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慣例》全本免費閱讀
趙酉識後來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聰明。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徐如徽可能是喜歡自己的呢?
是他十八歲那天。
十七歲的時候,他和徐如徽在天台看星星。
看完後徐如徽在被窩裡握著他的手,小聲地跟他說:“趙酉識,你等等我吧。”
他不懂徐如徽要他等什麼。
他以為是在等所謂的一個分水嶺,比如成年這道分水嶺,又或者是高考後這道分水嶺。
可他又覺得徐如徽不是這種墨守成規的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還是選擇沉默地等候徐如徽。
十八歲生日那天,趙酉識是在學校和朋友一起過的。
向博瑞這個人愛熱鬨,提前一周就把人給趙酉識約齊了,除了在燕京本地的,周圍方圓百裡的能喊過來也都喊過來了。
這些人知道趙酉識忙,為了不擾亂趙酉識日常生活計劃,揚言就在趙酉識學校過,美名其曰土狗進城必須參觀燕京大學。
為了給這些人找個合適的場地,趙酉識托人將某個舞社平時練舞的工作室借了下來,幾個人簡單布置一下,算是個還不錯的小趴。
飯後大家一起坐著聊天,向博瑞起哄同殊給田走青求婚,田走青笑著讓對方趕緊拉倒。
同殊本來就不會因為被起哄而做什麼,田走青這麼一說他不舒服了。
他瞪著田走青問她什麼意思,田走青笑著說:“著什麼急,再等我升升段位唄。”
同殊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十分傲嬌地哼了一聲說:“哥帶你。”
田走青抱拳相握。
那一瞬間,醍醐灌頂。
趙酉識手忙腳亂拿起手機,跌撞地爬起來往外走。
他給徐如徽打電話,打了一遍又一遍。
每一遍徐如徽都沒接。
他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想買張機票衝到徐如徽學校親自告訴她,於他而言,段位並不算什麼。
可這個時候趙酉識又很聰明,他很快反應過來,徐如徽在乎的並不是與他而言,而是於徐如徽本身而言。
他站在舞社門口,天空不知何時拉下夜幕,明月高懸,皎光溫柔,晚風裡有植物的清香味道,趙酉識卻陷入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那晚趙酉識一直睡不著,他拿著手機把徐如徽的手機號看到半夜,就十一哥數字,看一百遍也看不出什麼花來,可他就是舍不得放下手機,閉上眼睛眼前也全是徐如徽的麵孔。
他想把徐如徽揪到跟前問問她到底是不是那個意思,如果是的話,等一百年也不是不能等。
可他又怕自己隻是自作多情。
畢竟在徐如徽麵前,他有過太多自作多情的經曆。
從前他們親吻過後,他為找麵子胡說八道向徐如徽要唇膏推薦,徐如徽丟給他一句“你們班應該有人知道”,那段時間他和南思有一些是是非非的流言,這話放在任何人嘴裡都有陰陽怪氣的味道,唯獨放在徐如徽那裡讓他反反複複地探索言外之意,最後以失敗告終。
第一次聽到徐如徽跟南思說“我跟他不熟”時,趙酉識咬牙切齒想把徐如徽揪到自己跟前打一頓,當時同殊想讓他跟南思簡單來往借機敲打一下徐如徽,趙酉識又氣又無奈地說:“拉倒吧,你以為她是跟你兩情相悅的田同學呢,彆給我增加難度了。”
後來也有過很多次類似的經曆。
比如他以為徐如徽多少會跟他走點心時,他聽見她跟張夏旬說:“不能惹,我媽還指望他給我補課呢。”
徐如徽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心啊。
趙酉識多少次被她氣得心肝疼時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但是每當他看見徐如徽被任素秋凶或者罵的時候,他又想,徐如徽這個人心真實,這樣都沒碎。
臨近零點的時候,趙酉識收到一條短信。
七個字。
【生日快樂,大少爺。】
趙酉識從盯手機號變成盯短信,盯得眼睛通紅,抬手將手背蓋在眼皮上。
他吸了吸鼻子,心想他最後再他媽自作多情一次。
徐如徽就是喜歡他。
趙酉識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關注徐如徽學校表白牆的,甚至把表白牆的號設置成了特彆關注。
第一次在表白牆上看見徐如徽不是徐如徽的名字,而是她的照片。
照片顯然是偷拍的,很糊。
對方投稿說:【牆牆,想問一下這個女生是遊神的女朋友嗎?在操場見過好幾次他們在一起了。哭.jpg】
評論區沒人認出照片上的人是徐如徽。
隻有趙酉識這個不是他們學校的人一眼就認出她是徐如徽。
評論區的討論重點似乎都在所謂的遊神身上,起初趙酉識並沒有在意,他了解徐如徽,了解她那份無人能走近的內心。
如果他趙酉識都進不去,他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第二個人能進去。
表白牆上第三次出現徐如徽和遊深的被偷拍合照時,趙酉識才有些慌。
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徐如徽,他在那年天氣剛冷的時候落地過西京。
西京處地西北,過了十一氣溫就開始低,他當時隻穿了一件外套,在徐如徽學校門口蹲了一整個白天,在黃昏落日時分,看見徐如徽和兩個女生從學校裡麵走出來。
另外兩個女生性格很活潑,其中一個人手裡還拎著一個蛋糕,她們說說笑笑,顯得旁邊的徐如徽怎麼看怎麼落寞幾分。
她好像總是這樣,讓人看了很心疼。
也可能是他趙酉識沒出息,見不得她委屈一分。
本來趙酉識是做好要跟徐如徽一起吃飯的準備的,他甚至訂好了餐廳,還十分有情調地訂了一束花。
但是眼下徐如徽有自己的社交要進行,於是趙酉識隻在旁邊默默盯了片刻,就起身拍了拍發麻的腿,和隔著一條馬路的徐如徽並肩往前走。
隻有很短的一條路。
徐如徽拐進巷子裡後,趙酉識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準備打車離開,他餘光瞥見巷子裡的徐如徽似乎跑了出來,他怔了一瞬,扭頭重新看過去時,隻見徐如徽身影匆匆消失在旁邊一個便利店裡。
那身影明明隻是一晃而過,卻在趙酉識眼睛裡烙下很深的痕跡。
趙酉識最終還是沒有跟徐如徽見麵。
他不是沒有勇氣,也不是沒有信心,他隻是不想打斷徐如徽如常人一般尋常於她而言卻很難得的社交生活。
十八歲。
輪到徐如徽十八歲。
趙酉識一直都無法忘記那一天,不是那天的熱烈感受,而是那天徐如徽渾身的冰涼。
徐如徽這個人是有點倒黴在的。
每一年的生日,她總要淋一場雪,鹿上的冬天比不上西京那麼冷,但是雪的溫度卻處處都一樣。
徐如徽十八歲那天的雪似乎比往年都要更冷一些,所以酒精也沒能暖熱徐如徽。
趙酉識使出渾身解數卻也隻摸得到徐如徽冰冷的肌膚。
十八歲少女的身體放在他眼前,他卻試圖想探索她的心跳。
他抱著她,把她抱得很緊。
他問她冷不冷,她一句話也不說,但是她在發抖。
她問他哭什麼,他答不出來,他無法訴說他心中的心疼和痛苦,他擔心這些情緒落在她身上會變成名叫憐憫的刀子。
所以他隻能一遍一遍地親吻她,親吻她唯一柔軟的地方。
他處處謹慎,步步小心。
可如今她卻說喜歡他是一件很不健康的事情。
趙酉識緩了很久,其實他現在已經不需要徐如徽喜不喜歡他的回答了。
他有自己的答案。
而他真正想要的,也從來都不是一句徐如徽喜歡他的答案。
甚至不是徐如徽喜歡他這件事。
他看著徐如徽,看了很久,才在心裡歎了口氣,然後跟徐如徽說:“徐如徽,你放心好了,喜歡我,是唯一一件能讓你長得健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