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琵琶(2 / 2)

顏浣月正要說話,裴暄之卻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緊不慢地說道:

“是在下的疏漏,雖在下身體不濟,陸家夫人又抱恙在床,在下也是該克服難關、提振精神,設宴恭請貴客的。”

薛連年聞言依舊言笑晏晏,臨窗舉杯道:“原是如此,是連年見兄長與弟弟在家相爭,便心量狹窄地怨起了旁人,小郎莫氣。”

裴暄之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真巧,在下心量也不怎麼廣闊,姑娘感同身受,一定可以諒解的吧?”

薛連年一時忽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她覺得裴暄之實在很不給人臉麵,不過倒也是個有脾氣的,便笑道:“諒解,諒解,是我的錯。”

畫舫並行時,薛連年微笑著看著顏浣月,說道:“寶盈妹妹,可還記得我?”

顏浣月點了點頭。

小時候,有一年薛景年在家過完年後,帶了一小箱金簪玉飾來宗門給她,非要叫她戴。

她那時也不知什麼好賴,嫌那些東西不及旁人頭上的小絨花漂亮,死活都不要那些冷冰冰的首飾。

也是在那日,薛連年追上

天衍宗,將薛景年一頓好打。

知他偷母親的首飾盒是為了給在家念叨了許久的寶盈,便找到了她跟前。

她那日正跟虞照出了膳堂,幾l個薛氏侍從將他們請到薛景年的住處。

薛連年不時掐掐她的臉,捏捏她的手,說道:“寶盈真可愛,這箱東西都給你,長大了到長安來,同我們景年做道侶好不好?”

十來歲的虞照沉著臉說道:“她是我的未婚妻,將來是我的道侶。”

薛景年原本正鼻青臉腫地坐在一邊,那時他的短腿還夠不到地,隻是滿臉期待地晃著腳。

聽聞虞照此言,他頓時“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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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連年扶著窗欞伸出手來在顏浣月臉頰上輕輕捏了一下,笑眯眯地說道:“既然你們府上不便,那你隨時到薛家來玩。”

顏浣月婉拒道:“多謝薛姑娘,我還要照看暄之。”

她又看了眼譚歸荑,問道:“譚道友怎麼也在長安?”

薛景年見她心心念念裴暄之,不禁冷笑道:“你都在長安,她為何不能在?”

薛元年在桌下踹了他一腳,麵上卻帶著微笑,說道:

“譚道友前些時日失了位道友的蹤跡,心中悲戚,生了心病,而今她師父思鴻長老又不在神都門,景年便請她來我家尋些得用的藥,好生醫治休養。”

顏浣月立即震驚地捂著嘴問道:“天呐,譚道友同虞師兄形影不離,失蹤的道友不會是虞師兄吧?”

裴暄之神情淡淡地看著她。

譚歸荑將琵琶遞給了畫舫屏風外的女子,說道:“不是,是銀環......我們在一處古宅遭伏失散,尋著蹤跡找到一處山中,怎麼也沒有找到他......”

顏浣月臨風合手,虔誠地說道:“但願傅道友吉人自有天相,平安無恙。”

譚歸荑心中冷笑,這些小姑娘總有令人厭惡的地方,優柔愚善,以為單純的愛與善、隨口的祈禱就能感化於天,簡直可笑。

她才懶得想起傅銀環。

什麼吉人自有天相,傅銀環那種自以為是的廢物恐怕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她之所以害了心病,不過是因為自己丟失的那十年壽數......

想到此處,不禁又恨又怨,一時心口絞痛,立即順手取了一杯熱茶飲下。

顏浣月自然猜測到譚歸荑的病是怎麼來的。

但譚歸荑是有正經宗門的弟子,若是她敢偷竊壽數,肯定不會像散修傅銀環一般輕鬆躲過宗門、師長的眼睛。

她來長安肯定不止是為了尋藥,那還能是為了什麼呢......

屏風後的女子撥弄了兩下琵琶,奏起一闕長安舊曲來。

薛連年回到原位坐下,說道:“譚道友當真好耳力,我們調也調不明白,這琴女調,又擰不動魔骨琴軫,稍候,這麵魔骨琵琶就送給譚道友了。”

譚歸荑說道:“在下喜歡這麵琵琶,既然姑娘開口,那在下就不假模假式地客氣了。”

薛景年笑道:“二姐,你得這琵琶也不容易,譚道友向來男兒L一般,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不會跟你客氣的。”

顏浣月見他們熱熱鬨鬨的挺好的,她倒也不想跟不熟的人在此消耗時間,便說道:“那你們先說著,我與暄之到前麵看看。”

薛景年笑意頓失,“你們兩個人有什麼好逛的,與我們並行閒聊不好嗎?”

顏浣月見薛景年總是莫名一副她欠了他的樣子,不禁冷笑道:“跟你倒確實沒什麼好聊的。”

薛元年見此,含笑拱手道:“景年不懂事,裴道友、顏道友,你們去吧,我會說說他的。”

說著回首狠狠瞪了薛景年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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