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與門外女子四目相觸時,女童害羞地將腦袋鑽進祖母懷中。
沈榴花從後廚出來,見門邊立著兩個雖衣衫樸素,樣貌卻極為出眾男女。
尤其是那個一臉病氣的少年,脖頸上掛著一個金燦燦的長命鎖,整個人簡直有種異樣的好看。
開門的男子用衣袖狠狠擦了擦嘴,莫
名奇妙地有些緊張,“我那個......我叫......在下趙柴兒,中洲人士,二位請進。”
顏浣月半扶著裴暄之,說道:“多謝。”
彭有財見這女子的夫君果真是個病人,也立即熱絡地引他們到桌邊坐,一邊提著熱水沏茶,一邊解釋道:
“小店偏僻,住的都是些外地往來的行路人,熄了燈難免謹慎些,實際上還有一間空房,稍候給您二位收拾出來,客官勿怪,勿怪。”
裴暄之接了熱茶暖手,環顧四周,打量了一下店裡眾人,甚是感激地對彭伯有說道:“叨擾了,也請給我們來兩碗麵吧。”
彭有財轉身對站在後廚門邊的沈榴花說道:“娘子,兩碗湯麵,小郎病著,送個甜湯荷包蛋。”
沈榴花回道:“好。”
這便回身進了後廚。
顏浣月忙起身將錢放到臨近後廚邊的櫃子上,“能開門讓我們住店已是幫忙,怎好勞煩贈送。”
說著回道桌邊,摸了摸裴暄之的額頭,溫聲說道:“燒退了些,晚上好好捂一夜,興許明日就好了。”
裴暄之點頭說道:“嗯。”
那摟著女童的老婦人問道:“小丫頭帶藥沒?我包袱裡有些治風寒的草藥。”
顏浣月說道:“多謝,我們馬車裡有藥,才熬過喝了的,您怎麼稱呼,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那老婦人笑嗬嗬地說道:“老婦人姓張,叫我張婆婆就是,我們是舊滕州周邊的人,我家女兒嫁到南邊,多年未見,老婦這世上一遭眼看也快走完了,這回正是要在臨閉眼前去看看我女兒。”
顏浣月說道:“這一路可不遠呢,怎麼不寫信讓年輕人去探望您呢?”
張婆婆說道:“我那閨女自來養得好,因著盼她過得好,我才舍了將她嫁去南邊。這一路不好走,我可舍不得叫她奔波,也不想給她添麻煩,老婆子想了我閨女半輩子,臨閉眼前這才終於要去看她了。”
顏浣月看著張婆婆臉上的夾滿期待的皺紋,沉默了片刻,許久,才轉而問道:“如今舊滕州邊緣可還好?”
張婆婆無所謂地笑道:“天塹北邊折騰得越起勁,我們舊滕州的人活得越旺,就是不搬走,生死早就淡了,腿兒一蹬的事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趙柴兒嘖嘖稱奇,“婆婆倒看得開。”
說著拉了條凳子坐在裴暄之桌邊,借著搖搖晃晃的燭火打量著他們二人,笑問道:“你們這舟車勞頓的,往哪裡去?”
顏浣月輕輕撞了撞裴暄之的胳膊,說道:“這不,去北邊探望我夫君的父親,也就是家翁,誰知路上他倒生了病,兩手一甩,隻管昏昏睡睡的,倒讓我為他憂心忡忡,夜不能寐。”
裴暄之訝異地看著她,竟莫名其妙地綻出一個明朗的笑容來。
他原本就好看,一笑更是有些讓人難以招架,顏浣月怔了怔,暗中掐了他一把。
裴暄之這才一邊以拳抵唇咳嗽著,一邊忍俊不禁地說道:“你昨夜明明睡得挺
好的。”
顏浣月作勢要掐他(),他端著熱茶躲了躲◇()_[((),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生病著呢,饒我一回,等好了給你收拾。”
趙柴兒吸了吸鼻子,酸溜溜地說道:“兄弟,有娘子就不錯了,還多餘犟那一兩句嘴乾什麼呢?在外人麵前也敢反駁娘子。”
裴暄之隔著杯中飄上來的薄薄水霧看著他,笑意不明地問道:“趙兄自中洲到此,欲往何處去啊?”
趙柴兒磕磕巴巴地說道:“有高人指點,額……就到處逛逛,有錢有閒的,趁著年輕嘛。”
裴暄之說道:“原來是閒情逸致,遊山玩水,真是令人羨慕。”
正說話間,沈榴花端上兩碗麵,剛放下碗卻聽樓上一陣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便趕忙喊著彭有財一起到後廚去盛熱水。
顏浣月攪著麵,說道:“真香……怎麼有一股彆的的香味。”
專來嘮閒嗑的趙柴兒指了指裴暄之,說道:“他身上的,一陣下雪天的冷香,你竟然沒有聞到過嗎?用的什麼香料啊?”
顏浣月說道:“不是,像是有燃香的味道。”
說著循著香氣看向往二樓去的台階,卻見樓梯拐角的陰暗處突然探出一張溝壑縱橫的臉來,鬼氣森森地盯著她。
顏浣月佯裝驚懼,捂著心口說道:“誰!”
正在張婆婆懷中逗小狗玩的小女童也“嗚哇”一聲哭了出來。
眾人皆隨她的目光看去,那拐角處的人也似是愣了一下,扶著欄杆搖搖晃晃地下了兩個樓梯。
微弱的燭光照出一個滿頭銀發,麵相和善的老婦人。
彭有財端著一盆熱水從後廚出來,解釋道:“那是我娘,年前給鄰村一些窮人送飯時摔了一跤,近來犯腿疼的毛病,恐怕疼得緊了,出來招呼我送熱水燙腳呢。”
顏浣月看了眼轉身蹣跚往樓上走的老婦人,“怪道掌櫃的夫妻二人良善至此,原是令慈也這般叫人敬佩。”
趙柴兒說道:“可不是,我原本在臨鎮落腳,結果沒錢了……”
“當然,我的一兜子金銀和銀票隻是被賊偷了而已,我聽人說這仁義客棧的掌櫃一家為人十分仗義,捐錢修路,捐糧救濟,對往來的外地過路人也好,來時好好接待,走時遠遠相送,我這才趕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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