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少尤中道崩殂的潛入(1 / 2)

“紫薇入中宮而大亮,看來那位似是明君?”

欽天監,七星樓樓頂,一老一少正矗立在寒風中,眺望著深邃的星空。

自二百年前,武帝崩殂,慧帝登基開始,星象便愈發的混沌難明。

倘若僅是如此,倒也還罷了。

關鍵在於,自那時候起,每代欽天監的監正,其在位時間都不超過七年。

非是帝王問責,實乃是星空也受邪魔之氣侵擾,每次夜觀天象,都不亞於是一場賭上性命的交易。

十次觀星之中,能有七次看到些不該看的玩意兒。

小則雙目失明月餘,大則氣血虧虛壽命折損,更甚者當場化作妖魔的也不在少數。

兩百年間,共計五十代監正,其中便有二十三位變作食人妖魔,被樓下聞訊而來的除魔衛斬殺當場,而剩下的大多都不得善終。

聽著身旁老人的呢喃,旁邊的青年愣了愣,也抬起頭眺望了一眼。

但也僅僅隻是一眼,隨後便像做賊一般收回了目光:“可老師,弟子看這帝星怎麼呈現赤紅之色?”

“赤,兵也,弟子擔心”

“哎,重光不主儀軌,不淨身沐浴,怎能倉促觀星,你恐是邪氣入眼,回去以清神丹入浴,浸泡三日,洗清心神!”

年老的監正從儀軌中回神,神色不悅的嗬斥了自家得意弟子一聲,隨後伸手將門外等待的除魔衛跟內侍召來,將自己所看到的星象潤色了一番,心滿意得的將其轉交給兩人。

等外人離去,身邊儀軌那勾連星空的威能逐漸散儘,走到門外小心翼翼的左右觀察了一番,見周遭無人,緊閉大門之後,這才小心翼翼的長舒了一口氣。

而後回頭看向原地的青年,無奈的搖了搖頭。

青年名重光,是監正自家三房的親侄,也是凝聚了他一生心血的產物,關門弟子,同樣是下代監正的備選人。

欽天監跟史官一樣,因其職能跟特殊的地位,注定了這兩係官職無法像其他的官職一樣,經推薦,科舉進行擔任,隻能通血脈流傳。

哪怕是在時局已經崩壞,欽天監跟消耗品一樣,隔幾年便換一批的大乾,也不改舊俗。

畢竟,俗語有言:風浪越大,魚越貴!

星空雖被妖魔所侵,但同時也因外力的乾擾,以至群星反抗,往年六十年才能一見的帝流漿,如今五年便有一次,其他星辰的賜福更是密密麻麻。

每逢亂世,有妖孽禍國殃民,便必有英雄崛於草莽。

監正不貪心自家能出個帝王諸侯,但在天地頻頻賜福那些驕子人傑的時候,從指縫中扒拉點殘渣,便也夠他們取之不竭,用之不儘了。

曆代監正雖然短壽,但卻也是整個大乾,一掌可數的強者。

除此之外,借星辰洗練自家血脈,提高後輩資質,子孫繁育,等等等等

而重光,便是這一代子弟之中,天賦異稟之輩。

自出生起,便靈台清明,三歲便能自發於星空交感,家中傾力培養,七歲得一雙星眸,可不借儀軌觀群星之變,可汲月之精華滋補神魂,抵禦邪氣入腦。

在他大兄尚未過世之前,便已內定監正之位。

如今,監正上位,其目的也不過是給自家弟子謀取一段時間。

以自家弟子的才能,再成長個三五年,隻要不在大凶大惡的日子觀星,便能自保無憂,而至於最終能成長成什麼樣子,他反正是看不到了。

“重光,需知,自古以來,帝王之事,向來都是報喜不報憂,除非實在是惡象難擋,才無奈告知,即便如此也得有選擇的去說!”

“王侯終有時,而家族無儘頭,便是朝代變換,有新皇登基,在天象之事上,也得請來我等。”

“萬不可因一時之忠義,而壞了家族的血脈傳承。”

“畢竟,凡是帝王之屬,皆是無情之輩。”

監正好言細語的叮囑了一番,而後才道:“況且,我之言又不假,帝星大亮,就是明君之兆,隻不過伴著一點點兵災罷了,這又算得了什麼?

有小危,而無大險,於皇命無損,便無需多言。”

看著沉默下來,自己思考的弟子,監正輕歎了一口氣,心道:

更何況,這所謂的兵災,映照的是那位即將登位的少帝,還是這滿朝朱紫還不一定呢

夜空晦暗,層層雲瘴漂泊在天穹之上,上遮星辰,下蓋四野;此情此景,讓張珂有些想到了後世的天穹,若非靈氣複蘇,星球膨脹的同時,物質與能源也發生了革新,兩邊的夜空從外表上看也沒太大的差彆。

思慮著,又轉而環顧四方。

隻見相當原始的地貌上,依稀可見到一些村鎮,但大多都已經廢棄,殘垣斷壁,野草荒蕪,其中不乏暴露在外的累累白骨,那骨骼表麵一道道啃食的痕跡,在這陰氣森森的荒野之中,顯得格外滲人。

也能理解,本就是王朝末年,風雨飄搖,妖魔齊出的世界背景,連他這有大隊官兵保護的車隊都免不了妖魔覬覦,更何況是隻有青壯的村鎮。

但即便如此,也足夠駭人了。

因為此地距離大乾京城已不足七十裡,按理來說應當納入了皇都的區域,而即便是在古典背景下,一朝都城周遭,也應當是最穩定富庶的地方。

張珂對此有些不解。

但經曆了如此多的坎坷,他已經不像最初那麼莽撞了。

蟒龍紋的華服長袖遮掩下,一隻嫩白的小手摩挲著一柄如孩童玩具一般的小斧。a

雖然心中有感,但恐打草驚蛇。

還是先抓兩條大魚在手。

如此,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人質在手,那時大不了下限再低一點。

反正,他在外域的名聲也沒什麼起伏的餘地了。

隨後,張珂也失了觀摩的興致。

他心念一動,常人無法觀看的視覺下,那老舊的馬車上空三丈之處有絲絲祥瑞之氣憑空而現。

片刻間,山林之中有玄黃之氣升騰。

華蓋遮頂,紫氣升騰,鋪天蓋地之勢好似洪流一般席卷而去。

所過之處,陰煞退避,鬼魅驚叫,不過轉瞬間的功夫,林立在兩側的眾多綠眸便悉數消失。

而自官道開端,方圓百裡更是寂靜無聲。

仿佛妖魔鬼怪之流,全都銷聲匿跡了一般。

而在隊伍的最前端,並馬而行的幾個麵色滄桑的華服老者,看著那些陡然間退散的妖魔麵露不解之色。

什麼時候,這些妖魔也懂得避諱了?

少量的鬼魅還會畏懼悍卒蓬勃的氣血,但滿山的妖魔彙聚,卻隻會興奮。

畏威而不懷德。

這用來形容蠻夷的,用在妖魔身上也是一樣的。

之所以不聚眾而襲,不過是因為他們這把老骨頭還有些震懾力,更有一邊關大將被緊急調回,負責接引皇儲之事,滔天煞氣湧動之下,才使得它們勉強按捺了本能。

正困惑間,忽有一馬靠近,那全身著甲的將軍拉了拉幾位大人的衣袖,順手指了指身後。

幾人回頭,這才驚愕的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