸,咱倆家什麼關係,彆把話說那麼難聽嘛。”

“我雖然姓周,但和你周家可沒啥關係,彆沒臉沒皮的亂攀關係。”周桂不吃周大紅這事,說起來,她是忒看不上周大紅對娘家的態度。

要真需要的時候,救急一下是沒啥,可周大紅……明明都嫁到衛家快二十年了,但心裡揣的啊,還是娘家那邊。

太一言難儘了。

也就這些年她收斂了一些,不然,大嫂怕是真容不下她了。

周大紅:“這話可沒理了,咱都姓周,咋就沒關係了呢,再說了,咱們沒關係,我和永治還得喊你一聲二嬸呢,親的哦,可不是像彆人那樣,隨便喊喊的。”

隔壁坐在石腳盆上,偷閒做鞋墊的錢二媳婦,看著這一來一回的兩個人,臉都樂開了花。

哎呦,十幾年了,才知道,原來還有比二嬸子臉皮更厚的啊。

驚喜大發現,隻要臉皮夠厚,就能懟得過二嬸子,行,下次她就這麼乾。

一邊,剛踏進院子的衛子英,也被她奶和周大紅這一來一回的對話給砸懵了。

果然啊,她們左河灣的高手就是多。

懵了一下,衛子英就學那邊錢二媳婦,搬了根小板凳,坐到屋簷下,小眼睛熠熠生亮,一邊吃著刺泡,一邊笑眯眯地看她奶和周大紅說話。

周桂這會兒正和周大紅懟得起勁呢,都沒注意到自家小孫女,隱形愛好又上來了。

“永治喊我二嬸,我應,你喊我二嬸,嗬嗬……要不你和你婆子媽一樣,喊我周桂吧,要是覺得連名帶姓喊不出來,喊我大桂子也行,你這聲二嬸,我當不起。”周桂要被周大紅氣笑了。

這女人,到底哪來的底氣,敢上門讓永華去給她娘家打家具的。

瞅瞅說的這話……關係好就得去了,呸,才不去,給錢都不去。

晚上就和永華說,讓他和若楠一起躥鄉去,看看哪家有活,去彆人家做,免得留在家裡,被周大紅給惦記上。

“二嬸,真沒得商量?”周大紅見周桂油鹽不進,心裡忒不是勁。

這還是親嬸子呢,不就讓永華幫忙打下家具,卻非得和她計較工錢。

周桂:“誰說沒商量了,我這不就在和你商量,先把以前欠的賬給結了,永華自然就會上門去給打家具。”

周大紅:“……??”

旁邊,聽到周桂話的錢二媳婦,噗嗤一聲笑了:“大紅啊,二嬸子說得對,你哥上次的工錢還沒結呢,這換誰,誰也不敢再去給你哥打家具。”

錢二媳婦一吱聲,周大紅好像找到了出氣筒似得,腦袋一側,呸了一聲:“這兒有你啥事呢,要你多話了。”

周桂睨著周大紅:“沒規矩,那是你表嫂,你咋說話呢,也不怕把人給得罪了。”

說著,周桂話一轉:“錢二媳婦,等會兒我要上山打點柴,你要不要去。”

錢二媳婦:“去,怎麼不去。我上次看良山黃荊溝那邊,有好多死樹,早就想去砍了。”

周桂:“那成,咱們一起去吧。”

這對鄰居默契得很,錢二媳婦瞅著被周大紅纏得煩起來的周桂,一句話就配合了起來。她們這一說起來,可不就沒了周大紅插嘴的地兒了,周大紅幾次開口,想再把話拉到打家具的事上,周桂都一副沒空搭理她的樣子,把她晾在那兒。

周大紅瞅著今兒這事怕是說不成了,跺了跺腳,轉身就準備回溝子去。

走的時候,眼睛一瞄,瞄到衛子英坐在板凳上吃刺泡兒,她裝模作樣走過來,喊了衛子英一下,然後手一伸,很不要臉的,把衛子英放在板凳上的刺泡兒,給一下子抓了一大半。

她抓了還不算,還說了句:“刺泡兒太涼了,英子,這東西你不能多吃,大娘弄點回去,給你誌學哥吃。”

她嘴上說著給誌學吃,自己卻拎起一顆,就往嘴巴裡麵丟。

這神奇操作,把衛子英看得一呆一呆。

她一個大人,在她奶那兒受了氣,轉回頭,竟來搶她的東西,有這麼給人做大娘的嗎。

“奶,大娘搶我刺泡兒。”衛子英才不是受氣包的性子,小嘴一癟,就趕忙喊周桂。

周桂正和錢二媳婦說著良山上哪片柴多呢,冷不丁聽到孫女的喊聲,想也沒想,撈起腳邊的錘衣棒子,精準的就往周大紅丟了去。

周大紅又不傻,哪可能站著給周桂打啊,這婆娘吃著刺泡兒,腳跟抹了油一樣,兩下就跑出了院子。

走的時候還臉皮厚說了一句:“二嬸太你也太小氣了吧,不就吃兩刺泡兒,竟還動手打人了,哎哎哎,你家這門,我看啊,我是登不起了。”

周桂提著棒子一路追出去,沒追得上人,順手在梯子處,撿了幾個泥巴團子,對準周大紅的後背,就是一陣猛丟。

先前錘衣服棒子沒有丟中人,這會兒,泥巴卻是把人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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