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蕭圓就去找了劉大姐,最後還下來以四千八的價格拿下了帶後院的鋪子,她當時算是看出來了,人家“外賓”根本就不把她的這點錢看在眼裡,之所以價格不願意降下來,是不想被人當傻子坑,資本家的驕傲在那擺著呢。
蕭圓最後又給了劉大姐五張大團結當謝禮,人家都跟她“點明”了她一家子都是公家人,她可不得先巴結著點兒?
三天時間,足夠XX國營商店將裡麵的東西都清乾淨,拿到光溜溜的鋪子,蕭圓就開始找人裝修,她手頭還有兩千來塊現金,豪華的可能不行,簡單裝修應該差不多夠,托劉大姐找了個在本地口碑還算不錯的泥瓦匠,她又找了之前修補家具認識的木匠,讓他們幫著打書架。
如今裝修沒有圖紙,蕭圓就得時時在那邊盯著,家裡的事情就隻能托付給蕭母。
蕭母看著外麵滿滿一車的書,哭喪著臉跟人拱手作揖:“師傅,不是不收,是暫時不收,我閨女已經租了鋪麵,現在正在收拾,等收拾好了,你直接送那去就行,如今家裡實在沒地方放了。”
那人看著一車書,撓了撓頭:“我拉都拉來了!”
蕭母指著一院子的書:“真沒地方放了,實在不行,我給你五毛錢,麻煩你再拉回去吧。”蕭母從口袋裡掏出五張一毛塞遞給收破爛的。
那人都不用往裡瞄,也知道人家家裡確實沒地方放了,而且人家還能給辛苦費已經算厚道的,他推著板車就往外走。
蕭母見終於打發了人走,長出了一口氣,希望閨女的鋪麵早點弄好,家裡真快沒有立腳的地方了。
見人原封不動的將書又拉了回來,等在巷子口的兩個小年輕就衝了過來:“怎麼回事兒?”蕭圓在的話,肯定能認出一個,就算忘記了,等人張嘴也能想的起來。
那人擦掉額頭的汗:“人家家裡放不下了,說是等租的鋪麵弄好,直接拉到鋪子裡去。”那人盯著一車的書發呆,“兩位,這書....你們拉回去?”
兩個小年輕看了眼收破爛的,就湊在一起嘀咕了兩句,然後就看著收破爛的:“那你到時候把書拉到鋪子賣就是了,你把我們的錢先結了。”
彆誤會,不是胖子和銀牙在收保護費,其實是兩個人將自己收來的書按著三分錢一斤的價格賣給收破爛的,他們現在要的就是賣書的錢。
那人搓著手:“我沒錢...我的錢都寄回鄉下了。”
胖子冷笑一聲:“膽子不小啊,敢跟我們兄弟耍手段!”
那人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沒耍手段,我是真的沒錢!”
銀牙攔住了身邊人,他眯著眼睛盯著收破爛的:“是我們拉書過來給你賣,你才能白掙一分的利,真以為沒了你,我們找不著一個收破爛的?”這人腦子八成是糊塗,分不清狀況了。
胖子立馬就活動了一番筋骨:“彆跟他廢話,揍他一頓就老實了!”小樣兒,忘了他們是誰了吧。
那人眼神微閃,最後看兩個小年輕不跟以往好說話,還想打他,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掏啊掏啊,掏出了幾塊錢:“唉,這是我給孩子準備的買藥錢,算了,都給你們吧。”
胖子一把搶過錢,數了一下沒有問題,然後才恨恨的掃了一眼收破爛的:“你就騙鬼去吧!”隨後兩個人就騎著兩輛破舊不堪的二八自行車,走了。
收破爛的對著他們倆的背影,吐了一口吐沫:“兩個小痞子!”
兩個人一路騎著車狂奔,胖子眯眼看了眼頭頂的大太陽,就忍不住發牢騷:“他娘的,一個撿破爛的也敢跟我們耍心眼!”
銀牙撇撇嘴:“世上什麼人都有,你以為人都跟咱們老大還有救命恩人一樣呢。”
“唉!”胖子歎了一口氣,“咱們這收破爛的活計還要乾多久?”
“我剛聽那人說,如今救命恩人家裡的書堆的都放不下了,是不是可以停了?我最近都曬脫皮了,實在不行,咱們直接給錢不行嗎,乾什麼這麼遭罪?”
“你這話跟我說說話就算了,要是跟老大哥說,他一準揍你!”銀牙瞥了一眼同伴,就加快了蹬車的速度。
胖子也隻能拚命蹬腳踏板追上去:“這麼熱的天,你騎那麼快乾什麼?”
“傻子!救命恩人租了新鋪麵,我不得趕緊跟老大說呀!”
“就你最機靈!”
“就你最傻蛋!”
.....
“砰!!!”一個大西瓜掉在地上,摔的稀巴爛!
“啊!!!你賠我的大西瓜!”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從地上一咕嚕爬起來,住著蕭圓的車大杠就不鬆手。
隨後半步趕來的老太太趕一過來就抓著蕭圓的胳膊:“你怎麼騎車的?騎那麼快,趕著投胎啊?”
“你先鬆手!”蕭圓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她哪裡料到,好好的馬路上會突然衝出來一個孩子呢!
“西瓜多少錢,我賠!”
因為要盯著鋪麵的趕工進度,蕭圓一下就忙了很多,每天白天的大多數時間都在新鋪麵,下午三四點再回家吃飯,吃完就得準備傍晚的擺攤,時間安排上基本沒問題,但凡事也有意外,有時候新鋪麵耽擱的久了,接下來的擺攤就難免會有影響。
這次就是,蕭圓為了裝修的事情跟師傅爭執了一會,出來的時候就已經五點多了,夏天天黑的晚,但時間上還是趕的很。
現在的她可不敢偷懶,接連置辦了房和鋪麵,加上裝修,她手頭的現錢不多了,誰口袋裡沒錢心不慌?所以她對擺攤的事情更加上心了。
為了趕時間,她騎車騎的很快.....沒想到就出了這麼一檔子事!
小孩一聽蕭圓願意賠西瓜就不鬨了,老太太一看蕭圓是個慈眉善目的姑娘,眼珠子一轉,立馬就有一個新主意。
她拉著孫子的手,不停的問孫子哪裡疼,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小孩子開始還一直搖頭,最後不知道是不是老太太跟孩子使了眼色,還是小孩子聽奶奶念叨多了也覺得疼,然後就開始嚷著腿疼。
老太太一聽孫子腿疼,一下就來勁了,抓著蕭圓的胳膊就哭天搶地:“大家夥評評理,我孫子好好的過了個馬路,不想被這姑娘撞倒在地,結果這姑娘就隻願意賠個西瓜錢,我孫子還是個孩子,現在一直喊腿疼,也不知道裡麵骨頭斷了沒.....”
蕭圓冷眼看著:“說謊也不打個草稿,你孫子還好好的站著呢,誰家孩子腿斷了,還能站著?”
老太太一把將孫子推倒在地,然後就撲在孩子身上哭:“奶的心肝唉,你這腿怕是好不了了,以後可怎麼辦喲!”
小孩估計是摔疼了,在那哇哇大哭,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新湊上來的人沒看清楚全場,見一個老人跟一個孩子都坐在地上哭,地上還一個摔爛的大西瓜,立馬腦補了一番,就全都幫著老太太說話,
“哎哎,你個女同誌怎麼回事兒?你把老人孩子撞著了,怎麼還不趕緊送人去醫院?”
“你那什麼態度,老人都在地上癱著了,孩子都哭成那樣了,你還在那乾瞪眼?還不趕緊麻溜的動起來!”
有那知情的也在勸,
“算了姑娘,你還是趕緊將人送到醫院去吧,要是沒事還好說,萬一孩子腿哪裡出了問題,一輩子可就毀了。”
“還是先救人要緊,下次騎車慢點兒,彆這麼猛,碰見人都來不及刹車!”
老太太見大家夥都站在她一邊,哭的就更大聲了:“要是撞倒我就算了,我反正活了一把歲數了,死就死了,我孫子才7歲啊,他還那麼小....”
蕭圓都氣笑了:“找公安,必須找公安,我看你個老太太是窮瘋了,想訛人訛到我頭上來了!”
圍觀的人民群眾一看蕭圓這麼囂張自然不答應了,都紛紛指責她,
“你個女同誌還有沒有人性?人家祖孫倆都被你撞了,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就是啊,不管怎麼著,你撞了人,你就得先送人去醫院!”
蕭圓環視了一圈圍觀的人群:“誰他娘的撞老太太了?就這麼個破輪子還能一下撞兩個人?以為這是小汽車呢。”
“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瞎說,剛才小孩站在那裡好好的,是他奶奶想訛錢把孩子推倒的,然後哭天抹淚的不就想訛錢嗎?真當人傻子啊。”
蕭圓又瞅了一眼還癱在地上大哭的老太太,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錢舉過頭頂:“誰幫去叫公安,我給誰一塊錢!”
人群裡立馬舉出一隻手:“我去!”然後接過錢就跑遠了,剩下的圍觀群眾這下也迷糊了,難不成他們還真助紂為虐了?他們開始紛紛跟邊上的人打聽到底怎麼回事兒。
人群裡擠進來一個男人,他剛才親眼看著她騎的飛快,眼看著追不上了,結果就見她這邊出了事......
急忙跑過來就正好見到這一幕,鬨不清後麵到底怎麼回事的他,跟著豎起耳朵認真聽了起來。
老太太看她叫了公安,心裡很虛:“我孫子腿一直喊疼,就是你撞出來,”她一個探身就抱住了蕭圓的大腿,不停的推搡著,“你個殺千刀的,你撞壞我孫子的腿,還想賴賬,我跟你拚了!”
蕭圓被人抱住雙腿,身子著力不夠,一屁股摔到地上,成了八瓣,疼的是齜牙咧嘴:“個死老太婆,我等會非送你去坐勞改!”
老太太一聽就氣紅了眼睛,上來就要跟蕭圓打架,不過她的手沒伸出來,就被一個人緊緊拉住了,老太太回頭就想罵人,一看那人長相,當場就嚇懵了,邊上的孩子也不敢哭了。
天啊,臉上那麼一道疤,不是流氓就是地痞!
蕭圓一見是他,無比詫異:“是你!”這不是前年在火車上認識的那個刀疤男麼。
刀疤男猛的將老太太的手腕往邊上一甩,老太太摔到一邊,屁都不敢放,似乎掙紮著起來想逃跑。
“彆動!”蕭圓一把揪住老太太的褲腿,“我已經讓人叫公安了,你跑了我怎麼跟人公安解釋?”
刀疤男也淡淡看著老太太:“老實待著!”見老太太老實了,他趕緊將蕭圓扶了起來,“你沒事吧?”
蕭圓拍掉後麵的灰塵:“沒事。”她尷尬的朝人笑了笑,“沒想到出醜的事情正好被你看見了!”
刀疤男抿著唇,笑著搖頭。
現場的圍觀群眾現在也不敢大聲指責了,隻是一直不走,想知道個究竟。
沒一會功夫,公安就來了,公安一來,老太婆又哭天搶地上了:“可算來了,再不來,老太婆快活不成了。”
公安一看蕭圓邊上的刀疤男眼神就有些不好:“林建華,你怎麼在這裡?”
老太太果然是個人精,一看公安的態度,立馬就指著刀疤男:“就是他,他剛才為了幫他的相好,一把將我這個老太婆甩老遠,老太婆都多大年紀了,哪裡經得起?”
刀疤男一聽就火氣上來了:“你胡說八道什麼?”
蕭圓一把將刀疤男拉到一邊,直接走到公安跟前:“是我找的公安,你們公安不問我,問個外人乾什麼?”
公安瞅了瞅他們倆:“你們什麼關係?”
蕭圓皺著眉頭:“跟這事有關係嗎?是我找的公安,我才是苦主。”
公安沉思一會到底沒在堅持,他看了眼老太太,又看了眼蕭圓:“到底怎麼回事兒,你們都說說,你先來!”說著就從兜裡掏出個小本本。
老太太還想嚷,被公安一個眼神製止了。
蕭圓將事情簡單說了一下:“在場的人裡就有看見的,我說的全是實話,你不信可以問他們,而且我也能證明她孫子沒事。”
公安抬起頭好奇的看著蕭圓:“怎麼證明?”
蕭圓沒說話,從口袋裡掏出兩毛錢遞給小孩:“給你買糖吃,快去吧!”
小孩接著錢,就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轉眼就跑沒了影兒,老太太想拽住孫子沒拽住,氣的破口大罵。
在場的人親眼看著孩子跑的賊溜快,也知道自己剛才被老太太當槍使了,立馬改換了立場,都罵老太太黑心,想訛人錢。
老太太被這麼多人指著罵,當然不會生受,於是就跟看熱鬨的人對罵了起來:“我可沒話說是人家撞的我,都是你們說的,是你們沒看清楚就胡說八道,跟我沒關係。”
圍觀的人聽老太婆反口咬他們,就更生氣了,這老太婆還真是個白眼狼,剛才他們那麼幫她,現在居然反說他們的不是。
於是圍觀的人就罵的更難聽了,老太太也顧不上跟公安訴苦了,跟看熱鬨的人吵的不可開交,今天來的公安就是一個人,一個人跟一群人,實在有些困難!
蕭圓就在邊上冷眼看著,她剛才看見老太太一把將親孫子推到在地,就知道祖孫倆關係一般,起碼當奶奶的不是真心疼這個孫子的,跟孫子不親,孫子自然不會聽奶奶的話。
再說這年頭的小孩都饞的很,你給錢給他買糖吃,彆說親奶了,就是親爹媽都不一定認。
“你可真厲害!”刀疤男輕輕的說道,他沒想到她那麼輕飄飄的說了一句,小孩就真的跑去買糖了。
“小孩不都這樣麼!”她後退一步,跟他站成一排,“你大名叫林建華啊,挺好聽的名子。”
刀疤男輕輕點了點頭:“都沒什麼人叫了。”
蕭圓又想起他臉上的刀疤:“不行就找個厲害的中醫看看,興許能把疤痕去掉呢。”
林建華一臉期待的看著蕭圓:“這個也能去掉?”他還是第一次聽說,雖說他已經不在乎了,但要是能去掉惡心惡心那個女人也好啊。
蕭圓眨了眨眼睛,有些後悔自己嘴巴太快了:“就算現在不能,以後也能,以後肯定能,你放心好了。”
林建華這下也知道蕭圓隻是安慰他:“沒事,我都習慣了!”
老太太跟看熱鬨的吵翻了天,他們兩個人鬨中取靜,就在邊上小聲的說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