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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淩榆自然清楚那條對他的懲罰, 今天他跟著那些負責人走了一天,他知道的時間比這則公告出來的時間可還要早了許多。

甚至這個結果的具體金額,還是那位叫唐遲的主要負責人跟他商量的。

不過說是商量, 實際上其實就是調侃。

要不是他和那幾位負責人還不是特彆熟, 淩榆還能勉強繃住,不然在他看到那幾位眼底的笑意的時候, 可能就逃跑了。

短道一哥還是有點包袱在身上的, 雖然他懷疑自己大概率已經被看穿了。

總之, 在回來的時候, 淩榆已經做好了被柯苑澤那損嘴貼臉輸出的準備。

隻是萬萬沒想到, 開口調侃的居然是池驚瀾。

高大的青年頓在了門口, 看向開口的少年,神情幽幽地開口:“樂樂, 我可是替了你。”

“嗯。”池驚瀾大大方方地點了點頭,笑得狡黠:“我可以替你交錢哦。”

“不不不,不用!”淩榆嚇得都有點磕巴了。

“淩榆, 你沒反應過來嗎?”在一旁看戲看得愉快的柯苑澤突然出聲道。

“?”淩榆疑惑地望去。

“就算小師弟給你交了罰款, 青史留名的也是你哦。” 柯苑澤慢悠悠地開口, 語調上揚, 笑得很是腹黑。

淩榆:……

好像, 好像是哦?

池驚瀾聽到師兄的話, 也忍不住輕輕笑了一聲, 眼尾流露出了一點壞,生動鮮豔,流光溢彩, 刹那間驚豔極了。

淩榆不由得愣了愣,然後左看看右看看, 反應過來,自己是被樂樂和某損友聯合起來逗了。

其實池驚瀾和柯苑澤剛剛看到公告淩榆就回來了,隻是師兄弟兩人比較默契而已。

嗯,尤其是在逗狗狗這個方麵。

“所以你們是不想知道這件事還有曹正德到底怎麼回事了嗎!”淩榆憤憤開口,語氣飽含著威脅。

這是惱羞成怒了。

池驚瀾和師兄對視一眼,然後配合地作出了側耳傾聽的姿態。

“當然聽,淩榆,坐下來慢慢說?”池驚瀾看向淩榆,眨了眨眼,好看的眸中帶著淺淺的笑。

少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笑著邀請。

“好。”

某隻狗狗炸了的毛瞬間被撫平,他睜大眼睛有點愣愣地看著對他笑得很好看的池驚瀾,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就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坐下了。

使美人計啊,小師弟?

柯苑澤給池驚瀾遞了一個眼神,目光調侃。

池驚瀾晶瑩的耳垂微微紅了紅,神色平靜,不理會師兄。

好在這時候淩榆開口開始講了,不然也不知道我們的傳奇還能堅持平靜多久。

“我不是給那幾位調查人員帶路加幫忙嗎,本來是打算找機會提一嘴曹正德讓他們查一查的,不過後來這個打算泡湯了。”

“泡湯了?”柯苑澤皺了皺眉,思索道:“但是曹正德的懲罰還是下來了,而且是最嚴的一個懲罰,難道有彆人提到他了?不然那幾位的調查重點應該是放在裁判和主辦方身上,而不是在曹正德身上,畢竟今天那幾位查了監控和視頻也說了沒拍到什麼東西,!曹正德摘的很乾淨。”

“我們知道曹正德有問題,但是那幾位調查人員遠道而來,應該不能那麼快知道,總不能是曹正德自投羅網?”科苑澤聳了聳肩,開了個玩笑。

淩榆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奇怪。

這下柯苑澤都有點驚了:“彆賣關子了,快說!”

池驚瀾打量著淩榆有些奇怪又顯得很愉悅的表情,聯係之前的聊天思索了一下,開口猜測道:“是曹正德留下破綻太多自己暴露了?”

“樂樂,怎麼你什麼都能猜到?”淩榆驚訝轉頭看向池驚瀾,語氣震驚。

池驚瀾抿唇笑了笑,不語。

他總不能跟淩榆說是他想嘚瑟的小表情太明顯了,於是他就特意往可能性小的方向猜,沒想到一猜就中了。

嗯……說出來可能某隻剛哄好的狗狗又要炸毛了。

不過就算這樣,某人還是有點蔫了吧唧的。

本想賣個關子,沒想到沒賣成,淩榆甩甩腦袋,正了正神色,開始講述起來。

“沒錯,是曹正德自己暴露的。”

“之前他負責調查裁判公平與否的時候,確實把自己摘的乾淨,那幾位負責人去調查那些監控為何隻給裁判席的方向留了一個死角,而轉播方也都安排在了拍不到裁判具體動作的位置,在那邊費了不少的時間,但並沒有調查出什麼很有用的東西。”

淩榆冷笑了一聲,“監控裁判席有死角的原因是能拍到裁判席的那個監控在前一陣係統維修的時候因為一個工作人員的失誤損壞了,又因為監控太多沒發現,等到這次出了事才發現,然後主辦方不想讓人發現他們的失職怕遭到懲罰,便直接裝作沒有那個監控,給曹正德的監控視頻就不包含那個損壞的監控,還讓人連夜把那個監控拆了。”

“而對那些轉播方的安排,我們去調查的時候主辦方也很懵,按他們的說法,這樣的安排是為了轉播更好的視角,看比賽觀眾們自然是看運動員的,不會去看什麼裁判,誰會想到會出這種事,所以對轉播方的安排的調查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柯苑澤皺了皺眉:“這也太巧合了。”

池驚瀾沉思片刻,開口:“一次巧合是巧合,但如果都是巧合,就很奇怪了。”

“是的,但沒有辦法,最後隻能對那些隱瞞監控狀況的相關工作人員進行了一些懲罰,而在這個過程中,完全沒有曹正德的身影出現,甚至某種意義上他還是受害者。”

“那他是怎麼暴露的?”柯苑澤挑了挑眉問道。

“去調查那幾位裁判的時候,有個裁判直接供出了他的名字。”淩榆笑著開口,眉目飛揚。

“啊?”

這是來自池驚瀾和柯苑澤異口同聲的驚訝。

“沒錯,就是這樣。我看著那幾位調查人員查看了那幾位裁判的各個設備,有一位精通程序,挖了很多聊天記錄出來,那幾個裁判知道自己逃不過製裁,乾脆狗咬狗,把他們知道的都供了出來。”

能擔任冬運會的裁判,就算可能走了點後門,在國內的地位也絕對是第一梯隊的。

而這次的裁判裡,有一位是國內花樣滑冰裁判界的領頭人物。

他不是打手勢的兩位裁判之一,隱藏在一旁,但仍然沒有逃過那幾位總局派下來的調查人員的火眼金睛。

底子被翻了個底朝天,他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這場比賽上翻車,驚慌之下他慌不擇路地開口——

“我可以說出我知道的,我能立功,不要開除我!!”

淩榆把那人的語氣學的惟妙惟肖 ,把池驚瀾和柯苑澤都逗笑了。

“借助自己職務等所知道的信息供出來可不叫立功。”池驚瀾輕笑了一聲,“是最右麵那個裁判吧,年齡最大那位,他信了?”

雖是問句,說出來的卻是陳述的語氣。

淩榆點了點頭。

是的,唐遲他們麵對那個裁判的話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那個裁判就以為他們是默認了,為了減輕自己的懲罰一股腦地交代了。

他確實是受賄了。

那個裁判叫錢建,他自述,他走到現在這個位置,不像彆的人有父母鋪路,他隻有靠自己,如今的官場,沒有背景的人根本走不下去,他隻想讓他的家人過上好日子,所以在有一天他無師自通,走上了一條受賄的路。

錢建有能力,又走了捷徑,因為生性謹慎不敢加入什麼團體,所以之前掃黑除惡的時候很多大官倒了台他都沒事,幾十年下來也慢慢走到了如今的位置,雖然不是大官,但也衣食無憂,還有點權力了。

還有兩三年他就要退休了,本想金盆洗手,但是這次曹正德又找上了他。

沒錯,是“又”,錢建和這位國家隊的雙人滑主教練合作過不止一次了,雖然那位和他交流的時候有用假身份,但偽裝並不高明,他走了點關係就查到了曹正德的真實身份。

錢建很少見到這麼不謹慎的“賣家”,但是這種不謹慎反而讓他更加放心,這種人要麼是真蠢,要麼是背後有更大的勢力給他善後,前者他可以反過來拿捏,後者不用擔心對麵輕易倒台牽連自己。

雖然不知道曹正德作為雙人滑的主教練還要摧毀自家的運動員,但是給的錢太多了,錢建願意給這種人打交道。

而這次,曹正德都沒讓他出手,隻是僅僅讓他配合給個低分,給的錢還跟以前一樣,曹正德還跟他說彆的都安排好了讓他放一萬個心,錢建就想著這是最後一單,還是接了。

沒想到就是這一次,讓他翻了車。

錢建知道自己一切都完蛋了,於是把曹正德供了出來。

於是曹正德也完蛋了。

“很顯然,曹正德背後還有人,而且勢力很大,唐遲想順勢釣出來大魚,加上暫時從曹正德那裡找不到彆的背後之人的信息和證據,就雙開了他,打算看看後續。”

“不過隻是這種程度的話,還到不了讓曹正德進監獄的地步。”淩榆搖了搖頭說。

至於他們為什麼想讓曹正德進監獄,這就要說到他們最近一段時間裡一直在調查的東西了。

這時候,休息室的門突然又響了。

誰?

能進休息室的隻有h省的人,但是之前柯苑澤就讓陳誌國帶其他運動員們去開會了,這時候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除非……

“晚上好,介意我加入你們的聊天嗎?”

一個愉悅的女聲在三人耳側響起。

第一百五十二章

聽到熟悉的聲音, 柯苑澤豁然站起身,看向門口的方向,驚訝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小心。

“阿卓?”

沒錯, 正是卓凝珍, 她的出現讓幾人都感到了十分意外。

“卓師姐?當然不介意,快請進。”少年清朗的聲音帶著點輕快接著響起。

這是在回答卓凝珍剛才的那句話, 池驚瀾看了眼已經愣住了的師兄, 好笑地搖了搖頭, 起身, 朝門口走去。

他看到門已經開了一條縫了, 不過不知道卓師姐為什麼還不進來, 池驚瀾打算過去看看。

“是小池嗎?”卓凝珍聽到了有人走過來的腳步聲,開口問道。

“是的, 卓師姐,您不進來嗎?”池驚瀾有些疑惑的問。

“暫時還不行,需要你們幫個忙。”卓凝珍的語氣平靜, 借著門的遮掩, 沒有人看到她此刻的神情有多麼鄭重。

“什麼忙, 卓師姐, 你說。”池驚瀾愣了愣, 仿佛從卓凝珍平靜的語氣中讀出了嚴肅, 他停下腳步, 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淩榆和柯苑澤見門口這邊似乎出了什麼事,對視一眼也走了過來。

而他們一過來,就聽到了卓凝珍的請求。

“電視機裡那個發紅光的點不是電源, 而是一個迷你的監控,你們找點什麼東西把它擋住, 我才能進來。”

池驚瀾三人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明晃晃的不可置信。

他們花了一分鐘的時間,開關電視多次後發現那個紅點確實沒有任何應該有的變化,甚至電視拔了電源,那個紅點還在閃光,冷冰冰地,如同陰溝裡的老鼠,在暗中窺伺著一切。

沒錯,很明顯,這的確是一個監控。

找東西把它擋住之後,池驚瀾才抿著唇,去給卓凝珍開了門。

卓凝珍不急不緩地走進來,反手帶上門,看到幾人有些凝重的眼神,忍不住輕笑一聲,開口。

“不用慌,這種小監控隻有畫麵沒有聲音,是他們用來監控我的,和你們沒什麼關係,不用擔心你們的討論泄露出去。”

不……擔心的並不是這個。

“監控你的?”柯苑澤拉著卓凝珍到沙發上坐下,聞言眉頭皺得都可以夾死蒼蠅,擔心得不得了。

擔心的是人啊,卓師姐。

池驚瀾在心底歎了口氣,也和淩榆一起看向卓凝珍。

雖然他們之前就猜測卓凝珍在雙人滑的境地可能不是很好,但沒想到,情況好像比他們想象地還要差上許多。

“不用這麼看我。”卓凝珍擺了擺手,明明她是當事人,臉上卻帶著無所謂的笑容。

“我什麼事沒有,隻是他們發覺我可能察覺到了一些他們的秘密,又沒有證據,加上我平日素來‘乖巧’,才隻是用這種手段監控我的行蹤,隔絕我與你們的接觸而已。”

“有事的……是彆人。”卓凝珍聲音放得很輕,仿佛一旦聲音大了,就會打碎什麼似得。

池驚瀾看著她神情變得嚴肅,下定了決心般開口。

或者說卓凝珍這次選擇過來,就已經代表了他的決心了。

“我確實發現了他們不少的秘密,但之前一直被監視著行蹤,加上之前告訴你們也隻會把你們拖入泥潭,我就一直等待著。”

“長久以來的順利讓曹正德太自大了,現在他終於為這些自大付出了代價,當然著其中少不了你們的功勞,謝謝你們。”卓凝珍很認真地對池驚瀾幾人說道,沒有給他們搖頭的機會,很快接著說道:“現在他們忙的一團亂麻沒時間管我,我才有機會出來找你們,他們也不清楚我知道監控這件事,畫麵最後顯示是你們擋上的話,應該沒什麼關係,時間不多,我們長話短說。”

“抱歉剛才偷聽了一些你們的對話,不過你們說的沒錯,曹正德上麵確實還有人,那些人隱藏在最深處,能量大到一種不可想象的地步,說實話,我其實不認為那位唐遲小姐能對抗的了那些人。”卓凝珍搖了搖頭輕歎著說。

“為什麼這麼說?”池驚瀾不由得開口問道。

他沒有彆的意思,隻是單純地疑惑。

“她或許察覺到曹正德背後有人了,但是那並沒有用,從曹正德身上調查是很難調查出來什麼東西的,有些重要的秘密很早就轉移了,全程,你們有發現齊文光的身影嗎?”

“沒有對吧,他隱身了,隻要他還在,這些事就不會結束。”

“那不能直接告訴唐遲他們齊文光有問題嗎?”柯苑澤忍不住開口說道。

卓凝珍看向柯苑澤,輕輕搖了搖頭:“你們應該也猜到了他有問題,但是阿澤,彆急,我們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不然,告訴他們,打草驚蛇,讓他們再自斷一臂嗎?如果最後的重要聯係斷了,我們手頭又沒有太多證據,就很難徹底揪住那些人了。”

道理其實柯苑澤都懂,現在唐遲他們的注意力放在曹正德身上,還正好能起到一個迷惑的作用,隻是人難免會關心則亂。

“冷靜點,讓卓師姐把話說完。”淩榆伸手把柯苑澤按了回去。

卓凝珍彎了彎唇角,繼續道:“我知道你們想了解雙人滑的事情……隻不過太亂也太多,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要不你們問吧?我相信你們應該也已經調查到了不少東西。”

“卓師姐,那些在最好的年紀卻選擇了退役的選手們……他們最後去哪了?”

卓凝珍說讓他們問,池驚瀾便直接問了,開門見山,直白無比。

這也是他們最在意的一件事情。

根據這些日子柯苑澤和淩榆的調查,他們發現雙人滑隊裡有一個數據及其奇怪。

花樣滑冰是一個吃青春飯的運動,很多挺不過發育關,或者到了年紀成績卻仍然上不去的,有不少會選擇回去讀書,所以退役的運動員中其實有不少是隻有十幾歲的。

但這個數目通常來說每年都維持在一個相差不大的比例,畢竟已經進了國家隊,隻要能撐下去,都會選擇努力撐下去。

而在雙人滑國家隊這邊,從柯苑澤和淩榆的調查結果中來看,雙人滑中年紀小卻選擇退役的運動員數目常年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數據,甚至其中還有不少的少年天才,並且大多數性彆都是女孩。

現在雙人滑國家隊裡麵的運動員,斷層嚴重,良莠不齊,除了少數的幾個人,在科苑澤看來基本都是歪瓜裂棗,尤其是那些不好好訓練整天渾水摸魚的男運動員。

僅有的幾個好苗子,這一次冬運會上曹正德還對他們出手了,是衝著毀滅他們的心態去的。

這已經不是曹正德不喜歡不聽話的隊員這個理由可以解釋的了,稍微一想,就能得出一個令人驚心動魄的結論。

問卓凝珍,更多的隻是確認他們的猜測。

而後,池驚瀾幾人,從卓凝珍口中,知道了一個血淋淋的故事。

“你們能想象到的所有肮臟腐敗的事情,雙人滑隊裡麵都有。”

卓凝珍歎了口氣,目光變得有些悠遠。

貪汙腐敗,販賣參賽資格,黑暗又巨大的產業鏈,欺騙隊員免費代言,實際上撈遍了油水,而產品的風險卻全讓運動員來承擔,如果實在無法掌控就弄出點意外……等等,隻要想得到,他們就做的出,那些人無往不利,卻又藏匿得極好,似乎是有一套成熟的製度和規章維持著那樣一個龐大的機器運轉。

人們一開始被他們許諾的好處和規劃出的美好未來藍圖吸引進去,等他們察覺到問題,便已經深陷泥潭,無法回頭了。

要麼加入,要麼被“流放”。

雖不願意承認是自己上當受騙,但卓凝珍知道,她自己的確是。

而大多數人,早在被審核“不合格”的時候,就被放棄了。

“像這次虞靈靈趙瑞嘉他們經曆的事,就是一次審核,或者說那群人高高在上的審判,審判他們聽不聽話,能不能任由他們擺弄,不合格就被放棄,等待他們的結果可能就是退役去讀書,這還是算好的。”

“他們需要聽話的,性彆為女的工具人,給齊文光物色未來新的搭檔,給他們當斂財工具人,他們會被明碼標價,任由那些購買比賽資格的富家公子哥挑選。”

“而這個時候,如果再反抗,就不僅僅是被退役回去讀書了。”

“我是幸運的,可能因為要製衡你們的緣故,齊文光最後選了我成為他的搭檔,但我的朋友卻少了這一份幸運。”

卓凝珍苦笑著搖了搖頭,她出身普通,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因為“背景”而逃過一劫,即便這個“背景”讓她成為了被用來製衡的工具,可總比……好。

有時候半夜驚醒,她也會想,如果她沒有這個“背景”,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但其實她知道這個假設的結果,無非是再多她一個人遭殃。

“其實也不能說是朋友,一開始我們甚至還是針鋒相對的對手。”

“你們知道王馨彤這個名字吧。”

幾人愣了愣,嚴肅地點了點頭。

他們查了雙人滑那麼多東西,自然不可能不知道這個名字。

隻是池驚瀾對這個名字卻不是最近才知道的,他知道得很早,早到他在這個世界剛醒,查閱資料研究這個世界的花滑情況的時候。

直接池驚瀾還記得那則報道的題目。

——“可憐韶華,天妒英才”。

第一百五十三章

那是三年前的一則網絡報道, 池驚瀾無意間看到,因為名字點了進去,就此給他留下了無比深刻的印象。

那則報道講的就是王馨彤, 和卓凝珍一樣, 一個同樣從國家花樣滑冰隊女單轉雙人的一名運動員。

但從報道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來,講的並不是一件令人開心的事情。

被寄予厚望的天才選手, 在去比賽的路上遭遇了意外的交通事故, 幸運的是沒有丟掉性命, 不幸的是她也失去了再次參加比賽的機會, 成了植物人, 被困在了病床之上, 餘生醒來的機會都渺茫。

王馨彤是誰,這個名字說出來, 隻要是關注冬季項目運動的人都有所耳聞。

那可是14年索契冬奧會,花樣滑冰的女單殿軍。

當然,賽事並沒有設立“殿軍”這個稱號, 但是冬奧會的女單第四名, 足以讓冰迷們自發為王馨彤帶上這枚冠冕。

但那時人們在她身上寄予了多麼大的希望, 後來就有多麼可惜。

2014年索契冬奧會結束的一個月後, 王馨彤突然宣布自己要轉項, 轉到雙人滑去。

她並沒有解釋原因, 一切都顯得那麼突如其來, 而當時的她,已經20歲了,對於轉項來說, 顯得太晚又不合適,每個運動項目都有自己的運動習慣, 20歲,之前的項目習慣都定型了,想改太難。

因此許多人不解,還有許多人反對,但王馨彤麵對輿論的不看好,也不曾改變自己的主意。

她的確是個天才,即使20歲轉項,也迅速適應了新的項目,半年後,她重新出現在了雙人滑的賽場上,一舉奪冠,震撼了所有人。

那時她的搭檔是雙人滑國家隊裡之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選手,因此所有人都認為他們能奪冠都是王馨彤的功勞。

於是他們又對王馨彤重燃起了希望。

就算不滑單人了,雙人能多拿幾個獎牌也好。

14年冬奧結束,齊文光的搭檔狀態下滑嚴重,比賽看久了的冰迷知道他可能又要換搭檔了,於是很多人就在貼吧裡分析,齊文光的新搭檔換成誰比較好,而其中王馨彤得到了最大的呼聲。

畢竟,在冰迷們看來,王馨彤剛剛轉項,正好沒有固定的搭檔,不用擔心換搭檔的磨合期,加上王馨彤在女單的實力,和轉項之後表現出來的驚人天賦和適應力,也稱得上一句強強聯合。

可是意外總是會搶先一步,一場天降橫禍摧毀了一切希望。

即使已經過去了三年,人們回想起這件事,還是會忍不住唏噓地感歎一句,天妒英才,就像那報道的題目一樣。

池驚瀾之前看到這則報道的時候,也隻是感慨可惜,可如今,他卻隱約有種感覺,當年的意外或許沒有那麼簡單。

卓凝珍的話驗證了他的猜想。

“王馨彤和我不太一樣,我是因為發育關,不太適合女單了才轉的雙人,她是因為受了傷才轉的,但除了她的教練和隊裡的醫生,幾乎沒有人知道她當初在冬奧會的時候傷病就很嚴重了,當時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一開始其實不太服,為什麼她剛剛轉項,就能競爭齊文光的搭檔位置。”

卓凝珍如今回想起當時的種種也知道自己當時幼稚又可笑,輕輕地搖了搖頭:“雙人滑國家隊裡慣用高壓政策,從上到下令行禁止,報團嚴重,不同人之間信息差很大,但醃臢的那些事,曹正德齊文光他們藏的很好,那時候我們都以為齊文光的搭檔是個絕好的機會,競爭地頭破血流。”

“王馨彤跟我年紀相仿,比我還小一些,某種意義上,我們的人生軌跡重合度特彆高,但我在雙人滑已經磨煉了好幾年了,自認並不比她差,所以我一直把她當成最重要的對手,王馨彤轉項也是為了往上走,齊文光的搭檔位置對她來說也勢在必得,那一段時間我們互相競爭得特彆多。我們脾氣都不算溫柔,當時年少輕狂,每次見麵我們都爭鋒相對,所有隊員都知道我們關係不好。”

“到後來競爭齊文光搭檔的人基本就隻剩下我們兩個,那時候雖然表麵上還針鋒相對,但我們都有點針對出感情來了,對彼此都有點惺惺相惜。我是真的很佩服她,永遠第一個來訓練,最後一個走,在轉項之前,她是女單最閃耀的一顆星星,在轉項之後,在雙人滑,她依然是。”

“不過佩服歸佩服,對於齊文光搭檔席位的競爭我仍沒有放棄,但當我開始享受起我與她競爭的這個過程的時候,當快要到上麵宣布齊文光的搭檔究竟會是誰的時候,她卻猝不及防出事了。”

卓凝珍的表情變得沉痛無比,眸間隱約能見到淚光:“我當初也以為那是一場單純的意外……直到一個禮拜之後,我收到了一個快遞。”

快遞裡麵是王馨彤寄給她的東西,一些……的罪證,某些人醜陋的真麵目就此展露在卓凝珍眼前。

“原來那時候,那些人已經內定了她是齊文光的搭檔,在“馴化”她了。”卓凝珍的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起來。

一隻手輕輕搭上卓凝珍瘦弱的肩膀,溫柔輕緩地拍了拍。

“阿卓,彆慌,冷靜,我們都在。”

卓凝珍沉默了一會,平靜了一下自己瀕臨崩潰的情緒,手伸進領口裡,指尖緩緩勾出了一條項鏈。

那是一條水晶項鏈,設計簡單,但內裡卻彆有洞天。

池驚瀾他們看著卓凝珍不知按了哪塊地方,中間的水晶緩緩打開,竟露出了下麵一小塊空間,裡麵放著一枚小小的芯片。

“這是當年王馨彤出事之後,一個禮拜之後從L省寄過來的快遞。”

卓凝珍恢複了往日的大姐頭模樣,眉目冷凝,氣勢極盛。

“L省是王馨彤的家鄉,她還沒出事的時候有一次早上訓練,我們兩個最早到那邊,訓練館的門還沒開,大冬天裡門外隻有我們兩個,等著保安開門的空隙,她主動找我閒聊了幾句,還偷偷給我看了看她的項鏈,和這條樣式很像,也有小空間,是她自己做的,她說她家境一般,家裡就靠著這些手作維持生計,她空閒的時候也會幫忙,脖子上這個是她做來給自己帶的,還做了一個類似的,有機會下次帶過來送我。”

“我當時以為那是我們冰釋前嫌的標誌,卻怎麼也沒想到,她說的機會,竟然是那樣……”

蒼涼又悲壯。

卓凝珍現在仍然能夠無比清晰地回想起當時那個早上的情形,當時還年輕的她沉浸在激動中毫無察覺,可後來的她回憶起那時的場景,總覺得王馨彤眼中帶著點義無反顧的決絕。

她當時已經察覺到了很多東西,也同樣被嚴密地監視著,所以她隻能用這種方法來暗示卓凝珍。

好在卓凝珍足夠聰明,在看到那條項鏈的時候就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在他人詢問的時候沒有把這條項鏈的真實來曆說出去。

“當時就有人來問我那天早上王馨彤和我聊了什麼,這項鏈怎麼又和王馨彤那條有點像,我立馬感覺不太對勁,用我看上了她的項鏈問是哪家買的搪塞了過去,還好他們對這種珠寶沒有什麼警惕,隻以為是小女生的愛美心理,便沒有多在意,被我搪塞過去了。”

那個時候曹正德他們剛剛損失了一個之前物色好的工具人,這個工具人還給他們搞了不小的麻煩,所以跟卓凝珍這個“備選”隻是剛剛開始接觸,對她還沒有到嚴格監控的地步,卓凝珍便在一次假期回了一趟家,在她覺得最安全的一個環境裡,按照那天早上王馨彤跟她說的方法打開了項鏈,裡麵果真有東西。

一枚小小的芯片,記錄著一切。

卓凝珍特意去買了個讀卡器,終於知道了一切。

這個項鏈,原本王馨彤寄存在她家附近的一個自動快遞櫃裡麵,預約一定時間後寄件,寄件地址填的她親戚家的一個電商店鋪的地址,收件地址填的卓凝珍的號碼和地址。

如果沒出事,王馨彤就會叫人幫忙把這個快遞取出,取消預約,再重新預約一個四天後寄件的時間,但她出了事,就沒了這個步驟,於是一到時間,快遞員寄件,在她出“意外”的一周後,到了卓凝珍手上。

收貨地址甚至還是國家隊的地址,這是一步險棋,賭得就是那些人的自負和燈下黑,還好她賭對了。

“有些事這裡麵記錄得比我嘴上說更直觀也更清楚,你們之後看就知道了。”

卓凝珍小心翼翼地把那枚芯片拿出來,珍而重之地放在了池驚瀾的手心。

柯苑澤的目光跟過去,眼神幽幽。

卓凝珍忍不住被逗笑了:“小柯,拿出你剛才安慰我的冷靜來,都是當隊長的人了,彆耍這些小花招。”

“之前不交給你們也是怕你們莽撞,但最近的幾次對他們的精準打擊,都是小師弟主導的吧?小師弟讓我看到了契機,交給你我比較放心哦。”卓凝珍有些俏皮地朝著池驚瀾眨了眨眼。

池驚瀾靦腆地笑了笑,手上倒是沒有一點推脫,果斷把那枚芯片收進了手心。

“師姐,我會好好保管的。”小少年認真地開口說道。

“幾年來我也沒機會去看她,在曹正德氣溫光他們麵前,我必須扮演好對她的厭惡以及不屑,隻有我們自始至終都是對立的,他們才不會把我和她聯係起來……希望事情結束之後,我有機會能去看看她,成為植物人,至少比徹底失去醒來的機會要好。”

卓凝珍輕歎了口氣,抬頭看向幾人:“更詳細的那枚芯片裡麵有答案,你們還有什麼想問的嗎?”

池驚瀾摩挲著手心那枚芯片,想了想,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翻到那個圖案,遞到卓凝珍麵前。

“師姐,你見過這個圖案嗎?”

卓凝珍定睛看了看,瞳孔微微放大,驚訝道:“見過,我還真見過。”

她很快回憶了起來:“在齊文光那邊,還是我剛成為她搭檔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出去比賽的時候,在他行李箱裡見過印著這個圖案的平安福,當時那個平安福快要掉出來了,我就提醒了他一下,沒想到他當場嗬斥了我,反應特彆大。那個時候我已經從王馨彤寄給我的芯片裡知道不少東西了,不過王馨彤也不知道齊文光有問題,但我當時對什麼都很敏感,因此多留了一個心眼,把那枚平安福記了下來,跟這個圖案絕對一樣。”

“後來證明,齊文光才是藏得最深那個,關於他的事情,我也在芯片裡留了東西,你們看了就能知道,我也有研究過這個圖案,感覺像是他們那群人的身份象征,或者說是通行證之類的東西。還有一點,曹氏體育的logo和這個圖案很像,曹氏體育就是他們背靠的一個大資本,逼迫運動員們免費代言的也都是這些旗下的產品,但他們的產品質量很差,還有安全隱患,有些人用出了問題,他們就輕易把鍋一甩,甩到了代言的運動員身上,然後出了事的新聞,都被他們花錢鎮壓下去了。”

“他們的logo看起來就像這個圖案的簡化版,我認為是有一定聯係的。你們是從哪裡見到的這個圖案?”

卓凝珍也很驚訝,這東西很隱秘,她也是蟄伏在他們身邊那麼久,才發現了這點聯係,小師弟是怎麼知道這個圖案,又是為什麼覺得這個圖案跟那些人有聯係的?

池驚瀾笑了笑,直接切了那張沾滿泥土的平安福的照片給卓凝珍看:“師姐,和這個一樣嗎?”

卓凝珍看了看,更驚訝了,她點了點頭,給了池驚瀾肯定的答案:“沒錯,一樣。”

池驚瀾坦然道:“這是我在卡爾加裡的比賽的時候,在那裡發現的,嗯……當初池瀾出意外的那個地方。”

為什麼會去那裡,這個池驚瀾沒打算解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過他沒想到淩榆居然主動背了鍋。

頂著柯苑澤一臉“是不是你把我家小師弟帶壞”的狐疑目光,淩榆挑了挑眉,坦然承認。

“是我好奇去看的,怎麼了嗎?”

“沒什麼。”柯苑澤抽了抽嘴角,無語地給他比了個大拇指:“牛。”

淩榆得意地揚起了下巴。

典型地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柯苑澤扭頭不去看這二貨,也因此錯過了自家小師弟和淩榆的默契對視。

“哦~對,池瀾是小魚偶像,我知道,看來幾年過去,你對你偶像的狂熱程度不減,還更上一層啊。”卓凝珍也笑著調侃了一句。

淩榆的臉“蹭”得一下變紅了。

其他幾人頓時笑出了聲。

幾人都默契地略過了平安福的話題,幾十年前就出現了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那些人的根係深不可測,他們是知道的,如今隻是多了一個佐證而已,說出來平添不快,這難得團聚聊天的機會,沒有必要。

而且那麼多年過去,都快腐朽在土地裡的東西,也不可能成為什麼重要的證據,池驚瀾問出這個問題,更多的,隻是想解開自己的執念而已。

如今還多了一點意外之喜,對手是誰更加明確了,這還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池驚瀾見師姐麵前的茶杯已經快見底,重新為她續上了一杯,然後抬起手肘,默默懟了懟自家師兄。

他知道自家師兄有問題想問,也知道他想問的是什麼。

但池驚瀾可不想代為其勞,還是讓師兄自己問吧。

他給自己也續了一杯茶,默默喝了一口,抿唇悠悠地想道。

柯苑澤無奈地看了眼自家白切黑的小師弟一眼,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這不,這回被小師弟算到了。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一直躲在後麵讓小師弟幫他開口。

柯苑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向卓凝珍,認真開口道;“阿卓,如果沒有這次的事情,你是不會把這枚芯片交給我們的吧。”

卓凝珍看著柯苑澤認真的神色,遲疑片刻後,還是誠實地點了點頭。

“那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呢,阿卓?”

柯苑澤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卻沒有停下,直指問題中心。

“是……犧牲自己嗎?”

“……”

卓凝珍好像沉默了很久。

不知過了多久,她看著麵前顏值都很出眾,都擔心地看著他們的兩個大男孩一個小男孩,展顏笑了。

“是,但又不完全是,放心,我大概還是能保證自己的安危的,不用這樣看著我。”

卓凝珍掀去平日裡在齊文光麵前偽裝的麵具,笑容不是偽裝出來的在隊員們麵前的強勢,而是真正自由的恣意。

“彆忘了,我可是你們的大姐頭啊。”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在他們麵前向來裝的自負無腦又見錢眼開, 那些人始終覺得一個女人不可能有多大的能耐,當年王馨彤擺了他們一道,他們自覺輕易鎮壓了, 就更看不起女人了, 因此我很容易騙過了他們,這幾年努力下來, 我一直很配合他們, 他們也算把我當成了半個自己人。”

當然, 即使是半個自己人, 也仍然需要被全方位無死角地監控著。

卓凝珍冷笑了一聲, 目光淩厲。

“到現在我也已經收集了不少證據, 但是關於王馨彤的車禍,還有其他類似的事情, 明知道不是“意外”,但涉及到法律道德底線,他們非常謹慎, 找不到實質性的證據, 現在有的那些證據不足以讓所有人繩之以法, 但他們做了什麼, 就應該承擔相應的代價。”

“所以, 我原本的打算也很簡單, 和你們這一次的做法其實還挺像的。”

如今時代發展迅速, 國家對體育運動的支持力度越來越大,許多運動員也不再是因為學習或者走彆的路沒有出路才被迫選擇的體育這條路。

越來越多的人是因為愛好選擇成為運動員,也越來越多的人關注起了更多的運動項目, 人們關注的運動,不再局限於夏天的那幾項熱門項目, 很多在以前都算得上冷門的冬季運動,都漸漸走進了人們的視線裡。

卓凝珍相信,如今越來越百花齊放的時代,不可能再是那些人的一言堂。

“這一次體總局對明年冬奧的宣傳力度空前大,我並不想讓那些人再瀟灑一個冬奧,所以本來是想在今年年底的奧運會名額選拔賽的時候送他們一個大醜聞,借助上麵對冬奧會的重視程度和輿論,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到時候有那麼多人盯著,他們應該也不會對我下手,所以我的安全還是能保證的,我一個人能解決,也就不用告訴你們讓你們擔心了。”

其實歸根結底,卓凝珍隻是不想把更多的人牽扯進這個泥潭裡麵來,想要一個人承擔那些後果而已。

“你們一個個的,真是……”柯苑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看看池驚瀾,又看看卓凝珍,又無奈又自責,心想這一個個的怎麼都想著要犧牲自己,讓他這個男單隊長當得都像是個擺設,他乾了這麼多年,可不是為了躲在誰的後麵吃軟飯啊。

柯苑澤自覺兢兢業業許多年,也肅清了國家隊裡不少亂象,但和眼前這兩位比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了。

行,真行。

池驚瀾看到師兄臉上和善的笑容,默默地挪了挪位置,悄悄離師兄遠了一點。

師兄露出這種表情,那說明他是真的氣到了。

池驚瀾略有些心虛地伸手撓了撓臉頰,又很快挺直了脊梁,現在的他可是已經改了,師兄可不能秋後算賬。

於是小少年端正了坐姿,隨大流地看向卓凝珍,神情乖巧,就怕惹禍上身。

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卓凝珍身上,有些灼熱的被注視感讓她回了神。

說實在的,她很驚訝。

即使她偶爾有在彆人口中了解科苑澤的情況,甚至有時候比賽遇上,也會跟他點頭簡單交談幾句。

可那都是帶著麵具的,帶著隔閡的。

親眼所見,親身體會,才最真實。

如今卓凝珍才真正發現,當年跟在她身後屁顛屁顛的小男孩,也已經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成長成了頂天立地的模樣啊。

卓凝珍能感受出來柯苑澤在生氣,但她並不後悔。

就像池驚瀾雖然如今做出了改變,也不會後悔他曾經的決定一樣。

因為那時候的情況,他們的決定是最好,能犧牲最少人的辦法。

隻是現在有更好的辦法了,卓凝珍也不會執拗地不去做出改變。

“小柯,彆急,所以我這不是來找你們了。”頂著柯苑澤的目光,卓凝珍笑眯眯地開口道。

她會把曾經的想法說出來,自然也代表著那些已經成為過去式了。

“不過我說的也是一個方法,你們可以當做參考。”

柯苑澤沉默片刻之後,隻能乾巴巴地應了一聲“好”。

見師兄一副拿卓師姐沒辦法不敢反駁的模樣,池驚瀾忍不住驚奇得看了好幾眼。

可真是一物降一物,沒想到師兄還有被製住的一天。

池驚瀾在柯苑澤惱羞成怒瞪過來之前施施然收回了視線,看向卓凝珍,神色認真了起來。

“卓師姐,你確定要在明年冬奧之前揭露他們嗎?”

現在形勢已經越來越明朗了,這次他們製裁了曹正德,至少能夠讓他們安分收斂很長一段時間。

而以卓凝珍和齊文光搭檔的雙人滑實力,在明年冬奧拿冠軍的希望很大,如果選擇在冬奧之前揭露,那麼就意味著卓凝珍必須放棄近在眼前的無上榮耀。

奧運會的冠軍,那可是他們身為體育運動員,一輩子都在追求的榮耀。

卓凝珍是有那個實力的,池驚瀾親眼見過,而她今年24了,正是花開的年齡,在花樣滑冰這項運動裡,卻已經不算年輕,這次冬奧會大概也是她的最後一次冬奧會了。

正因如此,才更可惜。

卓凝珍聽到池驚瀾的話,沉默了一會之後,堅定地點了點頭,眼神清亮地回答:“是。”

“現在體育明星影響力越來越大,我不想讓他們利用偶像效應蒙騙更多無辜的人,齊文光不能,也不該成為人們的偶像。”

真的不可惜嗎?

怎麼可能啊……奧運會的冠軍,那也是卓凝珍一直以來的夢想,從小到大的夢想。

她當然很可惜,可惜在這樣的雙人滑國家隊,在和齊文光搭檔之前,她甚至沒有遇到過一個可靠的搭檔,可惜自己隻差臨門一腳,卻不得跨入。

說來可笑,在阿貓阿狗花錢都能進來的花樣滑冰雙人滑國家隊,齊文光居然是她碰到的最靠譜的一個搭檔。

卓凝珍是帶著王馨彤給她的秘密成為了齊文光的搭檔的,要不是一開始就知道齊文光有問題,她恐怕也會被蒙騙。

齊文光的表麵功夫做的太好了,身為雙人滑國家隊的隊長,他也一直都是最努力的那個,能力和勤奮都是隊內毫無爭議的領頭人物,表現出來的性格也謙遜開朗,誰能想到這樣的人居然會有問題。

可事實的確如此,一開始卓凝珍還以為齊文光可能隻是個參與者,可後來,她發現有些事最後甚至是齊文光做下的決定,而不是曹正德,那簡直令人不寒而栗。

明明有奪冠的實力卻選擇放棄是個很艱難的決定。

可卓凝珍想了很久很久,她過不了心底那道坎。

王馨彤,還有和她類似的很多女孩的意外背後,少不了齊文光的身影,卓凝珍無法忍受這樣的人再一次站上奧運會的賽場,享受眾人的敬仰。

“所以,還是讓這一切在明年冬奧之前結束吧,就算代價很大,甚至這一次可能都沒有獎牌,但總是充滿著希望的,比現在好。”

卓凝珍這般說道,語氣平靜,其中蘊含的堅定卻重如泰山。

……

“好。”池驚瀾挺直著脊梁,用最認真,最嚴肅的語氣承諾道:“師姐,放心,會結束的。”

會結束的,一切的黑暗,池驚瀾堅信。

卓凝珍能溜出來的時間不多,給池驚瀾他們幾人帶來了幾枚重磅炸彈之後,很快又匆匆離開了。

然後三人湊到了一起商量了一下,最終看向那個被他們擋住的監控,讓淩榆聯係了唐遲。

卓凝珍在離開前已經跟他們說了那枚芯片裡麵的所有東西他們都有處置的決定權,但那小小的芯片所含的分量太重了。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人士,但前提是這個專業人士要足夠靠譜,雖然唐遲今天表現出來的調查能力足夠高,池驚瀾他們還是決定再等一等,先不把這裡麵的東西交出去。

讓淩榆聯係唐遲,主要還是為了處理掉那個監控,這樣監控出了問題他們也隻會以為是調查人員乾的,不會懷疑到卓凝珍身上。

順便還能多觀察一下唐遲,是不是值得他們托付信任。

如果能那就最好了,有了專業人員的幫助,他們會輕鬆很多,不過這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池驚瀾他們也不著急。

唐遲收到消息之後很快帶著人趕了過來,淩榆是以覺得休息室裡這個紅點似乎是監控的理由找的唐遲,她過來之後檢查一番,就明確肯定了那的確是監控,並且直接讓她帶過來的人把那監控拆掉了。

期間還進行了一番看起來像是查ip的操作,池驚瀾不懂這個,不過唐遲看到他們疑惑的表情,主動說了,他們其實是在查這個監控開始運作的時間,反推監控安裝時間,好調查來源,ip地址的話現在很多監控都可以自己設置,隻能作為一個參考。

然後沒等池驚瀾他們開口,唐遲就自發把監控的來源懷疑到了曹正德身上,並且跟他們說查明結果後會告訴他們,就帶著手下的人,浩浩蕩蕩地去檢查彆的休息室有沒有監控了。

按照卓凝珍說的,這個監控是監控她的行蹤,讓他不跟柯苑澤他們接觸的話,那應該隻有一個。

沒想到,池驚瀾他們之後從唐遲那裡得知,居然還在彆的幾個休息室發現了監控,並且曹正德主動承認了這些是他安排的,原因麼,他說很多隊員年紀小需要他幫忙盯著,還能看看他們都在乾什麼,增進對隊員的了解,好因材施教。

安監控的休息室確實都有參賽的雙人滑國家隊的隊員,不過誰都知道曹正德這個理由是在放屁,他賽前還用要給隊員們更好的休息空間,申請了一個專門的雙人滑休息室,他的隊員們基本不會回自己省隊的休息室。

不過曹正德不說,誰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唐遲隻好再給曹正德記上了一筆,又繼續投入了忙碌的調查之中。

這一個晚上,全運會的場館裡動蕩得像是天翻地覆,有人還沒反應過來,有人拍手稱好,還有心裡有鬼的人疑神疑鬼心慌地想要逃跑。

唐遲拆了監控離開之後,池驚瀾他們也沒有閒著,他們沒繼續在比賽場館裡麵待著,而是帶著那枚芯片,直接回了酒店。

路上柯苑澤直接找到一個便利店,買了一個讀卡器。

他們出來比賽沒帶電腦,但是陳誌國身為教練是帶了筆記本的,最後柯苑澤一個電話過去,他們借用了陳誌國的電腦,聚在池驚瀾的房間裡。

吃一塹長一智,他們認真檢查了房間裡所有可能隱藏著監控的地方,還好沒有,那些人還沒有囂張到如此地步,也可能是他們覺得沒有必要,總之沒有監控是最好的。

不過淩榆還是非常謹慎地拉上了房間的窗簾,然後三人嚴肅正經地坐到書桌前,小心翼翼地把芯片放進讀卡器裡,插入電腦。

加載的短短幾秒鐘,長的像是一個世紀。

終於,一些被小心翼翼保護了許久,才有機會堅持到此刻的證據,展現在了他們眼前。

裡麵有很多視頻和照片,顯得有些淩亂,視頻的名字也是默認的時間數字,卓凝珍往裡麵添加證據已經是很找到的機會了,實在沒有時間去整理裡麵的東西。

但那滿滿當當的文件夾,光是看著,就能感受到其中滿滿的艱辛了。

池驚瀾不由得抿了抿唇,而操控電腦的淩榆神色也再次嚴肅了許多,鼠標右鍵按創建日期排序,拉到最下麵,點開了文件夾裡的第一個文件。

那是一個視頻。

點擊播放,鏡頭晃動片刻之後,屏幕裡出現了一個女孩。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這就是王馨彤, 有了剛才卓凝珍的鋪墊,池驚瀾他們很快就認出了視頻中女生的身份。

柯苑澤看著視頻裡的王馨彤,有些驚訝:“在她還在女單的時候我跟她打過一些交到, 轉項之後就很少再見到她了, 印象裡她沒有這麼憔悴過。”

是的,憔悴。

屏幕中的王馨彤刻意打理過自己, 但即使衣衫再怎麼整齊, 也遮掩不住她眉眼間的疲憊, 看起來就像是好多天沒合眼, 不僅沒合眼, 而且還高強度地忙碌著什麼事, 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透支了一樣。

發現視頻開始錄製了,王馨彤趕緊端坐回了書桌前, 她身處的環境看著些逼仄,像是那種廉價的小賓館,但那都無所謂, 無論是身體的疲憊, 還是環境的惡劣, 都無法壓住王馨彤身上爆發的氣勢。

冷冽又堅定, 一往無前的氣勢。

即使隔著屏幕, 也能輕易讓人感到震撼。

意識到王馨彤要開口了, 柯苑澤也停止了口中的話, 準備好了認真聆聽的準備。

“尊敬的各位領導們,還有也許會看到這條視頻的所有人,你們好, 我叫王馨彤,是一名花樣滑冰運動員, 如今向各位投遞這條視頻,是為了實名舉報雙人滑國家隊的總教練曹正德以及他手下等人私下結黨營私、貪汙賄賂以及諸多惡劣行徑。

我曾參加過2014年的索契冬奧會,成績是女單的第四名,而後因為傷病轉項,如今是雙人滑的一名選手,我用我的職業生涯和所獲得的所有榮譽起誓,我接下來所言一切屬實,懇請諸位予以重視,解救更多無辜之人。

……”

接下來就是王馨彤的詳細敘述了,跟卓凝珍告訴他們的差不多,卻要更加詳細。

那個時候正值齊文光需要換搭檔的時候,曹正德他們需要一個聽話的人,王馨彤明明看起來並不符合條件,但也許是因為她剛剛轉項,在新的環境表現得比較乖巧,實力也正好能夠配合齊文光,她還是被那些人找上了。

王馨彤是一個很敏銳的人,曹正德他們慣用的哄騙手段在她身上並不好用,可能是從小到大經曆得多了,她很快察覺到了他們的不對勁,一邊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邊深入調查,發現事態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嚴重許多。

“他們物色人選的方式有一套專門的標準,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家境,或者家境貧困,或者父母年邁生病需要大量錢財,至少也要沒有任何背景,若是欠了債的,他們就更喜歡了,因為這都是他們可以拿捏的把柄,然後利用這個,把人馴服成他們所需要的工具,有的用來討好彆人,有的用來增益自身。女孩子們被明碼標價,比賽資格也同樣被明碼標價,給那些小少爺們鋪上了鍍金的康莊大道。”

王馨彤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那些人找上她不僅僅是因為她轉項之後表現出來的乖巧,還因為她的家庭。

好巧不巧,曹正德他們喜歡的那些點,她家一個不落,全占。

她家本來就並不富裕,父親是開大車的司機,母親在家做些手作,父母工作強度都很大,收入也不穩定,平常也隻夠勉強溫飽。

索契冬奧會前夕,父親突然昏倒被送去了醫院,動手術花了很多錢,因為拿不出那麼多存款,還去借了一部分,好在後續恢複得不錯,不過身體也比不了以前,開不了大車了,隻能和母親一起做點手工,家裡也變得比以前更窮了。

王馨彤會選擇成為運動員除了天賦,也有家裡不富裕的原因,在商業比賽還沒有發展起來的時期,很多運動員都是因為這種原因走上體育這條路的,而就算王馨彤這種在一個項目幾乎在國內走到了巔峰的運動員,也賺不了多少錢。

錢的命脈被某些人把控在手中,底層的運動員就更難過日子了。

而至於家庭富裕美滿,不能被他們掌控的隊員,當然是找個機會打擊他們,讓他們“主動”退出體育這條“艱辛”的道路了,當然,如果他們表現的特彆乖巧好騙,也不是不能利用。

這次冬運會上的虞靈靈和趙瑞嘉就屬於這種情況。

視頻中王馨彤的講述逐漸接近了尾聲,到了最後,她又很嚴肅地扔下了一個炸彈。

關於曹正德他們為了毀滅證據,不擇手段違法滅口那些事。

王馨彤說的那些其實主要是她推測出來的,她偷聽到一次曹正德和人的談話,雖然他們的談話裡什麼具體的名詞都沒有說出來,但他們語氣中的危險意味讓王馨彤不寒而栗。

回去之後她思考了很久,開始往回調查,然後發現花樣滑冰的曆史上,“消失”過很多人。

王馨彤甚至為此專門整理了一個名單,名單上記錄著她認為意外有蹊蹺的所有名字。

第一個名字無比矚目,讓淩榆都忍不住回頭偷偷撇了一眼池驚瀾。

池驚瀾看著那個名字,神色也有些許複雜。

沒錯,在名單的頂端,赫然記錄著“池瀾”這個名字。

王馨彤查到的“消失”開始的曆史,追溯到源頭上,確實是1988年卡爾加裡冬奧會池瀾的車禍。

雖然聽起來非常不可思議,但是車禍的整個過程都和彆的“意外”很像,甚至王馨彤查詢資料,還得知當年那個車禍的司機也同樣是華國人,就更加懷疑了,於是她還是把池瀾的名字寫入了名單。

名單最後還空著幾行,沉默的空白,像是王馨彤給自己留的位置。

她會不會就是下一個?

王馨彤不知道,但她知道,這些事情,總得有人站出來讓眾人了解,讓他們得到應得的懲罰。

既然她發現了這些事情,她就有責任,王馨彤也不想見到更多無辜的女孩子陷入泥潭,於是她站了出來。

很明顯,這個視頻,王馨彤不是隻寄給了卓凝珍。

或者說卓凝珍那裡大概是王馨彤最後的保險,王馨彤應該是主要把這些視頻投給了花樣滑冰上層的領導,或者體育局的人。

但是……很明顯,那並不是一個好結局。

池驚瀾他們此刻站在三年後回頭望去,顯而易見地得到了一個信息,官方裡果然有內鬼。

實名舉報的視頻投遞不久之後,王馨彤就出了“意外”,而據柯苑澤和淩榆所知,三年前的那段時間,花樣滑冰國家隊內沒有發生任何動蕩。

沒有人過來調查,曹正德他們也沒有任何事,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就像這個實名舉報的視頻和後麵跟著的一些證據根本沒有投遞出去一般。

雖然說這個結果早在池驚瀾他們的意料之中,但是真正被確認的時候,還是有些難過。

為那些遭遇了磨難的女孩子們難過。

還好,還好,不幸中的萬幸,至少這些證據沒有徹底消失,在卓凝珍手中保留下了一個火種。

第一個視頻結束,屏幕恢複了默認的黑屏。

幾人沉默了片刻,淩榆輕移鼠標,點擊退出了這個視頻,繼續往下看去。

後麵有幾條是王馨彤偷偷錄下的音,不過曹正德他們那群人似乎自成一套暗號,明麵上聽不出什麼問題來,錄音隻能作為參考,無法成為鐵證。

除非能夠找到他們暗號所代表含義的實體記錄。

但這些不是池驚瀾他們現在要考慮的。

再繼續往後,除了一些零碎的記錄和證據,就是卓凝珍後來又補充進去的東西了。

像王馨彤一樣,卓凝珍同樣錄製了一個實名舉報揭露黑暗的視頻,但很明顯,這個視頻,卓凝珍還沒有找到機會投遞出去。

如今,她把投遞視頻的決定權交到了池驚瀾他們手裡。

“我還算得上幸運,齊文光隻對比賽和錢感興趣,對男女之事並無興趣,但據我所知,隊裡有些經常花錢買名額的小少爺對這種事情很感興趣,很多女孩子都有命脈被那些人抓在手裡,他們無法反抗,不僅要遭受心理上的壓迫,還要遭受身體上的折磨。”

“我在隊裡的人設是惡毒大師姐,所以我並不好接觸他們,如果你們有機會,可以試著接觸一下他們,我能看出來,有些人眼裡還有光,也許會有人願意站出來。”

“柯苑澤,淩榆,應該還有池驚瀾師弟,如果你們看到了這個視頻,說明我已經完全信任你們了,王馨彤賭輸了,我們不能再賭輸了,一起加油吧,希望我們能博得一個美好的未來。”

最新的一個視頻,是卓凝珍專門錄給他們三人的一個視頻,不知道她怎麼找到的機會,錄得很匆忙,但屏幕裡的人臉上笑意卻很燦爛。

那是充滿了希望的神情,朝氣蓬勃。

幾人拔出讀卡器,互相對視了幾眼,長長地吐出了幾口氣。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他們新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他們需要時間去思考,並且整理這一切。

但有一點是始終不曾改變,並且越來越堅定的。

他們一定會讓那些犯了錯的人都得到相應的懲罰,他們要讓那些受到脅迫被迫妥協的人重獲自由,再也不用擔心,再也不用害怕,他們要讓花樣滑冰,甚至整個冬季項目運動,從此月朗風清。

並且時間還要在明年冬奧之前。

“師兄,給老師打個電話吧。”池驚瀾閉眼冷靜了片刻之後,睜眼轉頭看向柯苑澤說道。

“好。”

他們也需要商量之下之後的對策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事”告一段落, 接下來的比賽很快恢複了正常。

正好下一次的花樣滑冰比賽是在兩天之後,新的裁判緊趕慢趕,還是在比賽開始前抵達了場館。

可惜的是之前的成績已然無法改變, 雖然他們承受的不公是實打實的, 但因此出現的失誤也不可能因此抹去,競技體育的比賽就是如此真實又殘酷。

而且如果專門為了他們去改, 那工作量太大, 也很容易讓之前的成績亂套, 新過來的裁判幾乎是不眠不休趕過來的, 他們沒這個時間, 也沒這個精力。

這個結果眾人早有預料, 也沒什麼不滿的,過去的已經過去, 既然不能改變,不如多看看未來,罪魁禍首已經落網, 那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曹正德被革職, 陳誌國作為花樣滑冰國家隊總教練暫時接管了雙人滑, 同時召集了雙人滑參賽的運動員們, 告訴他們, 不必為這一次比賽短節目的成績不佳而擔憂自己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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