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刻意要記。
他似乎天生有這個技能。
徐如徽這個人不愛喝水。
以前趙新良治療過一個病人,後來病人家屬給趙新良送了幾箱椰子水以表感謝。
趙家上下沒人愛喝這種鹹不鹹淡不淡的。
偶爾有一次徐如徽在趙酉識家裡吃飯,趙酉識隨手給徐如徽一瓶,徐如徽喝第一口的時候微妙地挑了挑眉,趙酉識看見她眼睛亮了起來。
徐如徽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碰見喜歡的東西也是會眼睛亮亮的。
所以趙酉識知道,上學時候的徐如徽,是不喜歡他的。
她從來沒有用那種亮亮的眼睛看過他。
她總是在探索。
起初趙酉識是不懂的,他以為徐如徽隻是在單純探索男生的世界。
後來他逐漸明白,也許徐如徽是在探索與自己生活截然相反的另一麵。
所以他任由她探索。
甚至帶領著她一起探索。
他把自己的所有敞開了門給徐如徽看。
可是徐如徽從來沒有釋放過一絲想要了解他本人的意願。
這個人就像小說裡千古神樹下沒有情根的花花草草一樣,吸收他給的一切滋養,卻從不反哺他一絲氣味。
趙新良從前認真詢問過趙酉識一句:“阿如這孩子,自私嗎?”
趙酉識當時夾菜的動作頓了下,抬頭看向趙新良,很篤定地說:“她不自私。”
她是個好孩子。
她隻是不懂。
她其實很聰明。
從她從小就知道小心翼翼討好那些陌生爸爸媽媽一樣。
可她的聰明很公式化。
她以為“聽話”等同於懂事,所以她大概不懂自己當初為什麼會被退養。
她以為沉默等同於順從,所以時常以“回報”為由,不跟趙酉識或是身邊任何朋友同桌起爭執。
趙酉識很難說她是不是缺少點“真心”,他覺得她隻是不懂,不懂人情世故是建立在人有來有往的情緒上的。
這是一個過程,不是一個結果。
而徐如徽常常越過過程,給人一個寡淡無味的結果。
因而被人懷疑,她隻想要結果。
“她隻是不會,不懂。”
趙酉識說:“爸,你也知道,沒人教她。”
從那以後,趙酉識開始有意無意地教徐如徽這些。
所以後來每一次徐如徽跟她反駁鬥嘴的時候,他都不會生氣,反而會笑著看向徐如徽,心裡生出密密麻麻的驕傲和得意。
偶爾趙酉識也會看到徐如徽露出困惑和迷茫的表情,大概她在想“我都已經這樣了趙酉識還想怎麼樣”,趙酉識會生悶氣,會想要把徐如徽揪到跟前說“我生氣不是因為你這道題錯了一遍又一遍,而是因為你居然覺得我會因為你做錯題而真的生氣”,可這繞口令一樣的答案他不用說就知道徐如徽根本聽不進腦子裡去。
生悶氣的次數多了,趙酉識也會想要放棄,想著大不了他就一輩子跟在她旁邊,跟她身邊每一個朋友家人解釋她是個好孩子。
可是他又會想,徐如徽願意嗎?
如果徐如徽不願意,他難道還能強迫跟著她嗎?
正如現在。
趙酉識雖然嘴上說著“我沒打算稀裡糊塗就放你走”,可但凡徐如徽露出一丁點被為難的表情,趙酉識就會立刻鬆開手。
比起自己的得償所願,他更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