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山洞(2 / 2)

裴暄之收了煙屑,又將雕像收入藏寶囊中,轉身推著輪椅出了門。

雨水淅淅瀝瀝,他推著顏浣月在涼氣沁人的雨中漫步,夜色深沉,路上幾乎沒有什麼行人。

到臨近鎮外時,他將封了臉的雕像掛到一顆槐樹上,留下一條布帛在風雨中飄搖。

上書“魔族之物,拜之者亡。若有私藏,呈予周氏。”

可還未踏出鎮子的範圍,身後就照來一片燈影,傳來一陣利刃刺破雨簾的聲響。

裴暄之推著輪椅繼續向前走去,身後有人喚道:“道友,留步!”

裴暄之停住腳步,單手握著輪椅的椅背,兀自轉身,細雨不停濺落在他身側三寸之外的地方。

陸慎初抬起掌心漂浮的燈盞,一見他,有些驚訝,“裴......裴道友?”

裴暄之的目光掠過他和周氏眾人,落到了方才才見過麵的劉招兒L身上。

他的眉眼間始終漫著一抹不好接近的清冷疏離,語氣卻客氣非常,“陸道友,好久不見。”

陸慎初對周氏眾人解釋道:“那不是旁人,是裴掌門的兒L子,殺人之事應該不是他做的。”

劉招兒L憤憤不平地說道:“可是我娘死了!就是被他嚇死的,你竟然要包庇他嗎!”

裴暄之不緊不慢地說道:“姑娘,法子都是你想的,我不過是幫你罷了,想以死激起旁人的憐憫之心,這不是你的想法嗎?”

劉招兒L大哭道:“可是我沒想過要害死我娘!”

裴暄之說道:“死有餘辜罷了,你爹需要獻祭一人妻子才可以得到自己的孩子,他們以為獻祭之事那麼簡單就能替換得了嗎?”

劉招兒L怒道:“不可能......是你,你才是偽裝好人的妖孽!是你害死了我娘!”

裴暄之覺得在這兒L攀扯這些實在無聊,抬手一指,道:

“剛來的路上,有一顆槐樹,掛了一個從她家拿出來的邪像,其中有魔族的痕跡,諸位去一看便知。”

周氏中的周潛令人禦劍回去找邪像,又問道:“如此說來,道友明知邪像受祭,卻並未阻止吸食人命之事發生?”

裴暄之聞言淺笑道:“不是不曾阻止,實在是在下修為淺薄,不知如何處置,讓諸位見笑了。”

周潛問道:“那你為何不將那像送到周家?”

裴暄之簡簡單單地回道:“沒空。”

“你!”

陸慎初緩和道:“周潛,你家堂弟不也是在天衍宗嗎?行了行了,都是自己人。”

周潛冷笑道:“怎麼?陸慎初,你的意思是裴

()掌門和裴道友這種人,是會因私怨給旁人穿小鞋的人嗎?”

裴暄之還未有反應,陸慎初斂了笑意,板著臉對周潛說道: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跟著你本來就煩,脾氣比誰都大,一副少爺脾氣,聽不懂我在圓場是不是?回去告訴周屏意,老子不乾了!”

說著誰也不管轉身就往回走,走到一半,卻聽前去尋邪像的人披著細雨禦劍回來,遠遠喊道:

“六公子,快拿住他,那槐樹上並未看到什麼邪像!”

周氏眾人立即拔出長劍嚴陣以待,陸慎初也不禁停住腳步。

裴暄之抬眸望向遠處昏暗一片的城郭,神色波瀾不驚。

周氏劍陣璿出數道劍氣向他殺去。

他袖中符紙迅速翻動,翻到所需之符,正要禦出,已殺到他眼前的劍氣卻被一道淩厲迅疾的刀風卷開。

周潛抬首,見裴暄之身後突然飛起一人懸於他身後上空,手握橫刀,單手掐訣,像一個不期而至的守護者一般,靜靜地俯視著眾人。

她的長發、衣衫被周身流轉的靈氣拂動,在風雨中獵獵作響,飄浮不歇。

顏浣月足尖輕踮於風中,尚且睡眼惺忪,帶著夢中初醒的腔調,悶聲悶氣地說道:“諸位欲傷我夫,所為何事?”

裴暄之忍不唇角勾起,怎麼也平息也平息不下去,他不著痕跡地抬袖掩著唇輕輕咳嗽了好一陣兒L。

周潛看著她愣了好一會兒L,反應過來,見她一副剛睡醒的樣子,便問道:“你就是顏浣月?”

顏浣月掐訣見禮。

周潛亦掐訣回禮,與方才對待裴暄之這個有一半妖血之人的態度全然不同。

“道友既然與他在一處,為何對此事全然不知?可是被迷暈了好讓他對人下手?”

顏浣月聞言蹙眉道:“對什麼人下什麼手?”

周潛說道:“有人指認裴暄之害死了一個無辜之人。”

顏浣月飄然落在裴暄之身前,看著他問道:“怎麼回事?”

裴暄之毫無被懷疑的自覺,無奈地攤了攤手,說道:

“多管了一場閒事罷了,哪知被反過來指摘,聽聞養父娶養女,養母帶人去鬨的事,就去湊了個熱鬨,但是那養父母卻是要獻祭養母換個親生孩子,我取了他們的邪像掛在槐樹上,這會兒L也不知是被誰拿去了,這事兒L就按在我身上了。”

顏浣月回首看著周潛,說道:“若是如此,是不是隻要尋回那邪像即可?”

周潛還未說話,裴暄之卻說道:“不急,這裡,是從邪像中所取魔物碎屑,新取煉化的,諸位應當辨彆得出來,用這個尋蹤,去找被拿走的邪像。”

說著取出一包被黃符紙包裹著的東西,輕輕一拋,被周氏眾人接住。

周潛說道:“顏道友,縱是有邪像,他既然能煉化其中所藏魔物,說明他就是放任邪像奪命之人。”

裴暄之一臉無可奈何地說道:“我說過了,此事我無能為力,能煉化其中魔

物也隻是得了我父親給的法器的緣故,道友為何緊咬不放,憑空猜測於我?”

“你一個妖族......”

周潛明顯感覺脫口而出的話並不可說得如此分明,如今人族妖族算是共同禦魔的盟友,可他父親死於妖物之手,這總讓他對異族感到不安。

裴暄之說道:“原來如此,道友,你在意的也是在下無法選擇的。”

周潛也並不邊辯解,將碎屑遞給同行之人。

陸慎初直接搶過,捏起一枚銅錢繞著碎屑轉了一圈,直接將銅錢向上空一拋,銅錢在空中翻了幾個翻,一徑往鎮子飛去。

沒一會兒L,陸慎初提著一個被封死了的邪像回來,氣喘籲籲地斥責道:“分明就在那棵大槐樹上掛著呢,眼睛呢?長在腳底下了是不是?”

劉招兒L見著那邪像的輪廓,忽地一怔,她隱約記得好像在後院偏房裡見過這個像。

那時她並不知道那是做什麼的,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

裴暄之在涼風中打了個噴嚏,他向前走到顏浣月身後,對周氏眾人說道:

“諸位,跟著這個邪像的氣息,在她家中後院的偏房裡,可以尋到供奉的痕跡,不是方才你們說了,死的隻是她養母,那個養父,可是又躲過了一次災殃呢。”

周潛臉色不好看,卻也知曉不能再為難他了,否則被扣上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帽子,倒也並不好聽。

“既然如此,我等先回去找尋其養父審問,若是其中有詐,道友也彆介意我等傳信至天衍宗尋事。”

裴暄之頷首道:“請便。”

說罷收走身後的輪椅,帶著顏浣月轉身便走。

見他要走,劉招兒L踏出一步,疾聲問道:“我娘真不是我和你一起害死的嗎?”

裴暄之拽著顏浣月的手,頭也不回地說道:“不是你害死的,不必愧疚。”

顏浣月並不知道他要往何處去,隻是剛醒過來,對眼前發生的一切還有些懵怔,便被他拉著走了。

身後周潛後知後覺地想起了禮儀,遠遠說道:“二位,此地離天傾城不遠,不若往周家暫住......”

裴暄之回道:“不必,我們還有要事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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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稀疏,山林間格外潮濕悶熱,顏浣月甩開他的手,說道:“既然出去了,為何還要往這山上跑?”

裴暄之回身神色晦暗地看著她,“那姐姐為何還會跟我來?”

顏浣月轉身往林外走,“我不知道,一睜眼就在彆處,我還有些不清醒,我為何會昏睡過去的事兒L還沒有問你。”

裴暄之跟在她身後,雙手輕輕搭在她肩上將她按住,低聲說道:“彆走......”

這個姿勢與某日夢中他誘她往一處洞府中去的情景陡然相合。

顏浣月渾身一麻,鼻尖潮濕悶熱的水汽中潛藏著絲絲縷縷帶著甜意的冷香氣。

“你......”

裴暄之從身

後摟住她,將她抵在一顆粗壯的樹乾上,伏在她耳畔歎息沉吟道:“從姐姐護我又為我仗義執言開始,就忍不住了......”

顏浣月不受控製地嗅著這絲絲縷縷的香氣,小腹和心口流過一層又一層熱意。

她看著眼前四野透風的山林,微微喘息道:“不行,這裡荒山野嶺的,若是有人經過我一定殺了你......你忍一忍好不好?”

裴暄之渾身似有野火焚燒,意誌瀕臨分崩離析,不停地往她身上擠占,身後的金霧被完全釋放,亢奮不已地貼著衣裳縫隙鑽進去,死死纏著她親昵。

顏浣月被他的魅香弄得渾身發軟,臉頰被情意熏蒸得泛起紅意,眼神也逐漸有些迷離。

忍不住回首吻著他的下頜,拚命去嗅他衣襟下漫上來的甜香,肌膚之下飽脹著莫名的衝動與渴望,折磨得她煎熬不已,隻想去得到解脫。

裴暄之一把抱起她,操控著此時已不甚服從管束的金霧往山洞前奔去。

夜雨之中,顏浣月夾著他的腰,摟著他的腦袋,鼻尖不停地蹭著他的臉頰,喃喃道:“暄之,你真的好香啊......”

裴暄之幾乎是生生摔進那處山洞之中的,深而黑暗的豎式山洞,根本來不及燃起燈火,他便被她徹底點燃了。

舌尖還未咬出血,就已被她奪去又吮又咬地賞玩了一番,徹底磨儘了他僅存的理智。

裴暄之躁動不安地被她壓在身下,胸口一涼,衣襟被她扯開。

她的鼻尖灑著熱息,從他頸間逐漸滑過他的胸口,逐漸在他心口盤桓,折磨得他生不如死。

“你的心跳得好快。”

她客觀地陳述著,金霧不知探到了何處,她忽然渾身一顫,倒在他心口,艱難地呼吸著。

裴暄之一把抱住她,在黑暗中握著她的脖頸,攔住她的腰,急不可耐地吻向她的臉頰,滿是渴求地問道:“你此時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除了不成語調的低吟聲和灼熱的懷抱外,沒有什麼回答他。

一陣寒風卷過山林,山洞外纏綿許久的雨絲,終於酣暢淋漓地傾瀉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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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您認識方才那人?”

三個身著黑紗,麵覆黑紗的女子立在那棵老槐樹下。

為首的女子露在黑色麵紗之外的眉眼異常明豔,像是黑紗遮掩下的一顆瑩潤的明珠一般光彩照人。

她聽著身後侍女的詢問,並未回答。

母親認識兒L子的氣息,這在魅妖一族中十分尋常,隻是她多年避著北地與長安,沒想到如今竟毫無預兆地與他相逢。

另一個侍女見她不說話,便說道:“夫人不過是見與自己同族,一時思鄉,拿走那醜陋的雕像同他玩耍罷了,夫人,不早了,我們還是繼續趕路吧,若是回去晚了,橫玉殿下怕是會責怪您奔喪太晚......”

轉念一想,又道:“不不不......是怪我等太晚接您回去。”

被喚作夫人的女子明眸暗轉,輕聲一笑,柔柔細細的溫聲軟語中卻帶著幾分薄情寡義的味道,

“橫玉他娘死了,又不是我娘死了,我去的晚,不發喪了不成?”

侍女震驚道:“照人族的說法,大王妃可是您的婆母!大王妃於妖族為尊,您不過是傷心過度,以後還是不要說這麼嚇人的話!”

夫人不屑地笑了笑,柔膩的語調中皆是刺骨的寒意,

“什麼婆母?橫玉和她也配嗎?對了,今日我傷心過度,若是這話傳揚出去,你們二妖先想想願如何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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