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女知青未婚先孕,放在這個年代真不是小事。周桂一聽知青辦的出麵了,額間頓時浮現焦急。

知青辦怎得這麼快就插手了,誰把事捅到知青辦的?

錢二媳婦向來會察言觀色,瞅到周桂的神情,似明白過來,她詫異問:“二嬸子知道永民和那個知青的事?”

周桂聽到錢二媳婦的問話,心眼一轉,活像真有那麼回事的模樣,道:“咋不知道,他們都處了好久了,年前和年初,你沒瞅到永民都不怎麼著家嗎,就是去陪陳麗了。”

這事,一定要過明路。

不能讓知青辦往永民頭上扣口耍流氓的帽子。正常談對象未婚先孕,大夥最多說道一段時間,但要成了耍流氓,那性質就不一樣了。

錢二媳婦傻楞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過了明路的啊,那就好,嚇死我了,我還當你家永民真犯了那事呢。”

剛聽到消息那會兒,她正挑著兩桶水,她瞅著永民急吼吼離開,一副去晚了,孩子就沒了的模樣,嚇得她差點閃到了老腰。就說最近永民怪怪的,乾活都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敢情心思都在未來媳婦身上了啊。

不過,永民和那女的,也太那啥了。

還沒結婚呢,就傳出懷孕,也不怕被大家的口水淹死。

錢二媳婦頓了頓,抽了兩下眉毛,一副自己人的模樣,道:“既然他們都過明路了,那咋不娶進來,現在弄出這事,名聲多不好聽啊。”

“那不是陳麗不好意思嗎,本來還定了過段時間就上門的,誰知道會弄出這種事。他二表嬸,要是知青辦的真上門了,你可得給咱永民做證,雖然兩孩子犯了錯,作風上有點不那啥,但咱永民可沒耍流氓,正月初三那天,兩人還約著去逛了街呢,集上看到的人可是很多。”

錢二媳婦盯著周桂看了兩眼,道:“知青辦管天管地,也管不著彆人談對象生娃,行了,到時候他們要真上門,我知道咋弄。不過,永民他們這事,做得真不講究,回頭,你說說永民吧,我先回去了。”

管他是不是正常談對象呢。

既然周桂這麼說,那她這麼信就成。左河灣的誰不知道最近衛永民有點不正常啊,他這不正常,就是談對象去了,沒錯,就是這樣的。

他知青辦就算是管上了天,也管不著衛家兒子的結婚大事。

錢二媳婦離開,周桂憂心忡忡地往廚房外瞅了一下,歎了口氣,坐在灶台下發起了楞。衛子英扒在門口聽了一耳朵,眯著眼睛想了想,然後趁著天還沒完全黑,撒腿往溝子裡跑了去。

她得去玉華姐那裡摸個底,瞅瞅陳麗到底會不會是自己的二嬸,她二叔又會不會被抓。

溝子這邊人多,如今雖然是播種時節,但還不是很忙,生產隊的隊員們收工了,三三兩兩圍在溝子邊的黃角樹下嘮嗑,連衛良海這個又聾又啞的,也在黃角樹下湊了份熱鬨。

衛子英跑到溝子裡,熟門熟路躥進潘家。

潘玉華這會兒正在院子裡砍豬草,見衛子英過來,忙不迭停下手裡的活,疑惑問:“英子,怎麼天都快黑了還過來。”

“奶奶他們有事,我來找玉華姐玩。”衛子英蹲到潘玉華的身邊,小爪子撐著腦袋,烏黑眼睛定定盯著潘玉華的臉。

潘玉華被她盯得有點莫名其妙,狐疑問:“英子,你咋了?”

“玉華姐,我二叔談對象了,還是個知青。”衛子英語氣喪,小臉喪,似乎很反對她二叔談對象。

潘玉華聽到衛子英的話,微愣了一下,隨即好笑地搖頭:“咋了,擔心你二叔娶了二嬸就不疼你了。”

衛子英盯著潘玉華的眼睛,見她眸底蘊出了笑意,那懸著的心,忽地就平靜了下去。

玉華姐沒走神,看來二叔談的這個對象,不會對衛家有什麼影響。

統統晚上可以安心睡覺了。

“那倒沒有,隻是……”衛子英扭捏了一下,湊到潘玉華耳朵邊,低聲道:“未來二嬸肚子裡揣小寶寶了,奶奶他們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大人的事,你操心啥?”潘玉華聽完,瞅小姑娘愁眉苦臉,似乎很擔心的樣子,趕忙轉移話題:“明兒我要去集上賣鞋,你要不要去,這次鞋賣完,我就不打鞋了,草帽我已經學會了,接下來,我打算做草帽去賣。”

“啥,姐姐又有新技能了?”

二叔不會出事,衛子英登時不愁了,瞅著說要換種手工活做的潘玉華,佩服都快溢出了眼眶。

這個姐姐可真是多才多藝,草鞋才賣了一兩個月,現在竟又想做彆的了。

潘玉華笑道:“甘華鎮就這麼多人,草鞋太多,怕是賣不出去了,換彆的做做。以後你打鞋,我做草帽,賣到夏天就不賣了,到了夏天,咱們賣彆的。”

聽到潘玉華還要賣彆的東西,衛子英有點木了,訥訥問:“姐姐還想賣啥?”

“我前不久在自留地裡孕了一些冰/粉苗,過幾天就可以栽種了,到時候我們在自留地的邊邊角角栽一些,等到夏天的時候,咱們去集上賣冰粉。”

“冰/粉是啥?”衛子英蒙圈,完全不知道潘玉華說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潘玉華:“一種夏天才能吃到的好東西,等有了冰/粉籽子我做給你吃。”

衛子英搖頭:“要賣錢的東西,我不能吃。”

雖然她也想試試她嘴裡的冰/粉,但這東西是拿來賣錢的,統統不能動。

哎,沒對比就沒傷害,明明她才是穿越的係統,但搞事業,卻搞不過玉華姐。

瞅瞅,這一茬一茬的主意,統統都比不上。

“你能吃多少。”潘玉華點了點衛子英的小鼻子,道:“天快黑了,我送你回去吧,免得你奶找不到人,著急。”

“不用,玉華姐你忙,我自己回去。”從潘玉華這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衛子英拍拍手,起身便準備回家了。

潘玉華沒真的送她,看著慢悠悠離開的小丫頭,瞳底的笑意逐漸被沉思代替。

衛二叔要娶妻了。

這個妻……

算了,這是衛二叔的事,她貿貿然去說一些還未發生的事,不定彆人會把她當什麼。

自己的選擇,自己承擔。有些事,不定衛二叔從一開始就知道,並還樂在其中呢,沒見二十年後,衛二叔就算知道了真相,他也不願意放棄嗎。

潘玉華拋開衛永民的事,繼續砍豬草。

衛子英踩著泛黑的天色,散漫地往家裡走,路過河灘竹林時,她眼前餘光一瞄,竟看到竹子那頭有個隱隱綽綽的影子。

這個影子身高不高,有些消瘦。

影子似乎很急,手裡提著一大把有點像胡蘿卜葉子的東西,快速往溝子這邊奔。衛子英眼神好,一瞅見這影子,就咻地一下蹲到竹籠子下,把小身板藏了起來。

奔過來的不是彆人,正是呂家三丫。

衛子英從正月初八後,就再沒見過呂三丫了。快一個月沒見,呂三丫的精神頭,好像比以前好了一些,臉色不再如當初第一次看到時那般黯淡無光。眼睛中的陰霾,似也得到了某種釋放,看著不再陰沉沉的。

但甭管怎麼變,衛子英都有點怵她。

衛子英躲在竹籠中,瞅著呂三丫跑出竹林,等她走遠後,她才一臉納悶地從竹籠裡站起來,然後歪頭,揪著小眉頭,若有所思地盯向呂三丫的背影。

片刻後,她闔下眼睛,小腿一邁,往呂三丫過來的方向走了去。

沒走幾步,衛子英就停下了雙腿,然後彎身,從地上撿起了一株形似胡蘿卜葉子,但卻開了白花的草。

她烏黑眼睛盯著這株野草看了一會兒,旋即後退兩步,拿著草和河灘邊長的野草對比了一下,然後一臉疑惑,慢吞吞上了回家的石梯。

回到衛家,蘇若楠也弄了一背牛皮菜回來了,這會兒正小聲和在屋簷下砍豬草的錢二媳婦聊著天,看兩人那神情,衛子英不用想,都知道他們是在說她二叔。

衛子英其實是很看不懂隔壁這位鄰居的。

她奶他們都說,周大紅是棒槌,但在衛子英看來,錢家的這位二表嬸才是真正的棒槌。

她沒有一天,不和她奶懟的,每次都還有點懟不贏,但懟完之後,又熱心腸的很,就拿今天這事來說,這要換成其他人,她二叔的事怕不是早就在左河灣傳開了,可落到錢二表嬸這裡,人家卻好心的,楞是割草割到了鳳平莊,去確定消息。

確定消息是真的,回來也沒到處嚷,反而第一時間告訴她奶。

衛子英是真看不明白,這位表嬸和她奶的關係。

衛子英這會兒沒興趣再聽她二叔的小八卦了,玉華姐穩如磐石,聽到消息連個表情都沒有,那二叔肯定是不會有事,不但不會出事,那位叫陳麗的知青還有極有可能會成為她的嬸子。

衛子英手裡甩著野草,慢吞吞進廚房。

這會周桂已經把飯煮好,正在做下飯菜。

今晚是牛皮菜,這牛皮菜雖然是豬吃的東西,但其實營養價值很高,就是口感不怎麼好,但這也隻針對不會吃的人,周桂廚藝很好,知道炒出來不好吃,於是便準備涼拌牛皮菜。

在西南這邊,隻要是菜,就沒有不能涼拌的。

周桂把牛皮菜葉柄上的筋絲抽掉,然後切成小段,放進沸水裡煮上兩三分鐘,再撈起來晾乾。等到菜完全散了熱,拍些薑蒜沫,放點調味料,直接給涼拌了。

她才把菜涼拌好,一抬頭,便瞅見衛子英拿著根野草,一顛一顛從門檻爬了進來。

農村的門檻特彆高,都到了衛子英的胸口,她爬進屋,順手就把手上的野草,丟進了豬草堆裡。

“英子,彆啥都往豬草裡丟,撿出來,你拿的可不是豬草。”周桂瞅見衛子英丟的東西,忙出聲道。

衛子英一楞,彎腰撿起來:“不是豬草?”

“豬也不是啥都吃的,彆看這東西像胡蘿卜,但它不是胡蘿卜秧,這叫蛇床子,有毒的,豬不吃。”農村人,什麼草有毒,什麼草沒毒,比起有些不靠譜的醫生還清楚。

這蛇床子,就是鬨饑荒,都沒人敢去挖它吃。

這東西,吃多了可是要人命的。

“有毒?”衛子英大眼睛驟然一睜,瞅著手上的野草,驚訝道:“那呂三丫弄這東西回去乾啥?”

呂三丫弄毒草……

統統好像又發現什麼不得了的事了。

上次她抓蛇,結果呂家五口被咬,這次她弄毒草……呂家該不會又有人要倒黴吧?

嘶……

這三丫到底和呂家有什麼仇,什麼怨啊?

衛子英小眼睛微轉,稚聲問:“奶,呂三丫弄毒草回去,不會當胡蘿卜秧吃掉吧。”

“呂老婆子眼瞎了,才會把蛇床子當胡蘿卜秧吃。”周桂說著,從水缸裡盛了幾瓢水,倒進鍋裡溫著,晚上的時候洗腳用。

“你爸和你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英子你先吃飯,吃了,玩一會就去睡覺。”

小孩子不耐餓,周桂說著,給衛子英盛了一碗地瓜飯,再往碗裡夾了一些菜,讓她先吃。

“嗯。”衛子英一笑,把蛇床子丟到地上,很愛乾淨地自己去水缸裡打來水洗手,然後便端起飯碗,開始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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