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占卜(1 / 2)

裴暄之俯身將手中的那盞溫水遞到雲若良麵前,含笑說道:“這位道友,地上臟,還是快起來吧。”()

雲若良接過水暗暗嗅了嗅,這才仰頭飲儘,不好意思地說道:“不是在下不想起來,實在是餓久了,一摔倒就沒力氣了,這會兒頭暈眼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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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將杯盞放在地上,兀自在顏浣月腳邊趴著休息,籲籲地喘著氣,說道:

“此前我用儘一身法器與一隻惡妖纏鬥,將之擊殺後,我也受了傷,原本欲往天傾城去治傷,誰知半路上支撐不住,墜落此地,在這荒草中昏睡了許久,那時這荒原的野草還沒有這麼高,如今都已長到人的膝蓋了。”

“方才我冥冥中似被什麼聲音喚醒,餓得尋不著吃食,沒想到竟遠遠看到似有人端坐於此,想來......在下與道友還是有幾分緣分的。”

顏浣月抬眸看了一眼裴暄之,後者立即散開她身邊的黃符結界。

顏浣月起身走到一旁,回身端詳了一會兒地上那個確實一眼可以看出是大病初愈之人,便說道:

“道友請到錦席一坐,我們還有一些吃的,還請不要嫌棄。”

說罷從藏寶囊中取出在天傾城帶出來的點心,用素盤盛著,又躬身將之放置在錦席上,轉身將執壺取過來放在素盤邊了,說道:

“道友且慢用。”

雲若良手中握著那隻杯子,爬到錦席上緩了一會兒,略略睜開一雙黑白分明的澄澈眼眸,側首仰望著她。

在初夏和煦的暖風原野中,他笑得格外乾淨明快,“多謝......我叫雲琅,你呢?”

顏浣月說道:“我姓顏,這位是我夫君,姓裴。道友若是有需要,我們可以將你送回天傾城。”

雲若良一副沒有想到他們竟是這等關係的訝異模樣,若有所思地錦席上爬起來。

拿過一塊點心吃得飛快,很快連吃了三五塊之後才抽出點兒時間來飲下一口水,頗有些落寞地說道:

“倒也不必麻煩你們了,想來這麼久了,我要去天傾城尋的那個人,恐怕已經等不住我,離開了。”

裴暄之負手而立,似乎對此事很感興趣,一臉好奇地問道:“雲道友不是欲往天傾城治傷嗎?怎麼又變成尋人了?”

雲若良對於裴暄之的聯想能力提出質疑,怎麼這魅妖不僅身體差,竟連腦子也如此不轉彎?

雲若良裝模作樣地又吃了幾口點心,才很是耐心地說道:“我去尋著治傷的人恐怕已不在天傾城了,更何況......道友......”

他實在有些忍不住,便繼續說道:“再就是說,就算我隻是去治傷,難道治了傷之後就不能找人了嗎?”

裴暄之笑吟吟地說道:“哦,對哦,道友是要去找誰呢?”

雲若良見好不容易進入了正題,神色不禁深沉了起來,雙眼眺望著天傾城的方向,目光穿過眼前的原野,變得給外悠遠。

“一個人......一

()個我以為是世間唯一一個在乎我,最終卻是視我於無物的人。”

身邊一陣清冷的香氣拂過。

雲若良側首,見裴暄之走到他身邊也望向天傾城方向,十分隨和地說道:“道友如此朗月之姿,逍遙之態,應該不是做了什麼辜負旁人的事了吧?”

雲若良一哽。

正常人都會覺得這句話裡是對方辜負了他,他是身世悲慘到在世間沒有收到過任何關懷的人,彆人給他一點關懷他就願意托付全部。

到底是心思多麼陰暗的人才能跳出正常人的考量,解讀出是他對不起彆人這種離譜的答案啊?

可是裴暄之此言又將他冠以“朗月之姿”,連提出的問題都是斟酌著詞句,看起來隻是一番小心翼翼的試探,他就算是想借機壓他一句,好像都有些不太大度的樣子。

於是隻能順著他的話先解釋道:“並非如此,或許隻是人生總是無常吧,我以為的關切,不過是旁人並不特殊的一點善意吧,原本想在受傷時去見的人,如今大夢初覺,隻悟往日輕執。”

嗬,如此似是而非,宛若一個深沉癡情又清醒之人,怎能不吸引年輕單純的女子?

等到將來顏浣月對他有意,心中肯定會日日夜夜回想起橫亙在二人相逢之初的那個始終若有似無的虛影。

若她為此寢食難安,糾結許多日後終於鼓起勇氣問起來時,他隻需無知無覺地說道:“啊?那是我的一位結拜弟兄啊,怎麼了?”

女子破涕而笑的生動神情似乎在他眼前展現,與一旁孤立風中、麵無表情的女子那略顯堅韌倔強的眼眸重合。

顏浣月捋開飛拂到腮邊的鬢絲彆到而後,見他望過來,便出於禮貌淡淡地笑了笑,隻說道:

“道友,看起來傷還未好,可需要什麼丹藥治傷?”

雲若良怔了怔,名門正道的相互扶助與他所受教導並不相同,向來是他最嗤之以鼻的。

他很快反應過來,大大方方地說道:“我......若是有些溫養靈脈的丹藥那就是最好不過了。”

顏浣月取出幾粒養靈丹放在一個杯子中,說道:“那這些東西就都留給道友休息,我二人還要趕路,就先告辭了。”

“顏道友!”

雲若良從地上站起來,猶豫了幾分,這才問道:“你們要去何處?”

裴暄之聞言望向他,笑道:“道友要同我們一起?”

雲若良吃了點心和丹藥,稍微恢複了些力氣,一雙狐兒眼黑黝黝、亮晶晶地,試探性地說道:

“我孤家寡人了這麼多年,而今大難不死,醒來遇上二位,隻覺得冥冥之中二位會與我有很深的羈絆,我也想與二位這般坦蕩友善之人結交。”

裴暄之並未多言,依舊立在風中,隻是將眸光瞥向了顏浣月。

顏浣月隻覺得荒野裡冒出來的一個人要跟著他們多少都有些不太尋常,隻是也不能確信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若是好的還好說,若是心懷敵意,那這裡隻有她

和裴師弟在此,若是還有其他人隱藏氣息埋伏在暗處,那就不好辦了。

她儘量給了些吃食丹藥穩住此人,原本已經感覺他沒什麼威脅敵意了,可突然要跟著他們......

顏浣月笑道:“真是抱歉,道友看起來身上的傷還未康複,建議道友可以先去天傾城養傷,我與夫君二人同乘一劍,恐怕也帶不了道友分毫。()”

雲若良提出一個極為異常的請求先吊起二人的防備心,而後便悻悻地說道:

“好吧,我睡了這麼久,原本是想與二位同行,可以多說說話......如此,倒有些唐突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這般讓人防備又安心幾次後,人就會徹底對他安心,他再說些什麼,他們都不會覺得不對勁了,甚至還會因為曾經懷疑過他而心生慚愧。

就像是在一個惡妖橫行之地找到了幾個瑟瑟發抖的人,他帶他們出逃,肯定會有人懷疑他這個外來者的企圖。

可他先引來追兵,又為救人負傷,如此一二次後,所有人都會將他視為同伴,甚至是精神支柱。

就算是被他誆進煉丹爐裡,也還擔心著他的安危,還有的會因為掩護了他而感到死而無憾。

人啊,奉獻與自私、無畏與膽怯可以同時出現,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又真的會簡單到離譜的程度。

顏浣月以為他多少會再堅持幾句,可是他就如此簡簡單單地揭過了此事,不免讓她暗中釋放感靈訣再次搜查這片荒野。

可直到他們離開後,一路順風,沒有什麼異樣。

她一手掐訣禦劍,一手握著裴暄之的手。

他腕上冰涼的黑玉鐲耷拉在她手背上,一路上都未曾溫熱,始終滲著絲絲涼意。

裴暄之攏了攏身上遮風的披風,淡淡地問道:“姐姐覺得我們還會遇上方才那位道友嗎?”

顏浣月回首看著他那雙清澈明淨的雙眼,問道:“你覺得呢?”

裴暄之說道:“打個賭嗎?”

顏浣月攥了一下他的手腕,重新轉過頭去,說道:“你既然這麼問了,說明你不覺得他隻會是個今日的過客,我們既是一起問世的同伴,你的猜測我也需要考慮,在此事上我並不與你對立,又何需與你打賭?”

裴暄之聞言暗暗斂眸,麵色平靜,任她的長發拂在自己襟前。

那發絲好像拂進了衣袍,落到肌膚上,鑽進血肉中,死死地、毫無間隙地纏緊了他的心,鑽進心裡,瘋狂生長。

那顆心躁動不安,被她的發絲纏得幾乎窒息,也根本不想呼吸,就如此滿足地死去吧......

“裴師弟?”

黃昏時的彤金晚霞鋪陳天際,顏浣月回首看去,他雪白的側臉映著彤金色的天光,連長長的睫毛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於是長睫看起來竟有些毛茸茸的柔和感。

裴暄之笑了笑,見她仍看著他,便偏著腦袋回道:“嗯?”

顏浣月說道:“我方才說或許入夜前才能到前麵的小城,你若是餓了,先自己先墊一

()些吃的。()”

裴暄之頷首道:“嗯,好。▌()『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顏浣月問道:“你方才在出什麼神?”

裴暄之搖了搖頭,目光偏向西邊燦爛的錦繡晚霞,說道:“沒什麼。”

終是在入夜之時趕到了下個小城。

在城中行走時,顏浣月就有意無意地注意著周邊的行人。

直到夜裡洗漱後睡在客棧房間裡之前,他們都不曾見到方才那位名喚“雲琅”的道友。

裴暄之雙眸輕闔,規規矩矩地躺在她身邊,聲音中帶著些許疲倦,壓低了聲音說道:“姐姐心裡還記掛著雲琅嗎?”

顏浣月緩緩牽動體內靈氣流轉,許久,才道:“我其實更好奇你為何覺得他會再次出現。”

裴暄之想起那個人看著她時的眼神,漫不經心地說道:

“直覺罷了,不過若是我,也不會這麼快出現,你會害怕,不過也不能太晚,免得你回了家再不出來,三日後,等你快要忘了我的時候,我就會與你相逢於半途,你不會過多警惕,隻會覺得是個巧合。”

顏浣月沉默了下去,許久,平息靈氣,睜開雙眸,說道:“還有呢?”

裴暄之有些困,意誌逐漸減弱,金霧借機出逃滑進她的被子裡挨著她休息。

顏浣月踢了兩腳,被纏住了腳腕,蹭啊蹭地像是在尋求她的可憐,她便也懶得與它們糾纏。

裴暄之伸手攥住她的被角,倦意濃重地呢喃道:“還有什麼?”

顏浣月問道:“若是你,還會做什麼?”

少年在黑暗中懶懶地笑了笑,應聲道:“什麼都做不了,你夫君會殺了我。”

說著轉身隔著被子摟住她,鼻尖抵在她腮邊灑著溫熱的氣息,語調清清淡淡地喚道:“姐姐......將來會不信你可憐的夫君卻來信我嗎?”

如此旖旎的腔調,卻是莫名地怪異。

好像此時名正言順與她睡在一起的夫君變成了一個偷偷摸摸睡在一起的男子。

顏浣月將他推到一旁,說道:“你以往見過這樣的事,還是做過這樣的事?”

裴暄之緩緩睜開眼,“我隻是在說我的推測。”

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他說著又一次摟住她,少見地有些慌張地說道:

“彆這麼想我,我怎有能耐利用人心?隻不過在長安時聽聞過有人如此結交好友,坑騙得旁人傾家蕩產......”

顏浣月抬手按住他的後頸,慢騰騰地揉了揉他的頭發,說道:“知道了,熱,你自己睡。”

裴暄之轉回自己的位置躺著,睜著雙眼看著眼前的黑暗,等她呼吸平穩了,又堂而皇之地靠了過去。

.

雲若良第三日出現在他們落腳的池陽城時,顏浣月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正與飯菜艱難鬥爭著的裴暄之。

一碗湯麵吃了許久,卻也隻是吃出了點兒皮外傷。

他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對麵甚是興奮地說著話的雲若良,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筷

()子(),說道:“道友⒘[()]⒘『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好巧,此番欲往何處去?”

雲若良說道:“一輩子在南邊打轉,準備去北邊遊曆一番。”

顏浣月聞言抬了抬眸,亦笑道:“多日不見,此地重逢,好巧。”

雲若良說道:“我請二位用些飯菜吧。”

顏浣月說道:“多謝,但不必了,我們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雲若良指了指裴暄之的碗,笑道:“裴道友不是還沒怎麼動筷嗎?”

顏浣月說道:“他就是那樣,一碗麵已吃了許久了,道友不必掛懷,我們就不多做打擾了,先回房了。”

雲若良仰頭看著她,應道:“好,明日再見。”

回房洗漱過後,顏浣月坐在桌邊梳頭。

裴暄之穿著寬鬆的寢衣,拿著六枚銅錢排在桌上,擺弄來擺弄去,像是在占卜,也像是在推演,如此閒閒地說道:

“世事無常,也或許隻是巧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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