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太被人指著臉,又掙紮了起來:“我怎麼不講理了?你一上來問都不問,就對我拳頭腳踢,還有理了?我告訴你啊,你毆打老人,說破大天去,也是你沒理!”
李廠長看附近又有人探頭探腦,就朝秘書示意:“有什麼話去辦公室說吧,在這過道上影響不好。”
趙老太心裡有些不願意去,隻是她現在被兩個人架著動彈不得。
到了辦公室,廖主任就讓人將曹大姐喊了來。
曹大姐已經聽說了門口的事情,她一顆心早就提著了,這會被叫進主任辦公室就知道事情不好。
但是等她聽到趙老太把所有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那是比蕭圓這個苦主還要氣憤一萬倍,誣陷,這就是毫無底線的誣陷,個死老虔婆,明明就是她求她辦的事,最後倒成了她打包票騙她?
曹大姐也顧不上屋裡是不是有廠長在了,她指著趙老太的鼻子罵開了:“你個老虔婆,睜著眼就說瞎話,就不怕遭天打雷劈!”
“我早就跟你說這事成不了,成不了,你一天八躺的上我家來求,連我婆婆都被你說服了,我看在鄰居一場的份上,才說幫你跑一趟,結果你倒好,直接將黑鍋全扣我頭上了,你個黑了心肝的老虔婆,我是倒了十八輩子血黴才跟你做了鄰居....”
曹大姐罵的吐沫橫飛,她是越想越氣,事情明擺著的,不管今天老虔婆是得逞是不得逞,她都落不著好,要讓老虔婆誣陷成了,她的工作肯定得丟,就連她男人也會受影響。
就算廠裡領導英明識破了老虔婆的奸計,出了今天的這一檔子事,她的名聲也壞了,在領導們心裡的印象也肯定一落千丈,更彆提她還得罪了車間裡的狠角兒。
想到這裡,曹大姐實在忍不住了,她一個猛衝過去將趙老太撞倒在地,然後就揪著老太太的頭發跟她乾了起來:“讓你害我,我讓你害我,你個老虔婆,我好心好意的,你竟然這麼害我....”
一屋子人,誰也沒料到曹大姐會突然發難,就連蕭圓都沒猜到曹大姐會動手,當著廠長的麵就打,這得是氣成什麼樣兒啊。
廖主任是比誰都生氣,今天鬨事的都是她的下屬,如今當著廠長的麵就動手,一而再再而三的,廠長心裡會怎麼想,不會覺得她管理不善嗎。
她第一個反應過來,一個快步就衝到曹大姐身後,雙手從胳肢窩裡伸進去,使勁將人往後拉。
這時候組長也反應過來,她也趕忙過去拉架,再然後就是王秘書,他過去扶起躺在地上起不來的趙老太。
趙老太被曹大姐撞的不輕,她本來就不是能吃虧的性子,這時候被王秘書扶起來,就想衝過去跟曹大姐拚命,隻是被王秘書死死攔著。
曹大姐其實也沒打兩下,心裡還火著呢,一看老虔婆要跟她打,她也掙紮著想過去繼續揍老虔婆一頓。
廖主任和組長兩個一人抱著一個膀子,使出吃奶的勁兒就是不讓她動彈。
李廠長看兩邊還齜牙咧嘴的想打架,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都給我消停點!”
趙老太憋著一口氣下不去,索性就往地上癱:“哎喲,哎喲,我活不成了,這紡織廠一個兩個的毆打老人,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曹大姐一看趙老太的做派,對著她的方向就吐了一口水:“你還有臉嚎?我被你害慘了,打你兩下便宜你了!”
她罵完就趕緊對著廠長和主任解釋:“廠長、主任,真不能怪我,實在是她太氣人了,我就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
“事情是這麼回事,上次蕭同誌不是受了麵錦旗嗎,我們一個車間的,她得了好,我也覺得臉上有光,所以就在院子裡跟鄰居們多說了幾句,也不是特意說給她聽的。”
“結果,這個老虔婆就上心了,不停的跟我打聽蕭同誌,最後還動了找蕭同誌當兒媳婦的心思,我當時就跟她說這事不成,是她非要讓我幫忙說和,我不願意,她還找我婆婆說項,最後推不過,我就說幫忙問問。”
曹大姐這邊說著說著還不時哽咽兩下,看著倒真有那麼點受了冤屈的樣子,趙老太聽她那麼說,哪能同意?
她一咕嚕從地上爬了起來,想過去打人,不過被王秘書揪住了衣領子,沒法過去。
趙老太氣的跳腳,乾脆破罐子破摔,也不藏著掖著了:“不是你跟我說她有錢還有房,我能動那心思?我是找你婆婆說項了,可你不還是照樣不同意?最後是我給你塞了五塊錢,你才滿臉笑嘻嘻的答應了,還說包在你身上。哼,我老太婆是不是個好東西,可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趙老太說到最後有些惡毒的對曹大姐笑了笑,哼,蕭同誌打她,還勉強說的過去,畢竟是她心思不正在先,她姓曹的有什麼理由打她?
曹大姐一看不好,急忙喊道:“胡說,你胡說,蒼天作證,我真是一句打包票的話都沒說過,你們可得相信我,在我們院子,這老老虔婆就是頂頂大名的無賴,你們可千萬彆聽她的呀。”
廖主任氣的直哼哼,都什麼人呐,她剛還想是不是誤會了呢,敢情也不是無辜的,這麼個人,她還護著乾什麼,於是她直接鬆了手,折騰到現在,累死她了。
李廠長沉著臉不說話,看來這廠裡的風氣是得好好整一整了,不然長此以往還得了?
蕭圓聽完她的解釋,更加氣憤了,她趁著她不注意,就一個巴掌扇過去,一個巴掌還不解氣,又連扇了好幾個,然後就被廖主任她們給拉住了。
廖主任知道蕭同誌是個暴脾氣,沒想到她會暴成這樣,她和組長兩個人強摁著才勉強將人給攔住:“蕭同誌,有話好好說,廠長都在這兒呢!”
李廠長和王秘書之前也耳聞過她的事跡,畢竟她一個人就將廠裡鬨的天翻地覆....不過上次頒錦旗的時候,看她模樣,對她的印象還挺不錯,以為之前那次是個意外。
隻是百聞不如一親見,今天,他們也是長見識了。
趙老太看蕭圓當著這麼多領導的麵還敢打人,咽了咽口水,往後退了幾步,失算了,今天碰上的是個硬茬子。
曹大姐的頭發被蕭圓幾巴掌打的亂七八糟,她也顧不上了,一看她被人拉開了,就趕緊躲到廠長身後。
蕭圓見幾次“掙紮”沒掙脫才作罷,打不了,嘴巴不是還能罵嗎,她乾脆叉起腰罵起娘來:
“好你個姓曹的,你明明知道這死老虔婆是個大無賴,你還給我介紹她兒子?我是挖你家祖墳了?還是怎麼得罪你了?啊?讓你這麼害我!”
“為了五塊錢,就為了五塊錢,咱們工友一場,還不值五塊錢嗎?你就是想錢想瘋了,你問我要,我還能缺你那五塊錢?我連陳家那麼大的宅子說捐都捐了,五塊錢算個屁!”
“個眼皮子淺的玩意兒,為了五塊錢就出賣工友,那要是為了五十塊,是不是得出賣廠裡啊?為了五百塊,是不是得出賣國家啊?立場這麼不堅定,說不準已經被收買了。”
曹大姐這會聽到蕭同誌那麼罵她,心裡也是後悔的要死,當時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腦子抽抽了,接了那五塊錢。
她幾次想解釋,隻是蕭同誌嘴巴就跟機關槍似的,彆人根本插不進去話,聽到後麵,連出賣國家都整出來,嚇的她站都快站不住了。
“沒有,我沒有被收買,我就是腦子一熱,收了五塊錢,其他什麼事都沒乾。”
鬨到現在,她也顧不上說出來的話會不會得罪老虔婆了,眼前這個才是真正的狠角兒,她要是不把事情解釋清楚,搞不好就是吃槍子的罪啊,她是真的怕了。
“蕭同誌,大姐沒彆的心思,我就尋思著你肯定看不上老趙,我給你介紹老趙,你隻要咬定不願意,老虔婆也不敢拿你怎麼樣,最後...那五塊錢就是白給的,所以我就....我真沒有出賣你,也沒出賣廠子,你....你不能胡說啊。”
曹大姐眼淚流的嘩嘩的,心裡更彆提多後悔了,人就是不能貪心,她就貪了五塊錢,結果就惹上了這麼天大的事情。
這邊曹大姐期期艾艾的跟蕭圓坦白,那邊聽清楚始末的趙老太嗷的一聲就朝曹大姐打了過來,枉她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
整天算計彆人的有一天被彆人反算計過來,這比遇到蕭圓這樣的硬茬子還不能讓她接受。
聽到現在,他們也都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一個想找個有錢有房的兒媳婦,一個就想用有錢有房的女同誌做魚餌騙錢。
一想明白,大家都同情的看了蕭圓一眼,唉,沒招誰沒惹誰的,天降一個橫禍!
怪不得剛才那麼生氣呢,這要不是她之前行事厲害,一開始就把老太太打怕了,說不定真能讓老太太把事情辦成,這要是上麵有個這樣的婆婆,日子還怎麼過?
蕭圓看大家都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無奈長歎了一口氣:“你們也看到了,我不厲害些不行,我自己一個人還無所謂,可我還有兒子,我就是為了他,我也得立起來。”
李廠長臉上帶著一絲歉意:“蕭同誌,作為廠長,是我的工作沒做好,才害的你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放心,隻此一次,下不為例,接下來我們會重點抓抓廠裡的作風,這樣的事情堅決不能再發生。”
廖主任聽廠長那麼說,臊的老臉通紅,她一把拉著蕭圓的手:“怎麼能怪廠長?是我沒做好工作,曹大姐和蕭同誌都是我這個車間的,是我平時太疏忽,才發生了今天這樣的事情。”
“蕭同誌,我跟你道歉,接下來,我和各位組長會對職工加強思想教育,今天的事情一定不會再發生,請你監督我們!”
大領導和小領導都對她表示了關心,她也不能給臉不兜著,蕭圓自是對各級領導一番感謝不提。
領導們看蕭圓沒提什麼要求不說,還很好說話,都默默鬆了一口氣,看來人家還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今天那麼凶悍,確實是逼不得已,對蕭圓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事情圓滿了結,再看地上打成一團兩個人,要不是怕出人命,真是連拉都懶得拉,王秘書、組長還有廖主任三個,費了大把力氣好歹把兩人拉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