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喜歡你這件事,你就彆操心了,”說完趙酉識又補一句,“管好你自己。”
“……”
徐如徽有一種跟啞巴吵架給瞎子指路的茫然和無力。
她張了張嘴,最終在趙酉識理直氣壯的眼神和表情下,什麼也沒說。
他們倆繼續坐著,表麵相安無事的樣子,實則氣氛很詭異。
徐如徽第一次有一種很尷尬的感覺,她沉默很久,想問趙酉識沒事做嗎?為什麼這種情況下還要繼續和她共處一室?
還沒張口,就被一通電話打斷。
趙酉識聞聲看過來,徐如徽拿起手機看一眼來電,是陌生號碼。
但是歸屬地是鹿上本地。
徐如徽接通,對方快速說了幾句話。
手機漏音嚴重,而趙酉識早在徐如徽接通電話的一瞬就靜音了電視機,所以對方說了什麼趙酉識聽得一清二楚。
徐如徽聽完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說句:“好,在哪個醫院?”
對方說完,趙酉識和她一同起身。
徐如徽看到趙酉識起身的動作,掀眸看了他一眼。
他跟徐如徽說:“我去拿車鑰匙。”
說完他想到什麼,停頓一瞬,看向徐如徽問:“需要告訴阿姨嗎?”
徐如徽在原地站著,她不知在思考什麼,趙酉識等了她一會兒,聽到她說:“不了。”
趙酉識說:“好。”
他打開門往外走,剛抬腳又轉身跟徐如徽說:“套個外套,外麵冷。”
徐如徽“哦”一聲,反應似乎慢了半拍。
即使是年關,醫院人/流量也不見少。
徐如徽和趙酉識下了車直奔急診樓,剛到前台站,就聽見一個護士從旁邊小跑過來跟前台裡的護士說:“徐乾已經死亡,跟家屬同步消息。”
說完匆匆往另一個方向跑了。
樓道裡人來人往,工作人員行色匆匆,從一個病房轉戰另一個病房,像完成什麼kpi一樣機械又淡漠,病人家屬則是要麼無能為力要麼無所事事。
這裡像凡間的另一個審判室,每時每刻通知不同人員的生與死。
手機鈴聲響起。
徐如徽從恍惚中清醒,她驀地將視線定焦在正在打電話的護士臉上,說:“我在這。”
護士“哦”一聲:“你是徐乾的女兒是嗎?”
徐如徽“嗯”一聲。
護士說:“好的,節哀。屍體這會兒應該在太平間,要過去看看嗎?”
徐如徽說:“不了吧,後麵的事要怎麼處理?”
“你母親呢?”護士問。
徐如徽說:“我自己就可以。”
護士似乎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沒有多說什麼,隻道:“那好,你稍等一下。”
大約半個小時。
徐如徽沒有等來工作人員過來通知她後續步驟如何,等來了火急火燎的任素秋。
她身邊還跟著舅舅和舅媽,舅媽似乎在阻攔她什麼,她全然不顧,甚至用力把舅媽往一旁扒拉。
直到她與徐如徽對視。
徐如徽從休息椅上站起來,任素秋直直地衝過來,她準備一巴掌打在徐如徽臉上。
徐如徽沒有躲,甚至眼睛都沒有眨。
她覺得她已經習慣任素秋突如其來的攻擊,那麼多年,她一次都沒有躲過。
她希望任素秋如願,這樣戰爭就可以快速結束。
可是這一次,徐如徽沒有感受到疼。
她眼睜睜看著趙酉識擋在她麵前。
趙酉識當然不可能阻止任素秋,他有自己作為晚輩的禮數。
所以他生生挨下了任素秋的巴掌。
因為身高差,這巴掌沒有落在他臉上,隻在他下頜邊緣匆匆掠過,留下一道並不清晰的指甲痕跡。
任素秋似乎沒想到趙酉識會這樣攔下來,她怔了一瞬,仿佛被人噎了一下。
她無聲地瞪著趙酉識,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她看向徐如徽,指著徐如徽大喊:“你來乾什麼!有你什麼事!你什麼意思!你想給他送終?輪得到你在這獻殷情嗎!”
說完輕輕扒拉了趙酉識一下,“酉識你讓開!我今天非打死這個白眼狼不可!”
趙酉識沒說話。
也沒讓。
舅舅和舅媽重新上來攔任素秋,工作人員過來提醒說醫院不能大呼小叫。
一片慌亂中,唯有徐如徽是最冷靜的那一個。
她跟趙酉識說:“你讓一下,彆再打著你了。”
趙酉識這會兒還有心開玩笑,“開什麼玩笑,打著就打著了,回頭你記得哄我一下。”
一句話讓原本大喊大叫的任素秋沉默下來。
她宛若被抽離了什麼,驀地失聲,遲疑地看向趙酉識。
她又看向徐如徽。
然後再次看向趙酉識。
她問趙酉識:“什麼意思?”
她又看向徐如徽,“你們什麼意思?”
舅舅和舅媽也忽然噤聲,舅媽滿臉不可思議地看向徐如徽,最終把目光落在趙酉識臉上。
“你們……”舅媽猛地閉上嘴。
趙酉識率先開口說:“阿姨,先把他的後事處理一下吧。”
任素秋冷漠地看著趙酉識,“他的後事與我何乾?”
這似乎是第一次,任素秋對待趙酉識如此尖銳又冷漠。
她甚至直接將趙酉識無視掉,看向徐如徽,“徐如徽,我最後問你一遍,你們倆在一起了?”
徐如徽看著任素秋。
徐如徽想她應該很清楚,任素秋並不單單隻是問這一個問題,她大概還有另一層意思:你們倆會不會在一起。
如果是從前,哪怕是昨天,徐如徽都會很篤定地回答任素秋不會、沒有。
可她想起剛剛趙酉識落寞的側臉,想起他望向她時,亮亮的眼睛。
她想張嘴,卻覺得舌根有千斤重。
“徐如徽。”任素秋催促她。
徐如徽依然牙關很緊。
任素秋急躁起來。
她喊:“徐如徽!”
趙酉識這時出來說:“阿姨,我們沒在——”
任素秋打斷他:“我要徐如徽自己說。”
她盯著徐如徽,“徐如徽!你說!”
十幾秒過去。
徐如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